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裘此掌用力太大,益王本就中了曲裘下的毒,這一掌下去,益王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而至于曲裘,剛才的對話,大家也都聽到了,毒就是曲裘下的,見益王被他打倒,眾人趕忙沖了上去,押住了曲裘。
步凡請來了大夫為大家診治,經(jīng)大夫診治,那毒只會讓人暫時性的渾身無力,用了藥,待休息一日,毒便會散去,并無大礙。
大夫給益王施了針用了藥,益王也漸漸恢復了。見益王醒來,步凡趕緊上前,“怎么樣,還覺得不舒服嗎?你放心,大夫看過了,你們中的那毒,并無大礙,只會讓人暫時性的用不上力,明日差不多就恢復了?!?p> 益王點了點頭,過了一會兒,又問步凡:“曲裘呢?”
“他被收押起來了,兩次三番興風作浪,對軍中弟兄痛下毒手,容他不得,當以軍法處置?!?p> “你要殺他?”益王趕忙問步凡。
“不然呢?軍中斷容不得他這種惡毒之徒?!?p> “可否聽我一句,放了他,逐出軍營吧,交給府衙處罰關押?!?p> 見益王這樣說,步凡有些詫異,“他這幾次下手都是在針對你,你怎么還要放他?”
“剛才曲裘和我的對話,你聽到了嗎?”
“聽到了,雖然離你們較遠,后來又起風了,但曲裘情緒激動,你們說的聲音很大,大家都聽到了?!?p> “那你還是要殺他?”
步凡想了想,說道:“曲裘的經(jīng)歷我都聽見了,可他在軍中行此等惡毒之事,加害弟兄,此等事乃是軍中大忌,軍中斷容他不得?!?p> “步凡,他幾次三番加害于我,但這幾次他本有機會下重手,可他似乎有意有所收手,這次給我們房間放毒氣,他本可以下劇毒,但他只是讓我們暫時的使不上力。在戰(zhàn)爭下,他的經(jīng)歷,是你我聽到過看到過,但卻都沒有親身經(jīng)歷過的,他也是個苦難的人,不是嗎?”
聽益王這么問道,步凡想了想。
益王又說道:“我們房里,有個人叫封大,你知道的,就是那個那天被曲裘匕首傷了腿的那個士兵?!?p> 步凡想了想,記起了,沖益王點了點頭。
“你知道他的經(jīng)歷嗎?其實他的經(jīng)歷和曲裘差不多,封大的家人也是在戰(zhàn)爭中被衛(wèi)國人殺害了,從那以后,封大也是一夜間長大了,他要成為一個強大的人,要成為一個強大的士兵,強大的將軍,來日在戰(zhàn)場上,斬殺敵軍,為家人報仇。你看,他們在戰(zhàn)爭中有相同的經(jīng)歷,但卻走了兩條完全不同的路。他們的敵人相同,但曲裘有意模糊了對象,他將所有身手比他強大的人,都視作敵人,即便是普通的比試,也不擇手段。保持著這種想法,久而久之,在這條路上越走越歪,他變成這樣,一部分是戰(zhàn)爭帶給他的。他和封大走了兩條完全不同的路,毫無疑問,曲裘所作的選擇是一條錯誤的路??晌覀冏约合胍幌?,若我們強大到令敵軍聞風喪膽,或許這些都不會發(fā)生,封大和曲裘他們都會有另一種人生。既然曲裘已經(jīng)是戰(zhàn)爭所留下的受害人了,那我們能否也給他一次機會,不要在他本就是一顆行將支離破碎的心上,再重重地加上最后一擊。況且他在本可以故意傷害我更深時,故意有所收手。我們從小就聽教書先生說,人之初,性本善,不是嗎?”
步凡看了看益王,長嘆一聲,“是啊,人之初,性本善。我們能做的就是讓我們冬州軍更加強大,強大到令衛(wèi)國敵軍聞風喪膽,不敢侵犯分毫,那時,大楚子民方能再也不必飽受戰(zhàn)亂之苦!”
步凡拍了拍益王,“行了,我叫人將他逐出軍營,交給府衙處罰關押,但日后若是在哪里再遇到他犯事,那便是不知悔改,恐是再留他不得?!?p> 益王點了點頭,“讓我再跟他見個面,畢竟他從一開始便是沖著我來的,我想再見他一面?!辈椒颤c頭答應。
步凡告訴虎子,帶曲裘離開軍營,押往府衙。曲裘得了通知,收拾了行李,到大營門口時,看到益王站在門口。
“是你讓將軍放過我,留我一命的?”曲裘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本該軍法嚴懲的,如今只是被逐出軍營,該是有人說了情,上次用暗器的時候,便是益王說情,這次想來還是他,畢竟軍中為自己說過話的就只有他一人。
“是我?!?p> “其實你不必這樣做,我是不會感激你的!上次暗器事件時不會,這次也同樣不會。”曲裘告訴益王。
益王沒有跟曲裘糾纏,而是問道:“你說自你家人走了之后,你做事總會不擇手段,而你對我的這兩次,你本有機會下手更重的,但你明顯有所收手,給我們放毒氣,只是讓我們暫時的用不上力。我想,你內(nèi)心還是有善的一面?!?p> “是,我是本可以傷你傷的更重,但我沒有,但那又怎樣,如果你是來勸我的,那大可不必,我不會聽你的任何勸告?!鼻帽緛砺犚嫱跄敲凑f,心里一動,但或許是曾經(jīng)受到的傷害太深,已至在這條路上走了太久,已不愿再做些什么改變,更不會愿意在對面這個人面前顯露出任何的動搖,即便可能他自己本就已經(jīng)動搖了。
見曲裘這樣說,益王并沒有太多的意外,或者說,盡管他今天來這里是希望能夠勸住曲裘,但其實自己對這樣的結果本就預料到了。
益王也沒有就曲裘的話直接糾纏下去,說道:“小時候,我們的教書先生不同,可所有的教書先生,都會教給過我們一句,人之初,性本善。你的所作所為本就不是一個大丈夫應該做的事情,更是枉為男兒!但從你對我的攻擊的有意收手,我相信人之初,性本善,這句話是對的。今天我來這里,我只是想告訴你,你是我們大楚的男兒,如果你有什么怨氣,將來你大可以到戰(zhàn)場上奮勇殺敵,為你的家人報仇,而不是活在自己假想的世界里,麻痹自己,傷害無辜之人!”
益王的一番話,毫無疑問,對曲裘的內(nèi)心產(chǎn)生了陣陣沖擊,他的心似乎微微動搖了。
接著,益王又說:“今日,你已經(jīng)被逐出冬州軍的軍營,但你依舊要接受你應受的懲罰,你需要在此立誓,從今以后,你絕不會再不擇手段,傷害無辜之人!否則依舊要軍法處置你?!?p> 曲裘見益王這樣說,雖然自己的內(nèi)心有所動搖,但覺得自己在這條路上已經(jīng)走得太遠了,遠到他自己似乎即便內(nèi)心有所動搖,但也會努力的把這種感覺給壓制住,自己并不想做什么改變。而自己當然可以立誓,他覺得,如今自己一個人存活于這世上,又有什么誓言不敢立呢?一個誓言而已,便隨口向益王立下了誓言。
益王轉身要走,突然停了下來,說:“如果你哪天想通了,改變了,冬州軍的大營依舊歡迎你。”說完便離開了。
聽了益王的話,曲裘內(nèi)心有些觸動,自己加害于這個人兩次,但這個人卻兩次救了自己,自家人走后,還是第一次有外人這么關心過自己。但自己已不愿再做什么改變,曲裘沒有再想下去,轉身被押往府衙受審關押了。
比試大會已經(jīng)結束了,各營的選拔也都已經(jīng)結束了。因為益王一行人是被曲裘下毒,才無法使出真實的水平,步凡認為他們的身手在這一批新入軍的士兵中是很好的,便想要讓那天比試的兩百人重新比試,與其他各營將軍商議過后,大家都并無異議,便把這個想法告訴了益王。
“既然比試大會已經(jīng)結束,我們也確實是輸了,雖然這是因為曲裘在其中做了手腳。但軍中其他士兵都是憑著自己的本事通過比試的,你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重新比試呢?”
見益王這樣說,步凡說道:“可你們的身手是大家公認的,你們進長虎營絕對沒問題!”
步凡見益王似乎并不愿意,又想了想,“要不這樣,我直接破例將你們十人收入長虎營?!?p> 益王見步凡這樣,說道:“行了,大可不必這樣,既已在冬州軍中,又何急于這一時,我們在軍中,照常訓練,待到下次比試時,我們再爭取進長虎營?!?p> 見步凡似乎仍然有些不太愿意,益王接著說:“再說了,憑我們的身手,你還擔心我們下次進不去你的長虎營啊,沒準下次你都打不過我了!”益王打趣步凡。
步凡一聽笑了,與益王爭論起來,“那你這是懷疑我父親的武功啊還是質疑我學藝不精?。俊?p> 益王笑著回道:“大將軍武功超群,我自然是佩服,只是上次與你打斗,覺得你也不過如此嘛,我再練段時間,想來你也不是對手吧?!?p> 見益王這樣說,步凡趕忙說:“上次那是我根本都沒有使出段水谷的絕學好嗎?那樣你都已經(jīng)抵擋不住我了,我要是使出絕學,那你還不得早早被我打趴下了!”
益王搖頭笑了笑,見益王不以為然,步凡急了,上前與益王動起手來。見步凡出招,益王趕忙接招,兩人便糾纏在了一起,打斗了半天,最終還是步凡勝了。
步凡走到益王身旁,一只胳膊放在益王的肩膀,“怎么樣,還是我勝了吧,這樣,你認我做師父,我教你幾招。”步凡打趣益王。益王聽了,一臉無奈地搖了搖頭,說了句“幼稚!”身子往下一撤,步凡差點摔倒,益王笑著走遠了。
最后那天比試的有兩百人,同益王一行一起落選的還有一百人,本來其他人是可以被選到其他營中的,但那天看到益王與曲裘的比試和對話,大家紛紛都想要和益王他們共進退,便都沒有去其他營。益王這一行百人,便照常在軍中繼續(xù)訓練了,等待著下次比試。
早已過了冬至,數(shù)九寒天,再加上冬州本就地處北方,這個時候比別的地方要更冷些,但最近好像并沒有往常那樣冷。
天氣也不是太冷,益王他們那屋夜里便沒有放太多炭火,可第二天起來,大家都感到異常的寒冷,比平時都要早的醒來了,有幾個還是半夜給凍醒的。
“這天變得可真快,最近本以為今年冬州會過一個暖冬,可一夜間天竟然變的這般寒冷!”封大這一夜也是被凍得夠嗆,嘟囔道。
大家也都紛紛議論著。
“子炎,你們是洛陽的,你們那里比我們這里暖和些吧?!狈獯髥柕?。
“是,比這里要暖和些?!睆臎]經(jīng)歷過這樣的寒冬,益王也凍得直哆嗦。
大家都蜷縮在被窩里,爐子里的炭火不多了,大家凍得誰都不肯出被窩,你叫我,我叫你,也沒人起來去加炭火。
“咱們猜拳吧,誰輸了誰下去加炭火,要不再過一會兒,都快要被都被凍僵了?!狈獯笳f道,大家都說好,紛紛加入。
大家比劃了一番,最后只剩下了益王和石頭,兩人看了下對方,石頭說:“公子,我手好像凍僵了,要不你去吧。”說完,便裝作手被凍僵的樣子,“你看你看,真的被凍僵了,動不了了?!?p> 益王和石頭從小便在一起,這種拙劣的表演,著實不是第一次見了,益王假裝信了,“來,我?guī)湍憧纯??!闭f著便將石頭的手拉了過去,趁石頭不注意,使勁一掐,石頭疼的擺脫掉益王,直甩手。
“石頭,你這手這么快就好了,解凍了?”益王打趣石頭,眾人聽了,哈哈大笑起來。
石頭最后只好和益王猜拳,從小到大和益王猜拳石頭輸?shù)臅r候明顯更多,這次又輸了,石頭只好從被窩里鉆出來,去加炭火。真是冷的詭異,剛鉆出被窩,便打了個寒顫。
石頭見屋里沒有剩余的炭,便準備出去拿一些,剛一打開房門,一陣寒徹骨的冷風吹了進來,大家凍得直叫喚。
“這么大!”石頭說道。
大家聽了石頭這樣說,紛紛好奇,封大問道:“石頭,怎么了?”
石頭打開門看見外面早已是冰天雪地,沒想到這一夜間雪已經(jīng)下了這么厚。
“你們快來看,下了這么大的雪,感覺已經(jīng)快到膝蓋那么深了!”
眾人一聽,趕忙穿上衣服,跑到門口,果然如此,想是下了一夜的大雪吧!雖然大家都穿上了衣服,但在這種冷的詭異的氣溫下,還是直打寒顫。大家準備一起去拿炭,這天氣該是要多備一點。
待趕到領炭的地方,沒想到早就已經(jīng)排起了長隊,原來大家昨晚都沒睡好,很多都是半夜就已經(jīng)凍醒了。
“子炎,你也來了。”步凡也是早早的就被凍醒了,早早就來排隊領炭了。
“嗯,沒想到這天氣竟能一夜間變化如此之大?!币嫱趸貞?。
“是啊,今年這天氣也是詭異,好些年都沒有這樣了!不行了!太冷了!你們先排著,我先回屋了?!闭f著步凡便一路小跑跑回了屋子里。
大將軍府那邊,趙子年也是早早地起來了,看著一夜間滿城冰天雪地,氣溫降到了極點,想著百姓家里不知現(xiàn)在情形如何了,馬上吩咐人下去,去各處了解情況。
“冬州很久沒有下這樣大的雪了?!毕南s公主走到趙子年的身邊,兩人從門口向外面望著遠處。
見夏蟬公主到門口來,怕夫人著涼,趙子年趕忙將自己的披風脫了下來,給夏蟬公主披上,將夏蟬公主摟在懷里。
“是啊,很久沒下這樣大的雪了,這天氣似乎只有在我們剛來冬州的那年才有過吧。今年五皇子來了,竟然又是這樣。”趙子年感嘆。
夏蟬公主看了看趙子年,趙子年也看了看夏蟬公主,趙子年又將夏蟬公主摟緊了幾分。
大雪已停,派去了解各處百姓情況的消息陸續(xù)都傳回來了。百姓受損嚴重,地窖里的菜經(jīng)歷了如此突然的,大的氣溫驟降,都上凍嚴重,大多已經(jīng)無法食用,現(xiàn)在百姓的吃已經(jīng)成為了問題。
不能苦了百姓,趙子年趕緊吩咐下去,從臨城松州緊急調(diào)配,通知冬州軍負責押送運輸,盡快分發(fā)到百姓手中。
很快步凡便接到了命令,趕緊召集了大家商議方案。
從松州調(diào)配,步凡拿出地圖,從松州到冬州,走大路來回怎么也要三日,若再加上松州城內(nèi)調(diào)配,至少也要四日,現(xiàn)在冬州城內(nèi)百姓大多只能喝點米粥,四日恐怕不行,太慢了。
“諸位將軍可否有熟悉冬州去往松州城線路的,是否有可以節(jié)省時間的小路,最好兩日內(nèi)便可將物資從松州城運送回來?!辈椒裁柛鳡I將軍。
各位將軍都搖了搖頭。
“步凡,軍中士兵來自五湖四海,趕緊吩咐下去,看看軍中士兵是否有了解的。”步凡正著急無人熟悉線路,啟蒙老將軍幫步凡拿了主意。軍中有啟蒙將軍這樣的老將,關鍵時候能夠穩(wěn)的住,著實幫了步凡不少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