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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建大順朝

第五十四章 馳援白羊店

重建大順朝 寶城 4138 2020-08-24 09:29:52

  這人道:“智亭山同白羊店不同,完全是一座險峰,就如同石門谷桿子最初建在山腰上的老巢一般。這種天險,靠大炮是打不下的。夫人暫時還能守衛(wèi),可智亭山在側(cè)翼,向著麻澗老營方向已經(jīng)沒有重兵了,夫人想問先生,要不要下山和敵人決戰(zhàn)?”

  范青立刻對這人道:“你速速回智亭山報告夫人,讓她在山上守好,絕對不能下山和敵人硬拼,那樣子就正中敵人下懷了!”

  又道:“你先走,我立刻清點人馬,去救夫人?!?p>  這人奉命離開之后,范青立刻召集黑虎星、丁國寶等頭目,把情況說了。黑虎星和丁國寶都搶著道:“我率領(lǐng)兄弟們一起跟你去?!?p>  范青搖頭,“北面雖然暫時沒有威脅,但也怕官軍再派兵馬過來,石門谷非常重要,你的屬下中,怕還有坐山虎的余黨蠢蠢欲動。所以你不能離開,留在這里坐鎮(zhèn),看守寨墻。我?guī)е鴮氃偌游灏傩值茏銐蛄耍 ?p>  于是黑虎星下令,立刻挑選了五百精壯的兄弟,隨范青、丁國寶出發(fā),向南方去。

  從北向南,先經(jīng)過老營所在的麻澗。范青得知老營現(xiàn)在無事,索性連寨子都不進,只派一人去營地報告李自成石門谷的桿子嘩變已經(jīng)結(jié)束。自己帶著人馬向南疾馳。

  過了麻澗,山嶺起伏,還有兩處險要的地方,義軍也在此建筑了堡壘,依次是射虎口、清風(fēng)埡,然后再向前數(shù)十里就是白羊店了,而智亭山位于二者之間的左側(cè),是白羊店的側(cè)后翼。

  清風(fēng)埡并無多少義軍,只有幾十人,聽到白羊店失守,而高夫人撤退到了智亭山,官軍的大隊人馬隨時可能過來,不禁有些驚慌失措,不知是后撤,還是死守。這時候,忽然看到范青率領(lǐng)人馬支援過來,不禁都是大喜。

  范青帶領(lǐng)人馬到關(guān)口查看,清風(fēng)埡是很小的營地,方圓只有幾十米,建在半山腰上,營地外面是一條很陡的山路,一側(cè)峭壁,一側(cè)山澗,小路只有兩三米寬,一輛馬車勉強可以通行。守衛(wèi)營地的戰(zhàn)士在營地外面的關(guān)口上擺放了兩道用木頭制作的拒馬,還砍了許多樹枝放在拒馬前后。

  范青向遠處眺望,此時已經(jīng)到了黃昏,夕陽西下,山峰層層疊疊,山上樹木的影子拉的極長,白羊店被群山遮擋,根本看不到。但智亭山方向能看到有黑煙升起,那是火炮發(fā)射后火藥的濃煙,只是距離太遠,聽不到打炮的聲音。

  范青立刻派出幾個探子,去智亭山方向打探,看看高夫人的情況。

  直到天色暗下來,探子陸陸續(xù)續(xù)的回報,高夫人在智亭山上堅守,糧食夠吃十天,山腳下被官軍圍的水泄不通。官軍試探攻了幾次,吃了很大的虧,又退了下來,現(xiàn)在只是圍困,并不攻打了。

  這時,又有探子回報,說一隊官軍從小路上過來了。范青立刻到關(guān)口查看,只見數(shù)里之外有一隊官兵,打著旗幟向清風(fēng)埡緩緩而來,暮色朦朧,看不清具體人數(shù),估計得有五六百人。

  范青對守衛(wèi)營地的人笑道:“還遠著呢!我且睡一會兒再說?!?p>  看到范青這么平靜自若,營地中本來十分緊張的戰(zhàn)士們也稍稍放松。范青也是真的困了,昨晚一夜沒睡,今天又騎馬趕了一天的山路,疲憊不堪,倒頭便睡。睡的正香的時候,又被李雙喜喚醒,原來這隊敵人已經(jīng)上來了。

  范青到營地邊上查看,只見這隊官軍正沿著陡坡緩緩向上爬,他們顯然是不知道義軍來了援軍,還以為營地中只有幾十人呢!

  范青笑道:“這群膽小鬼,爬的好慢,咱們先吃飯,吃完飯,有了力氣再痛快殺敵?!?p>  于是讓人取出來隨身攜帶的干糧和水袋,就在營地中席地而坐,開始吃飯。

  吃完飯,李雙喜又急匆匆的過來,道:“敵人已經(jīng)二百米了!”

  范青到營地邊看,只見官軍已經(jīng)快從坡下爬上來,這些官軍舉著火把,再加上月光明亮,前面幾人的面孔清晰可見。

  范青立刻從手下戰(zhàn)士中,挑選一百名射箭好的人,在營地邊緣準備射箭。再挑五十名身體強壯的,手持長槍準備,其余人做預(yù)備隊。

  這時候官軍已經(jīng)到了百米之內(nèi),這距離,一般的弓箭手都可以射中了,但范青顯然并不急,悠閑的喝水。

  又過了片刻,官軍已經(jīng)到了五十米的距離了,這時候,張鼐、李雙喜、羅虎三名小將已經(jīng)著急的不行了,李雙喜和張鼐連著追問,要不要射箭,這距離一撥箭雨射過去,定能倒下一大片官軍。弓箭手也已經(jīng)把箭搭上,只等范青下令。

  范青凝目盯著官軍,并不下令進攻,這時營地一片漆黑,當前的官軍以為營地大概睡熟了,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們,不禁心中竊喜,又向前走了十幾米,開始搬動關(guān)口的拒馬和樹枝。

  所有戰(zhàn)士都屏住呼吸,正常情況下,這樣子就應(yīng)該發(fā)動攻擊了,免得敵人攻入營地,可范青為什么就是不下令呢!

  等到官軍完全把拒馬樹枝搬開,他們后面的官軍也爬上陡坡,擠擠挨挨,一名軍官正要下令沖鋒。這時,范青才猛地一揮手喝道:“放箭!”一百多名弓箭手已經(jīng)迫不及待了,幾乎是同時射出箭矢,弓箭彈響的聲音重疊到一起,好像一根大提琴的低音弦被猛地撥動了一下,發(fā)出一陣低沉的嗡嗡聲。

  黑暗中一百多支箭矢激射而出,山路上有許多樹木橫支,被箭矢穿過,發(fā)出輕微的沙沙聲音,樹葉如下雨一般的飄落。

  領(lǐng)頭的一群官軍好像忽然被冰雹擊中的莊稼一般,成片的倒下,發(fā)出慘叫。官兵太密集了,由于輕敵又沒攜帶盾牌之類的護具,只能靠身體承受箭矢。義軍這邊有不少神箭手,箭矢射出的非常刁鉆,雖在黑夜當中,仿佛長了眼睛一般,沿著官軍士兵甲胄的縫隙射入,剛才那名指揮的軍官,還沒來的及撤退,就被好幾個弓箭手盯住,一支箭矢深深的插入他的喉嚨。他用手抓住箭羽,口中嗬嗬作聲,鮮血從脖子處流淌,隨即倒在地上翻滾幾下,就不動了。

  整個官軍在關(guān)口前一片混亂,他們根本沒想到會有如此密集的箭雨,距離又如此之近,吃了大虧。

  這時,范青才猛地揮手,喝道:“長槍手,出擊。”

  五十名長槍手一起躍出營地,吶喊著向敵人沖去,到了敵人面前一頓攢刺。本來混亂的官軍根本組織不起來有效的反擊隊形。而且山路如此狹窄,只容幾個人并排作戰(zhàn)。

  義軍戰(zhàn)士如狼似虎,手中長槍不停猛刺,槍槍入肉,發(fā)出沉悶的噗噗聲音,對面則是驚天動地的慘叫聲。黑夜中看不清的敵人的傷口,不過迎面噴射而來的鮮血,溫?zé)嵯虧瘢瑤е鹊奈兜?,將這些長槍手的身子全部染紅。殺!殺!殺!長槍手們不停的向前擠壓官軍,對生的渴望,讓這些官軍士兵爭先恐后的向后擠,可狹窄的下坡根本沒法子快速撤退,終于,官軍們潰散了,紛紛奪路而逃。

  在狹窄的山路上自相殘殺,拼命的向下擠,山路邊緣的官軍士兵紛紛被擠下懸崖,發(fā)出接連不斷的慘叫聲音。每個人都想活命,甚至有人用刀子猛砍擋住自己去路的同伴,黑暗中,刀光閃爍,呼喊慘叫,一片大亂,這時候,已經(jīng)用不到義軍下坡去追殺了,這數(shù)百官軍僅僅自相踐踏就死了一半人。剩下的狼狽退下陡坡,逃命去了。

  一場大勝,眾人都對范青十分佩服。李來亨忍不住問道:“范先生,我父親在講作戰(zhàn)的時候,要先下手為強。剛才應(yīng)該趁著敵人未上坡的時候就射箭,阻擋他們上來才對。為什么等到敵人拉開拒馬,離我們那么近的時候,才讓我們射箭呢?”

  范青笑道:“打仗作戰(zhàn)不是一成不變的,要根據(jù)實際情況作出改變,尤其是地形地勢。營地外面只有一條小路,敵人不能一擁而上,至多只能四五人并排而上,他們又沒帶盾牌。這樣的地形很容易制造混亂。所以從一開始我就沒想防守抵御,而是想著將他們一舉擊潰?!?p>  “等他們上來,拉開拒馬,正好方便咱們長槍手出擊,而且那么近的距離,官兵的弓箭、火銃之類的也用不上,這樣咱們就把地利的優(yōu)勢發(fā)揮到最大,再加上突襲,敵人不自亂才怪呢!”

  李來亨聽完,若有所思,其余人也十分佩服。張鼐雖然和范青有嫌隙,但此時也不由得對他十分佩服。

  范青看看外面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道:“今夜咱們分成三隊,每二百人為一隊。晚上兩隊休息,一隊去智亭山下騷擾官軍,不用接戰(zhàn),只敲鑼打鼓放火銃就成?!?p>  丁國寶疑慮道:“敵人比我們?nèi)硕嗵?,如果敵人出陣很容易把我們吃掉?!?p>  范青搖頭笑道:“敵人剛在清風(fēng)埡經(jīng)歷一場慘敗,他們摸不清咱們虛實,定然不敢出戰(zhàn)。咱們在山下騷擾,智亭山上的高夫人等也能知曉,定會想法子派人下山和咱們接洽?!?p>  丁國寶接令去了,這一晚,智亭山方向,鼓聲炮聲吶喊聲不斷,持續(xù)了一夜,把圍困智亭山的官軍弄得疲憊不堪。

  到了清晨,果然從智亭山上下來一名戰(zhàn)士,高夫人派他下山和范青接頭。范青跟著他從智亭山后面一條險峻的小路上山,這小路極為險峻,有一段幾乎沒路,需要山上放下繩子將他們拉上去。

  上山之后,高夫人帶著眾將已經(jīng)焦急的在山邊等待了,見到范青上來,一起圍上來施禮,都十分喜悅?;勖方辛艘宦暦洞蟾纾廴图t了。這兩日出生入死,幾次面臨險境,差點以為見不到范青了呢?

  范青伸手握住了慧梅的手,捏了捏,以示安慰?;勖芬姳娙硕伎粗兀『π叩某榛厥终?,擦了擦眼淚。

  范青跟著高夫人到了山上營地,只見營地中也是遍地傷者,許多人裹著白布,血從白布中滲出來,還有一些重傷號躺在地上哀叫。尚炯醫(yī)術(shù)雖好,但限于古代醫(yī)療條件,這些重傷號,基本上都得死掉。

  “劉將軍怎樣?”范青急忙問。

  “他腿受了重傷,我?guī)闳タ纯此!备叻蛉藥е肚嘧呷胍粋€營帳,只見劉芳亮臉色慘白的躺在那里,

  他的大腿被火銃打爛了,從肌肉里面取出來一百多粒鉛子,骨頭都露出來了。尚炯給他用上了最好的金瘡藥,性命能保住,但以后會不會殘疾可說不準。

  劉芳亮十分剛強,據(jù)說尚炯給他取鉛子時,他痛的暈了好幾回,始終一聲不吭,嘴里的毛巾都咬爛了。此時見到范青,不說自己的傷勢,反而埋怨自己,“唉,我受傷太早了,否則定能多殺幾個軍官,咱們也不至于白羊店這么快就失手了!”

  范青安慰他,“這也不能怪你,只說官軍火器太犀利,而咱們的甲胄又太單薄。”

  范青說的也是實情,此時官兵的火器已經(jīng)占了整個部隊的一半,反之農(nóng)民軍則基本沒有火器。而且農(nóng)民軍的防護很弱,基本都是棉甲,這讓火銃的威力成倍增大。如果全換成鏈子甲或板甲,傷亡的比率能減掉六成。

  探望劉芳亮之后,范青和高夫人一起到崖邊查看官軍情況,只見智亭山下密密麻麻的都是帳篷,此刻正是清晨早飯時間,炊煙四起,看樣子人馬接近萬人。而且更讓范青憂慮的時,官軍帶來了大量騾馬,這在山區(qū)戰(zhàn)斗中很有用處,可以及時運送物資,大炮就是靠這些騾馬拉過來的。商洛山周圍根本湊不出這么多牲口,應(yīng)該是從武關(guān)遠道帶來的。

  “范先生,這一仗咱們應(yīng)該如何打?”高夫人問道。

  范青嗯了一聲,他還在細心觀察官軍,官軍中一些馬夫正在給戰(zhàn)馬上鞍,給騾子套車,這是要準備出征的意思。攻打智亭山用不到騾馬,顯然他們準備進攻清風(fēng)埡了。其實商洛山中到處都是村民,只要稍稍打聽一下,就能知道清風(fēng)埡并無多少義軍戰(zhàn)士。

  高夫人又道:“咱們不能讓官軍深入商洛山,就將他隔斷在這里,你守清風(fēng)埡,我守智亭山,咱們倆互為犄角,擋住官軍,讓他們不能前進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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