時光飛逝,正處于豆蔻年華的葉予也上初中了。校園環(huán)境優(yōu)美,形式各樣的黑板報將圍墻描繪得猶如桃園。叮鈴鈴~上課鈴敲響了,教室里傳來書聲朗朗還間或聽到遇生字時老師給予指導(dǎo)時稍微停頓的靜謐。正值盛夏,不一會兒陽光就把大地曬得熱浪滾滾。村里有人家正在舉行婚宴,放學(xué)后葉予和幾個同村人急急忙忙趕回村到那家去吃飯。天氣可真熱??!葉予額頭上一顆顆汗珠不斷冒出,她用那雙沾滿塵垢的手揩了一次又一次,背后的衣服已被成股的汗水沾濕。他們很快樂,因為這是除過年過節(jié)外僅有的飽嘗山珍海味的時刻。
正吃得滿頭大汗,抽泣的奶奶扯了扯葉予的衣襟:“去叫二爺爺?shù)郊依飦?!”說完后奶奶拖著疲憊的步伐離開了。葉予依依不舍的瞧了又瞧桌上的食物,好像眼里能夠流出涎水般離開了餐桌。飛奔跑到二爺爺家,氣喘吁吁的踏在石階上:“二爺爺~”二爺爺緩步出來:“怎么了?妞妞?!薄岸敔敚棠套屛液澳轿壹胰ツ?!”二爺爺聽后轉(zhuǎn)向里屋搗鼓了一會兒,手上拿著個羅盤還有本關(guān)于風(fēng)水的書疾步走開。
二爺爺年紀(jì)大約五六十,和爺爺年紀(jì)相仿,皺紋的刻畫令他愈發(fā)的慈眉善目,他懂風(fēng)水、墓葬,個頭略矮但很健壯。走起路來虎虎生風(fēng),葉予得小跑才能跟的得上他。回到家,唯葉紀(jì)吃飯去了沒在家之外,媽媽、爸爸、奶奶還有已經(jīng)出嫁的倆個姑姑眼睛似核桃般,其余的親戚也都聚集在家里。葉予還來不及多想,面露悲慟的奶奶撫摸著葉予的頭道:“乖孩子,去上學(xué)吧!別遲到了”葉予道:“奶奶別哭,妞妞上學(xué)去啦”
整個下午葉予心神不寧,總覺得很不安。放學(xué)后剛踏進村口,便聽到充斥著整個村子的哀樂(村子不大,交通的閉塞將村子與外界隔開,因此村子很寂靜,稍微有響動一進村口就能聽到)。葉予加快了步伐,跑到自己家門口。一抬頭看到的就是黑白遺照擺放在刷得漆黑的棺材前。天空好像一下子變得灰黑,周圍也聽不到任何噪音、一片死寂,哇哇哇?。?!葉予的哀嚎好像在力爭把天劃破,把那個久臥病床、奄奄一息的爺爺從死神手里拽回。她的手努力的伸向天空,可是什么也沒能抓住。她無法相信,那個在她童年時期把自己抱在膝頭講海螺姑娘講四大名著的人,那個在她小學(xué)時期扮演著慈父及祖父的人,那個給她很多溫暖令自己并不因缺乏父愛或者是母愛而感到自卑的人,那個給了她無窮無盡的愛的人就這樣離開了人世。唯有失聲痛苦才能表達葉予此刻痛失親人的哀慟。
每天回到家里,當(dāng)葉予看到擱置在靈堂上的爺爺?shù)倪z照時,眼淚總止不住決堤似的涌出。她不敢讓家人知道,更不敢讓奶奶知道她的哭泣。爺爺去世的一年里,奶奶變得沉默。之前在路上遇到熟人時總會嘮上一會兒嗑的她現(xiàn)在總閉門不出,葉予擔(dān)心奶奶,晚上跟她睡在一起時總會聽到吧嗒吧嗒淚水滴落在枕頭上的響動。
時間總會把一切傷口結(jié)痂,然后脫落。葉予銘記爺爺?shù)慕陶d發(fā)了瘋的學(xué)習(xí),原本處于中游的成績在初三時擠進了前十,順利考上了市一中。
那一年,葉予六歲。爺爺閑暇時偶爾把笛,葉予耳濡目染。一天,村里來了一位外鄉(xiāng)人,四十歲左右的女人,蓬頭垢面,環(huán)抱著腌臟的襁褓中包裹著的熟睡男嬰。據(jù)外鄉(xiāng)人說,她是這個嬰兒的奶奶姓李,詳盡的信息她不愿透露。只說孫兒遭父母遺棄,自己沒有能力撫養(yǎng)只能遠(yuǎn)走他鄉(xiāng)為孫子尋找一戶愿意收養(yǎng)孫子的人家。李奶奶和孫子暫時居住在葉予家,家里生計也較艱難,李奶奶有時會跟著一起下地幫幫忙。不知不覺,大半個月過去了。一天傍晚,村子里來了一伙人,這群人都很面生,不像是附近的人。那時李奶奶正抱著孫兒在院子里溜達,忽然李奶奶顯得很驚慌。正想要進屋里藏起來時,那伙人中有個二十四五的年輕小伙子,臉色蒼白、面無血色,干癟的嘴唇努動道:“在那呢!”,說完無力的抬起手來指了指方向,大伙聽到都紛紛抬頭看向年輕人手指的方向。這時這群人不再像斗敗的公雞,個個精神抖擻倆步并作一步,一下就把李奶奶像老鷹捉小雞似的鉗住。李奶奶忽然像發(fā)了瘋,逮著人就亂抓亂咬,人們即使吃痛也沒有松開制服住李奶奶的手。
那個二十四五的小伙子道:“感謝大伙了!還得麻煩大伙把我母親送回去”說完好像身體支撐不住地頹然坐下,任由屁股坐在那剛剛被家禽施過肥的地方。剩下葉予一家在旁愣怔半晌,那好像要在地上生根的年輕人才扶著身旁的柵欄慢慢悠悠站起來,腿還沒伸直咔嚓一聲柵欄斷了,年輕人又重新坐在地上。葉予奶奶忙不迭去攙扶起年輕人,年輕人道了謝,轉(zhuǎn)過頭看了看李奶奶一眼:“那是我母親,她患有精神病,時好時壞。我家里擔(dān)負(fù)不起高昂的費用,只能讓她在家里吃一些藥物治療。那個孩子……是我的兒子”然后無聲嘆了一口氣繼道:“我兒子一生下來就有先天障礙,我自己身體這樣你們也瞧見了,老婆最近跟我鬧離婚,我心力交瘁,實在無力再撫養(yǎng)這樣一個孩子。我母親知道我想法后就偷偷抱著孩子走了,后來的事想必大家也知道了”頓了一頓,整個人轟的一聲跪在地上,咚咚咚嗑了幾個響頭:“謝謝您家這幾天來對母親和孩子的照顧,孩子跟著我只會受苦,如果您家也不能養(yǎng)活,那就是他福薄了!”說完頭也不回,在鄉(xiāng)人的攙扶下拽著母親離開了村里。
經(jīng)過村委會的商討決定,每戶贍養(yǎng)男嬰一個月輪流照顧直至其成年。后來這個男嬰由葉予的爸爸起名跟著葉姓,叫葉連。連取憐意,希望葉連能夠得到別人的憐愛。葉連吃著百家飯,就這樣慢慢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