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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情史

第一章 緣召(五)

半生情史 牛角頓 1404 2025-02-05 12:20:41

  被欺騙的人在戳破謊言泡沫時,總是想著轉(zhuǎn)移矛盾或者快速逃避;而吳越就是選擇的后者。在陳湘這漫長的9年里,吳越吹出的泡沫是逐步將陳湘拉出泥潭的救命繩、也是割斷繩索的利刃。

  陳湘呆坐在客廳沙發(fā)上,對于之前發(fā)生的一切,都還是覺得不太真實;但是她清晰的記得自己克制了所有情緒,在吳越說出分手的瞬間回復了“好”。仿佛9年的陪伴可以通過一次問答煙消云散。

  陳湘似乎又從大人變回了“任性驕縱”的小孩,開始選擇逃避;從家里變故至今,只有吳越(或者說是李晟)這一個朋友,招她進現(xiàn)在公司的前輩李夢也在升為公司執(zhí)行董事之后定居國外了;工作也好、人也好,既然這座城市已經(jīng)沒有任何值得逗留的理由,那就直接不做任何告別的離開。她需要一段修養(yǎng)期,完成自我救贖、將自己帶離困境。

  陳湘站在海邊,咸濕的海風撲面而來,帶著一絲腥味。她的手指緊緊攥著父母的遺物——一枚老舊的懷表和一條褪色的絲巾。懷表的指針早已停止轉(zhuǎn)動,絲巾上還殘留著母親常用的香水味。這些物件仿佛是她與過去唯一的聯(lián)系,也是她心中無法愈合的傷口。

  她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xiàn)出吳越的臉。那張曾經(jīng)溫柔的臉,如今卻讓她感到無比的陌生和冰冷。離開了一直生長的城市,李與風和李晟的陰影仍然沒法消散,甚至來說李家人要對她“趕盡殺絕”。她沒有通知任何人,但卻在住的酒店收到了署名為姜云清(李與風母親)的絕筆。那個她曾經(jīng)認作干娘的人,盡數(shù)她們對陳家的罪狀,不斷向她懺悔。

  當她得知真相時,救贖自己的希望瞬間被撕碎,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悔恨。她終于明白,李與風一家從一開始就是帶著目的來接近陳家的,為了就是吞并陳家的企業(yè),拿到她父親一直不肯公開的研發(fā)機密。他們家的溫柔、陪伴和承諾,全都是謊言。姜云清一邊訴說著自己的怯懦和悔恨,她沒辦法反抗她的丈夫、沒辦法反抗整個李家;一邊為李與風開脫,訴說著他的無知無畏和為陳家做的種種,甚至不惜放棄繼承權(quán)。

  更讓她無法接受的是,李晟,那個她曾經(jīng)以為是她生命中唯一的救贖的人,竟然也是這場騙局的一部分。他曾經(jīng)在她最無助的時候伸出援手,幫她度過了無數(shù)個黑暗的夜晚。她曾經(jīng)以為他是真心對她好,卻沒想到,這一切都是他為了能夠穩(wěn)坐李家掌權(quán)人做的努力,“監(jiān)視”陳家唯一的人,防止陳湘發(fā)現(xiàn)陳氏公司破產(chǎn)的真相,也是為了能有朝一日牽制住李與風。

  恨意像毒蛇一樣在她的心底蔓延,啃噬著她的理智。她恨李晟的欺騙,恨李與風的虛偽,更恨自己的愚蠢。她曾經(jīng)以為自己是幸運的,卻沒想到,這一切都是精心設(shè)計的陷阱。

  她站在海邊,任由海風吹亂了她的頭發(fā)。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全家福,腦海中浮現(xiàn)出父母的臉。她記得父親曾經(jīng)說過:“湘湘,無論發(fā)生什么,都要堅強地活下去。”可是,現(xiàn)在的她,已經(jīng)不知道該如何堅強了。她沒有想到自己年輕時候的種種行為,都是戳向自己父母、自己家庭的一把刀子;也恨自己怎么可以跟仇人相處9年,甚至是相愛9年。

  陳湘的精神世界崩塌,她需要一次解脫。她將這些年積攢的錢盡數(shù)染上自己的鮮血寄回和李晟相處的家,將為李與風保留的電話卡(那個“出賣”自己父親的媒介)放入血瓶也回寄到姜云清的地址;悔恨、傷心、過往都一并吞沒在滾滾浪花中,直至紅日吞沒在天際線。

  隱約中,陳湘仿佛懸浮在大地上,她看到了李晟和李與風。李晟各種尋找民間方法,企圖為她“回魂”;李與風受到母親去世和陳湘離開的雙重打擊,終日閉門不出頹廢度日。

  陳湘不知道漂浮了多久,只記得最后李晟的臉越來越近,她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吸引,抽向一個無邊無際的黑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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