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變者與守望者
來自靈魂的叩問直擊迦列爾的心頭。無疑，這個來自天空神的“提問”也在同樣質(zhì)問著在場的每一個天使。
身處終焉之戰(zhàn)中的征伐派圣龍們，他們會是代表錯誤的‘惡’嗎？
不確定，不敢確定，不想確定。但他們在戰(zhàn)爭中所做出的種種，又何嘗不是生靈涂炭的惡呢？
“……”
迦列爾張了張口，但想要說出的話卻卡在了喉嚨里。掙扎，撕咬著他的內(nèi)心。
“無法說出口對嗎？”
目光平視，深如潭水的雙眸倒映在迦列爾的眼中，他點了點頭。
“那就保留你的想法吧。并將它牢系在心中。盡管就連你自己都難以承認，但我相信在心底你已經(jīng)有了選擇。”
“賽瑞莉雅……殿下?！?p> 銀發(fā)少女轉(zhuǎn)過身去不再追問，讓迦列爾感到如獲大赦，但少女接下來所的話卻又讓自己愣在了原地。
“這是新的時代，過去的一切都將受到考驗。時光的逆舟迫使著我們做出選擇，步入‘進化’或被時代淘汰。人是如此，神……也是如此。”
少女單薄的背影在此刻隱約顯現(xiàn)出些許的寂寥。平靜的聲音中透露出難以言喻的悲傷。
那一定是見證過一個時代隕落者的感嘆吧……迦列爾如此是想。
“在終焉之戰(zhàn)中存活下來的人是我，但我并不覺得那是幸運。于此，我學(xué)會了‘成長’……”
右手虛握。金、紫、藍，三色魔力在手中盤旋并最終化作了三條形態(tài)各異的小龍游離在少女的指尖。
“生存的教訓(xùn)讓我們把失敗歸結(jié)于力量的不足，雖然這的確在理。但我們固執(zhí)不變的思維與想法才是真正導(dǎo)致沒落的原因。”
“我當(dāng)時的‘成長’并不局限于對力量的追求，也同樣突破了對思維的限制。也許這才是我得以幸存的關(guān)鍵……”
說罷，漸漸化為龍掌的右手驟然一握。指尖游離的小龍化作閃閃的光點…炸碎了。
而在這三條形態(tài)各異的小龍炸碎的瞬間，神力宣泄的驚鴻一瞥讓站在少女身后的迦列爾內(nèi)心巨顫。
那一瞬間迦列爾感受到的是完全不同的三股神力的交輝。無垠的天空、浩瀚的大海與無盡虛妄的湮滅……
“三股……神力……?。俊?p> “放下神的高傲，以此統(tǒng)合眾生的智慧。舍棄獨掌的力量，從而聚合眾神的權(quán)能！”
這是迦列爾從未聽聞和想象過的道路，一個神邸居然能持有三個神權(quán)的力量……
……
“迦列爾，作為我之神權(quán)所誕生的天空之子阿。今日我收回的神權(quán)也是我對你返還‘自由’的期許。
天空的風(fēng)從不會因束縛而停留，背負白羽的你自然也不會因世俗的變化而停下對真理的追求。
化而為影，步入凡塵吧。以你自己的雙眼去見證時代的變遷與善惡的真章。用你自己的心去判斷萬物的是非和人理的情常。
待你真正經(jīng)歷了人理的全部之‘惡’后，再來對我說出這句——‘人性本善’吧?！?p> 層層金光泛起，溫暖柔和的神力將眾天使包圍，就好似回到了母親的懷抱。困意，逐漸上涌。
每個天使都在難以抵擋的睡意中重新化為了最初的能量形態(tài)，以精神烙印的形式在銀發(fā)少女悉瓦娜·賽瑞莉雅的引導(dǎo)下融入了在場朝堂百官的精神之海中。
“殿下…若這是您之所愿，迦列爾愿砥礪前行，不負所托……”
“這是你們終將經(jīng)歷的道路，我只不過是給予了你們一個最好的選擇。迦列爾，悠久的閱歷讓你身具王佐之才。是星龍邦國復(fù)興之路上不可或缺的助力。協(xié)助多拉瓦貢三世吧，與他一同成長。在執(zhí)政治世的過程中堅定你內(nèi)心的答案。”
手掌輕拍迦列爾的肩頭稍作推姿，單膝跪地的天使長迦列爾也隨之化作了一縷金光流入了多拉瓦貢三世的精神之海。并在其眉宇間的鱗片上留下了一抹羽翼式的金紋。
……
“我的老對手啊～終于肯邁出‘改變’的這一步了么？”
憤怒親王薩麥爾悄無聲息的再次從少女的影子中冒出，看著正與身處進化之光中的星龍邦國百官融合的天使們，露出了釋懷的表情。
“聽你這么說，好似還挺希望她成長的?。俊?p> “殿下說笑了，難得在無盡的歲月中尋得棋逢對手的樂趣。在下又怎能看著他止步不前呢？”
“哼嗯～沒想到身為惡魔的你也有這般人類的惆悵。你就不怕她成長歸來再把你收拾了？”
身為天空神的少女忽然以挑逗式的語氣向自己發(fā)問著實將薩麥爾嚇了一跳。
“在，在下當(dāng)然不會怕。反而應(yīng)該說在下會因身為憤怒親王的權(quán)能在對手變強時自身也會變得更為強大！”
“原來如此，你們惡魔的這種能力還真有意思……”
看著雙眼微瞇的少女，薩麥爾感到心底一陣發(fā)毛并立刻改口將話題引到了別處。
“那殿下您是如何預(yù)料到事情會如此順利的呢？最開始在下也差點真的以為要將他們?nèi)珰⒘恕?p> 銀發(fā)少女愣了愣，深邃的珀瞳中猶豫著到底用不用說自己所想之事。但在稍頓半許后，還是向一旁的薩麥爾道出了自己的緣由。
……
“最初對計劃真正實行的方案我只告訴了你一人，卻并沒有告訴迦列爾，這并不是對他的不信任。而是作為其存在意義上的“母親”的我來說現(xiàn)在正是需要一個檢驗許久未見的“孩子”的手段。而星龍邦國的政亂便是最好的試卷。
天使一族的誕生并非我有意為之，我也曾不想多對其進行過度的干預(yù)，但他們卻以驚人的成長速度和堅定不移的信念履行著神權(quán)碎片賜予他們的生存意義。
他們從出生開始既沒有父母的教導(dǎo)，也沒有是非對錯的觀念。僅憑對我的一絲信仰便自己擔(dān)任起了執(zhí)掌善惡判罰的‘神使’角色。這才是最讓我放心不下的地方。
若是在戰(zhàn)亂的古龍時期，各自據(jù)理獨斷對錯的時代，他們的誕生也許是一劑可以拯救蒼生的良藥。但在這與神代訣別的今日，他們的存在又是這么的格格不入。世間經(jīng)過千萬年的沉淀已經(jīng)形成了屬于它自己獨有的一套規(guī)律與是非對錯的觀念。不再需以假借神明之手來引導(dǎo)自己了。
這，就是時代與精神的進步。作為‘人’的眾生已經(jīng)邁出了不再需要神繼續(xù)為之庇護的一步。而‘我們’卻仍停留在原地，不解與唾棄著的鄙夷‘人’所做出的背叛。
這就是‘神性’阿，薩麥爾。獨傲的自高與偏見讓‘我們’冥頑不化，逐漸地退出了歷史舞臺。而作為上個時代為公正審判善惡而存在的天使呢？他們的存在是也隨著世道的進步而改變嗎？還是仍獨守著我們那已被‘人’所遺棄的沒落信仰呢？
我?guī)е@份疑惑分別召喚了你和他，讓你們倆在這政亂的朝堂上做出選擇。
作為世間利益與欲望結(jié)合體的你殺伐果斷，只將其一切視作契約‘交易’的憑據(jù)在替我賣命。這，在我的預(yù)料之中……而作為天使的迦列爾，卻在此番抉擇面前動搖了其本心。
明明知道自己正做著錯誤之事，卻又不能依照自己的意志選擇停止，而是在事后不斷的追悔莫及。這是我所不愿意看到的。但慶幸的是迦列爾對于趨向‘正確之事’的執(zhí)著仍規(guī)勸著他的那顆至善之心向著世間的善惡之別選擇妥協(xié)。而非繼續(xù)固守著我那原來一套的善惡標尺，這一點讓我看見了一絲希望。
這無疑是一場自我的救贖。若是他今后能夠在凡塵俗世中看透世間的真?zhèn)闻c發(fā)展的規(guī)律。那么他也許就能避免和‘我們’走上同樣的道路吧……”
不知是偶然還是什么，聽著銀發(fā)少女的類似獨白的自述。那一雙琥珀色的眸子中頭一次流露出了沒落的感情。就像似被時間所拋棄在歷史中的孤楚感染了身為惡魔的薩麥爾——‘明明是神，但這一刻卻又為何如此的像人？……’
……
可還未當(dāng)薩麥爾從同感悲楚的神情中走出，少女忽然話鋒一轉(zhuǎn)，雙眼淡淡地看向了朝堂之下處于進化之光中的星龍百官。
“至于星龍邦國的百官與其家屬親信，我要是說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他們真死你信不信？”
“呃…誒?。俊?p>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