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留下要理由，打人不用
衛(wèi)天突然被這個名叫桃白霖的家伙弄的一愣，然后不知該笑啊，還是該笑啊，最后只能苦笑著說道：“不是，你誰啊，我憑什么就要跟你混了？”
桃白霖沒好氣的又重復(fù)了一遍：“我不是說了嘛，我叫桃白霖?！?p> 衛(wèi)天忽然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好像在哪里聽到過，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了，片刻后說道：“鬼知道你是誰，先把你自己的問題解決了吧，我就不奉陪了?！?p> 說罷衛(wèi)天擠開了人群，面前一干兇神惡煞看了看矮個子的眼色，極不情愿的挪了挪腳步。
“你就這么走了？”桃白霖問道。
衛(wèi)天腳步一緩，說道：“我能找到十幾個離開的理由，卻找不到一個留下的，抱歉。”
“我說過你可以跟著我混，這個不算理由？”
衛(wèi)天笑了笑，沒有回答，再次抬起離開的腳步。
“慢著！”矮個子好像忽然想到什么，示意門口的幾名大漢攔住衛(wèi)天去路，然后惡狠狠的說道：“你娘的，老子差點被你繞進去了，現(xiàn)在老子要是放了你，你不是照樣把老子賣了，不如把你抓走，找個隱蔽地兒咔嚓嘍，神不知，鬼不覺?！?p> 衛(wèi)天后背已經(jīng)被汗水打濕了，他雖說是個修行者，但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修行者，先前他那副臨危不亂的樣子也都是裝出來的，目的就是用那些半真半假的言語糊弄過去。
他現(xiàn)在十分后悔，剛剛不應(yīng)該跟桃白霖說那最后兩句話，給了矮子轉(zhuǎn)過彎來的時間。
誰知桃白霖忽然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說道：“現(xiàn)在，終于找到個留下的理由了?！?p> 衛(wèi)天搖了搖頭，說道：“桃兄，我看要不這樣，如果你能把他們?nèi)即蚺肯铝?，我就跟著你混，不然啊……?p> 他看了看身旁那兩個如山般的哼哈二將，最后又看看桃白霖說道：“不然你干脆跟著我混得了。”
衛(wèi)天心中略有些盤算，桃白霖這個名字，他終于想起了那個人，那個人叫桃白霄，就在剛到云山腳下的時候，遇到的那個一身白，好像是什么百里桃園的少主人。
這樣說起來，面前這個一身金，很可能就是那人的兄弟，那豈不是同樣是少主人？
之前桃白霖也說過，這些人打不過他，只是先前被衛(wèi)天給忽略罷了。
如今想一想，既然是個大宗門的少主，即便沒有帶隨從護衛(wèi)，怎么的也不會打不過幾個地痞才對。
事到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這個不著調(diào)的少主人身上了。
“可以倒是可以，不過我也有個條件，你要告訴我，你是怎么看出豹子的。”這名金燦燦的少年，全然沒有在意身邊人兇厲厲的眼神。
這番旁若無人的言語，使得原本就怨毒無比的矮子臉上更添了一絲狠厲。
誰料，跟這位大喇喇少主人互相喊話的那人，也是個蔫壞的主。
“我說，你就是那個勞什子桃園的少主人之一吧?！毙l(wèi)天戲謔的說道。
“百里桃園，說是百里，實際有一百多……”
還沒等這位少主人說完，衛(wèi)天又搶著說道：“你可能有點本事，但別小看這些人，他們知道你的底細還敢動手，一定有底氣?！?p> 桃白霖使勁用他那自忖聰慧的小腦瓜思考著，片刻后說道：“我知道他們是我弟弟派來的。他們，我打得過，但是我弟弟……”說到這里他又想了想，繼續(xù)說道：“還有我弟弟身邊那幾個，我打不過。”
事到如今，被無視許久的矮子顯然已經(jīng)火冒三丈了，背在身后的手已經(jīng)緊緊攥成了拳頭，就在他想大喊“動手”之際，誰料另一個聲音搶先了去。
“動手！”衛(wèi)天大喊，同時翻身來到桃白霖身旁。
桃白霖得令，嘴里噴出還沒咽下肚的半口茶水，一腳踢開身旁的賭桌，連帶賭桌后頭的幾個大漢一同直飛了出去。
“你倒是提前知會一下啊，都嗆著本少爺了?！彼叴?，嘴還不停。
“你傻，他們可不傻?！毙l(wèi)天手里扔著板凳、杯碟等物，一邊也沒好氣的說道。
要說這打架，衛(wèi)天從小到大，還真的沒贏過。但是要說狗仗……不對，應(yīng)該是仗勢欺人，他可是個好手。
日薄西山，當(dāng)然不是說人，只是字面意義上的。
這云山小街的兩旁華燈初上，各家鋪子也是個燈火通明，說不上熱鬧，但也不可能冷清。
唯獨這“贏三賭坊”大門緊閉，似乎今天歇業(yè)了，好幾個賭客在門口張望了一下，也就悻悻然的離開了。
突然“嘭”的一聲，一個壯漢撞開緊閉的門板，連人帶門一起飛了出來，驚的眾人連連退走，跑到遠處卻又偷偷望了過來。
他們不知道今天這里發(fā)生了什么，但是圍觀打架這種事，可能也是人的本能了。
桃白霖，要說真有多能打，也談不上，只能算是個合格的修行者，起碼打幾個普通人還能應(yīng)付。
那一群大漢在他看來都是紙老虎，要護著衛(wèi)天也是不成問題，唯獨那兩個頭頭有些不簡單。
高個子明顯身法了得，從頭到尾，雖然沒有對他造成什么傷害，但他也一次都沒有碰著過此人的衣角。
而那個矮個子更是厲害，兩只長手似海浪般層層疊疊襲來，似乎只要被他抓住就會被拖入無底深淵。
兩方你來我往，不相上下，局面似有些僵持不下。
桃白霖暗暗叫苦，但他并不知道，其實矮子心里才是叫苦不迭，他和他的弟弟雖是半路出家的武道修行者，卻也是在道上有些名頭的好手。
他的弟弟，也就是那個高個子，名叫何能，能跑的能。從小在江湖上習(xí)得一身上好輕功，隨又偶得點化，步入修行一途，專練這腳下功夫。
萬軍從中自由來去，別人最多只能看到一抹影子。
而他自己更是了得，他叫何德，無德的德，北海通魔手傳人，摸金偷銀已是家常便飯，就連走馬路上偷摸一下哪家小姐的屁股，對方都不一定會察覺。
打起架來，他那兩只手就如同鞭子一般，抽起來疼，抓起來穩(wěn)，更能鎖敵要害關(guān)節(jié)處，憑借矮小身軀上下騰挪，你都不一定能抓得到他。
但今天，這個金色的少主人似乎不是個善茬，他在心里有些隱隱后悔接了這單生意，耐不住那個白色的公子哥給的實在太多了。
要說這個桃白霖，還真不是那么好對付的，主要他的成名絕技——游魚十八散手，實在太克制這個矮子的路數(shù)。
見他就如同一條游魚一般在人群中穿梭，時而不急不緩，閑庭信步，時而似急似緩，動作鬼魅。
每每好像要被抓住，下一刻不知怎的，又被他脫了出來，練的就是一個滑不留手。
而他這仿若無骨的身影，時不時又會從一個刁鉆的角度，突發(fā)一記狠厲辛辣的散手，猶如魚尾勁掃，讓人防不勝防。
鋪子外頭圍觀的人群越聚越多，終于還是驚動了云山的守備弟子。
這場架，最終迎來的卻是個無疾而終。
……
云山深處，月明星稀，夜風(fēng)徐徐，偶有蟲鳴，一片閑靜悠然。
一處偏房，燭火飄搖，兩個人影似乎在密談著些什么。
一位老者，用手摩挲著他那灰白的胡須，鄭重其事的說道：“我知道，貴國與那位前輩的關(guān)系匪淺。可他銷聲匿跡了十五年，年深日久，而這件事又事關(guān)重大。夏大人，恕老夫直言，我……依舊不甚篤定啊?！?p> 老者面前之人，如果衛(wèi)天在場，他一定能認出來，正是隨他一路而來的夏知禮大學(xué)士，大學(xué)士說道：“錢老，這可是陛下親筆書信，豈能有假？”
老者沉默不語，似乎在思考著什么，隨后說道：“若是貴國皇帝受奸人蒙蔽，該當(dāng)如何？”
“您老也知道，茲事體大，若沒有十成十的把握，陛下斷不會如此篤定，更不會委此重任于您老。若有所負，我陳國面目何在？我大陳國君面目何在？”言到此處，大學(xué)士整個人都有些激動起來。
又是一片寂靜，只有老者摩挲著胡須的沙沙聲，手中的胡須也被擰成了一小撮。
過了好一會，老者才放下擰著胡須的手，沉聲只說了四個字：“我知道了?！彪S后起身就走，消失在門外的黑夜中。
……
再說衛(wèi)天這邊，云山守備弟子趕來，沒有人敢繼續(xù)動手，只是不同于官府，他們并不會把人都抓起來問罪，充其量只是介入制止，并警告雙方，若有再犯，驅(qū)逐出山去而已。
矮子何德，往地上啐了一口，嘴里罵罵咧咧，內(nèi)容不堪入耳。
衛(wèi)天卻滿臉喜悅，雖然大鬧了一場，但也有驚無險，最重要的是，銀子還在。
而桃白霖的臉上就很精彩了，他并沒有在意銀子在不在，也不在意那伙人能否被抓起來，他最在意的是，他現(xiàn)在要跟著衛(wèi)天混了。
“什么？跟著我混？為什么？”衛(wèi)天驚訝的問道。
“你剛剛說，我如果把他們都打趴下，你就跟著我混，否則，我就跟著你混?！碧野琢乩蠈嵃徒坏南駛€孩子，撣了撣金色衣袍上的灰塵，接著說道：“現(xiàn)在他們都好端端的站著，沒有趴下，那我只能跟著你混了，老大?！?p> 老大？衛(wèi)天心里七上八下，這都哪兒跟哪兒，百里桃園的少東家管自己叫老大，這種稀奇事還真是又可氣、又可笑、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