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菜缸本就大,五歲的姜柯還沒有顯現(xiàn)出山東大漢的在身高上的優(yōu)勢,生的瘦瘦小小。偌大一個壇子,姜柯雙手環(huán)抱,奮力的用小肚肚頂著,艱難行進(jìn)。
聽著脆生生的聲音煞是好聽,有點(diǎn)前世普通話的調(diào)調(diào)。
姜柯扭著脖子想看看是誰,懷中的酸菜缸將整個視線都堵住了,也不能把缸扔地上,這缸可是娘親的命根子,他可不想打碎了讓娘親傷心。
姜柯抱著缸轉(zhuǎn)了一圈還是沒瞅著是誰在說話。
“呔!你這強(qiáng)盜,抱個壇子轉(zhuǎn)什么轉(zhuǎn),你是耍雜技的么?”
姜柯有些慍怒,這院子是爹爹花錢買來的,怎么就是搶來的了,他梗著脖子嚷嚷:“是誰在說話,你這個膽小鬼么,有本事的你站出來說話,躲躲藏藏算什么英雄好漢!”
“你才是膽小鬼,你這個壞人,你占了阿七家的屋子還有理了?”,那脆生生的話音從壇子的正面?zhèn)鱽?,近在咫尺,但是就是看不見人?p> 正在此時,懷中一松,壇子向上飛了起來。
姜柯大驚,抬頭一看,是爹爹那張這幾日趕車被曬得黢黑的臉。
“小崽子這么一會的功夫就交到朋友了哈,也是,好好和咱鄰里鄰居相處,我們一個外來戶,以后免不得要麻煩人家”
荊大壯也不在意,說話間就提著壇子往院子里走了。
沒有了壇子的遮擋,姜柯的視線豁然開朗。
只見離著自己鼻尖三寸的地方,有一個瓷娃娃似的小女孩,扎著兩只小羊角辮,瞪著一雙漂亮的大眼睛,撅著小嘴,惡狠狠的盯著自己。
姜柯不禁向后退了一步,細(xì)細(xì)的打量起來。
皮膚是真的好,白里透著粉紅,小鼻子小嘴,大眼睛,生的極為好看,個子比自己略微低一些,身上穿著一件有些發(fā)白的小碎花裙,雖然看著應(yīng)該是名貴的料子,但是應(yīng)該是穿了很久,本應(yīng)該鋪在腳面的裙擺卻有些小了,露著白玉一般的小腳踝,衣服好在干干凈凈,隱約有皂角的清香頭上扎著簡單的頭繩,并沒有什么首飾冠釵,顯然和自己一樣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你看什么看,壞人!”
“阿七?”
“你認(rèn)識我?”
“不認(rèn)識”
“不認(rèn)識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是你自己說的啊”
“我何時向你這個壞人說過我的名字”
“你是不是傻?”
“你才傻,你個又壞又傻的壞蛋,哼!”
說著這個自稱阿七的小姑娘一轉(zhuǎn)身氣鼓鼓的走了,那小腳丫將地面都跺的呼呼作響。
姜柯有些好笑的看著氣呼呼走了的小丫頭,心道自己這算算都活了二十多載的人了,還是不怎么會和女孩子交流啊,雖然是一個才幾歲的小女孩。
沒穿越之前的姜柯對于男女之事就是純棒槌,班級里的女生見著他都是繞著走,不是因?yàn)榻麻L得丑或是怎么,只是因?yàn)榻履菑垜凰廊瞬粌斆钠谱?,往往三言兩語就將人噎的說不出話來。
姜柯其實(shí)也很苦惱,同桌都說他這是病,入膏肓的那種。
等上了高中,每天忙著睡覺,忙著被老師批斗和拯救,和女生接觸的機(jī)會更是少之又少,大概齊在女生眼里自己就是一個怪人吧。
本想著這一世可能有些改觀,但是依舊連幾歲的小女孩都是看自己入敵人一般,絲毫見不得親近。
姜柯嘆了一口氣,眼瞅著小姑娘走進(jìn)了隔壁的小院子,將門還摔的砰砰響,心道這個毛病以后得注意了,前世那些土味的話語雖然聽著惡心,但是貌似女生還是很喜歡的,以后逮著機(jī)會給這小丫頭試上一試。
等到荊大壯又出來的時候,只看見姜柯站在車跟前長吁短嘆,若有所思的樣子,他問姜柯:“那小嫚兒呢,剛剛你二人不是聊的挺歡實(shí)么,怎的一會的功夫就不見了?”
姜柯無奈道:“走了,諾,隔壁那間小房子就是,她說是咱們搶了她家的房子,還說我是強(qiáng)盜,話說您這院子真是拿三斤刀幣買來的么?”
荊大壯聞言也是一怔,抬起頭看了看隔壁那緊閉大門的院落。
這個地方本就偏僻,院落不多,也就十幾戶人家,從模樣上看,黃三兒給買的這個院子看起來像是正院,而隔壁那個小院子應(yīng)該是偏院,再有剛剛他注意到,兩座院子中間個隔墻似乎是新砌的,這就是說這兩處院子原本是一處才對。
齊國的流通貨幣是刀幣,衛(wèi)國則是圓幣,因?yàn)閮蓢x得極近,相互之間的往來也比較多,所以在貨幣之上交流起來雖有不便,但是時間久了大家自然有一定的衡量,流通起來倒是暢通。
衛(wèi)國歷經(jīng)四十多代君王,本是最為古老的諸侯國,但是時間久了難免衰零,兩年前被魏國所吞并,成了魏國的屬國。
多年的征戰(zhàn)和羸弱,讓衛(wèi)國的圓幣價值大大降低,反觀隔壁的齊國卻是異常強(qiáng)盛,刀幣和圓幣的兌換率也大大提高,在PY城百姓眼里,刀幣成了香饃饃,所以在交易當(dāng)中人民更愿意收刀幣。
偏居一隅的荊大壯不知道自己給了黃三那一袋子的刀幣原來如此值錢,以為也就能買個遮風(fēng)避雨的小院子罷了,哪知給買了這么講究的一處宅院。
而黃三呢,拿著一袋子刀幣買了這個院子還略有盈余,害怕荊大壯找他后賬,連門也不敢登了,這是差人打造一塊鎏金牌匾掛在大門之上,給了荊大壯地址,他自己個拿著剩余的錢幣去逍遙快活去了。
荊大壯將車上剩余的零碎收拾妥當(dāng),摸著姜柯的小腦袋道:“黃三倒是跟我提過,這宅子是從一個大戶人家小妾的手里買的,剛剛看那小姑娘也不似富貴之家的孩子,估摸著是家道中落不得不賣了宅院吧,你別多想了,咱手里有蓋著官衙大印的房契,啥強(qiáng)盜不強(qiáng)盜的,以后都是鄰居,好好處”
姜柯乖巧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歡快的跑進(jìn)院子里的小花園玩耍去了。
如此豪氣的宅院在上一世姜柯也是見過的,不過那是自己一個人旅游,在江南的一個鹽商的宅子里,古色古香,清凈雅致,他還曾經(jīng)摸著那斑駁的石墻暢想原來宅子主人生活的模樣,哪知道現(xiàn)在自己卻是真實(shí)的到了古代,甚至比那個鹽商的時代更為久遠(yuǎn)。
在園子里的小假山上刻著字,姜柯走過去抬頭端詳起來,只有一個字,上面是一個小圈,下面是一個稍大一些的小圈。
對于這個時代的文字,姜柯?lián)碛羞@上一世的記憶,經(jīng)過這幾年翻騰了許多竹簡,雖然沒上過一天私塾,但是認(rèn)起來也毫不費(fèi)勁。
是個“呂”字。
在姜柯的記憶中,這個時代姓荊的他知道一個荊軻,不出意外,好死不死自己就是那個短命的貨。
至于呂姓呢,他聽說過的也只有一個。
“難道是他?“
姜柯心中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