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能做什么?”
裴度的話說得并沒有錯,“雪崩時,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這個道理岳風也明白,但他畢竟只是個平民,一個無足輕重的人!
“只要你想做,你就可以做成任何事!”
“是嗎?我怎么不覺得有這么簡單!”
“有時候天命難違,有時候人可勝天,成或敗,全在你一念抉擇之間。”
“我不懂!”
“也許等你走上正途,你就懂了!”
裴度目光堅定的看著岳風,像是對他期望很高。
“難道只有科舉入仕才是正途?其他的統(tǒng)統(tǒng)都是歪門邪道?難道你沒有聽過‘不管黑貓白描,只要抓到老鼠就是好貓’嗎!”
這句后世的名言,裴度當然沒有聽過,但好在意思還算明了,他忽然感嘆道:“也許你說的是對的,但放著前人走過的路不走,豈是明智之舉?”
“有時候獨辟蹊徑或許更有奇效!”
“既然如此,你就證明給我看!看看究竟是誰對誰錯!”
“我會的!”
岳風忽然發(fā)現(xiàn)他不經(jīng)意間竟跳入了裴度挖的坑!
“挽大廈于將傾,就憑我,行嗎?”岳風不禁在心里苦笑!
但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他是一個講“誠”的人,再怎么,也要去試一試!就算真的輸了,也不丟人!
“時間不早了,我就不叨擾了?!痹里L的肚子漸漸有了饑餓感。
“你還是要走?!”
“在這里我如何證明?”
“那你能?;貋砜纯磫??就當是為了那思子成疾的可憐人!”
“我會考慮的!”
……
正午的清源茶樓本來應(yīng)該有些冷清的,但今天茶樓里卻坐滿了人,熱鬧喧囂更勝午后!
裴諗這么一鬧,茶樓里的人都對岳風充滿了猜測,也以為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杜玉娘也這么想,而且她一整個上午都坐在窗邊喝茶,她想靜心,可是看到岳風一瘸一拐的朝茶樓走來,她的心更亂了!
她忽然抱起茶壺,將里面的茶水一飲而盡,然后跑了下去!
和岳風碰了個正著!
“玉娘,我回來了!”岳風喜笑顏開,但配著臉上的淤青,看起來卻有些好笑。
“裴公子,你來的正好,也免得我去找你,小三子,把東西給他!”玉娘一臉嚴肅,看起來冷冰冰的。
稱呼從“少郎”變成冷冰冰的“公子”,岳風的心里不禁咯噔一下,玉娘生氣了!
“裴公子,請收好!”小三子將一個沉甸甸的荷包遞了過來。
岳風接過荷包,打開一看,見里面都是金燦燦的元寶,不由得一愣:“玉娘,你這是什么意思!”
玉娘冷冷道:“裴公子該回去了!小三子,送客!”
小三子聞言,立即上前,在岳風耳邊道:“裴公子,請不要讓小的為難!”
岳風道:“玉娘,難道你就不給我個解釋的機會嗎?”
玉娘并沒有給他機會,而是頭也不回的轉(zhuǎn)身上了樓!
小三子忽然道:“裴公子,老板娘正在氣頭上,你若真想解釋,不如過些時候再來!”
無奈,岳風只得出了茶樓,在街邊找了塊石頭,坐著發(fā)呆……
裴諗?shù)脑捳f得太重,這年頭,沒有幾個女人不怕風言風語,更何況玉娘還未出嫁!這事又發(fā)生在流言傳的最快的茶樓!
這件事發(fā)生在其他女人身上,恐怕會比玉娘做的讓他更難堪!
可是他的生意剛剛開始,而且很快就要紅火起來,現(xiàn)在戛然而止,他心里實在接受不了!
再找一個合作伙伴雖說并非不可行,但這樣做是不是恰恰說明他是個唯利是圖、不負責任的小人!
可是這個責他要怎么負,負得起嗎!
岳風的思緒很混亂,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所以他只有發(fā)呆,從中午一直到夜幕降臨,他就坐在那,連動都沒動一下!
一時間,他竟忘記了餓!
“老板娘,裴公子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一直坐在街邊,我剛剛?cè)サ瓜茨_水的時候,還看著他了!”
“那是他的事,我管不著,你也最好別管!”
“老板娘還在生氣啊!今天的事其實也怪不得裴公子,何況他還挨了四公子的打!”
“誰讓那裴諗言語那么惡毒,讓我當眾顏面盡失,俗話說‘父債子償,兄罪弟還’,我沒以牙還牙,已經(jīng)算是不錯的了!快去睡覺吧,小妮子,明天有你做不完的事……”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咚……”
“呀!老板娘,裴公子不會被查宵禁的給抓去吧!”
“你這鬼丫頭,凈說胡話,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父親是誰,這洛陽城里,誰敢抓他!”
……
的確沒有人抓岳風,因為他不知什么時候,身子就已經(jīng)僵住了,巡夜的人提的燈籠本來就暗,只管巡察走動的活物,并沒有發(fā)現(xiàn)路邊還有個人坐著!
洛陽的夜風微涼,加上岳風一日沒有進食,不知什么時候,他竟蜷縮在地上睡著了,睡得很沉!
沒有雞鳴!
準確的說是岳風沒有聽到雞鳴!
岳風隱約聽到有人在說話:“是誰讓他進來的!”
“老板娘,是我?!?p> “紅杏!我不是給你說了不要管他嗎?”
“可他若是在茶樓外面出了什么事,老板娘你脫得了干系嗎?”
“他能出什么事!”
“小三子,你說!”
“裴公子不知怎么回事,身上冰冷得很,手臂上還有紅點!老板娘,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快去‘草還堂’請李大夫??!”
……
草還堂就在南市,所以李勤時很快就到了。
但他卻在岳風的房里呆了很久才出來!
“李大夫,他沒事吧!”玉娘神色焦急,滿懷擔憂。
李勤時撫須道:“嗯……沒什么大礙,就是外邪侵體,加上心中抑郁,引發(fā)的邪癥,吃上兩劑藥,再修養(yǎng)幾天也就沒事了?!?p> 聞言,玉娘心里松了一口氣,心想:“謝天謝地,沒事就好!”
“紅杏,你跟李大夫去草還堂抓藥!”玉娘吩咐完又道:“李大夫,請恕妾身不能相送!”
李勤時笑道:“沒事沒事,老夫明白,老板娘快進去看看吧!”
李勤時的一時笑語,竟讓玉娘頓時羞赧難當,低著頭朝岳風房間走去,有幾個問題她必須要想岳風問清楚!
岳風正盯著屋梁發(fā)呆,見玉娘進來,感謝道:“多謝玉娘相救!”
玉娘一臉怒氣質(zhì)問道:“你為什么不回家,要來禍害我!”
岳風無奈道:“玉娘,難道你忘了我說過我無家可歸嗎?”
“事到如今,你還想騙我!”玉娘更生氣了!
岳風道:“從始至終我就沒想過騙你,只是我怕說出來太過離奇,你不會相信罷了!”
玉娘質(zhì)問道:“你不說,怎么知道我不會信?”
岳風嘆了一口氣,道:“其實我是二十幾天前……”
岳風將他的來歷和盤托出,希望能得到玉娘的原諒!
但這顯然超過了玉娘目前的認知,驚得她張大了嘴巴,不敢相信。
“這也太匪夷所思了!”良久,玉娘才說出這一句話!
岳風苦笑道:“你活了這么多年,聽過有人會制冰嗎?這在我們那個年代,叫做化學反應(yīng),幾乎是人盡皆知的常識!”
見玉娘還是有些不信,岳風忽然扯掉了綁得緊緊的頭巾,指著他的頭發(fā)道:“在我們那個年代,男人都不再留長發(fā),而是像我這樣留著短發(fā)!”
“這么說你真的是未來人,裴府的人真的是把你錯當成了失蹤的五公子!”玉娘總算有些相信了!
岳風苦惱道:“是啊,這件事現(xiàn)在讓我頭都大了!”
玉娘喃喃道:“那我到底是該稱呼你為公子還是少郎呢?”
“我倒是更喜歡少郎這個稱呼?!痹里L不由得低了頭。
看著岳風的樣子,玉娘忽然笑道:“多少人求著盼著想要和裴府攀上關(guān)系,想被人稱呼一聲“公子”,你可倒好,竟還千方百計想要擺脫,真是讓人看不明白!”
岳風道:“說實話,我可一點都不覺得攀上裴府有什么好,大唐還不知有多少年的安穩(wěn)日子可過了,當裴府的人,也不知到底是福還是禍!”
玉娘驚道:“少郎這話是從何說起?”
不經(jīng)意間,玉娘已改了稱呼。
岳風道:“你忘了我是從哪里來的了?”
玉娘忽然開始擔憂道:“這可如何是好,難道就沒有一點補救之法嗎?”
岳風喃喃道:“也許有吧?!?p> 玉娘眼里忽然放光道:“也許老天爺將你送來,就是為了阻止這一切發(fā)生,你說是不是?”
“是這樣嗎?”岳風陷入了沉思……
離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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