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陳九心里犯了嘀咕。
大和尚解釋道,“客房雖滿,但敝寺方丈發(fā)現(xiàn),其中有位檀越頭頂神光與子孫堂羅漢佛光相沖,今夜必然不會感應(yīng)到羅漢爺爺,而女施主你頭頂神光與佛光相合,特許你代替那位女檀越。”
陳九思忖道,“還有這種說法?”一抬頭,瞧見方丈一臉不懷好意的笑,頓時明白了,并非自己露了餡,而是方丈眼光獨特。
也好,他暗中冷哼,這老家伙要是膽敢摸到我房里,剛好以逸待勞痛扁一頓,再調(diào)查白草寺妖孽。
不然呢?
進了房間,發(fā)現(xiàn)里面擺設(shè)頗為簡陋,只有一張床鋪,一張矮桌,一把矮凳而已。
少頃,和尚送來了點心,茶水,素酒。
此時,天色尚早,陳九雖腹中饑餓,卻也不敢吃喝寺里提供的東西。
他知道,茶水之中,含有莨菪籽,人只要飲下,不出半個時辰,便反應(yīng)遲鈍,等薄暮時分,再飲一回,就會昏昏沉沉,不辨南北。到時,白草寺的花和尚們就可以為所欲為。
為免妖僧們疑心,陳九將茶水倒入隨身攜帶的羊皮袋里,又掛于貼身內(nèi)衣里,抽出草紙,包了點心,尋個機會,去了五谷輪回之地,把點心扔到茅坑。
再次回到隔間,陳九一一察看地磚,沒有發(fā)現(xiàn)松動跡象,直到俯身叩擊床下地磚,發(fā)出中空的篤篤聲。
就是這里了,下方該是一個小地道。
地磚之間縫隙甚細,手指根本扣不進去。
他拿出綁于小腿的短刃,插入磚隙,使勁一剜。
地磚撬起,又一連撬了數(shù)塊,終于,一方木板完完整整露了出來。
不過,這木板只有從里面才能掀開。
陳九用匕首試了幾次,未果,拳上攥勁,擊在木板上。
轟!
現(xiàn)在的力氣,跟之前不可同日而語,只一拳,就把木板打穿。
手指沿著爛洞,探了進去,而后掀開木板,一個黑乎乎的洞,出現(xiàn)在眼前,里面無光,瞅不清楚,僅僅能看到露出的部分繩梯。
“叮,你成功探索了一個有效任務(wù)區(qū)域,請再接再厲?!?p> 隨著提示音的響起,任務(wù)狀態(tài)欄跳了出來。
任務(wù)完成度變成了1/4。
陳九心里暗思道,現(xiàn)在和尚們都在外面,不會順著地道爬進來,短時間也不會再送茶點進來,趁此機會,不如先下去調(diào)查一番。
反插了房門,帶上桌上的油燈,他沿繩梯進入地道。
適應(yīng)了黑暗后,沒有聽到雜響,才點燃了油燈。
借著昏暗如豆的燈光,一步步沿地道走著。
不多時,眼前出現(xiàn)許多分支,該是通向其他女香客房間的。
陳九繼續(xù)往深處走,地道也寬闊了許多。
再行一陣,看到前面似乎有亮光,陳九趕緊熄了油燈,一點點挨了過去。
走近才發(fā)現(xiàn),所處地道是個壁洞,亮光是從洞外發(fā)出的,并不十分亮堂。
屏住呼吸,豎直耳朵,沒有發(fā)現(xiàn)異樣,他才探出腦袋,走出地道。
咦?這個地方,是一個地下貯藏室。
空間約有六間房屋大小,三個兵器架,掛滿了刀叉棍棒。
墻壁上有十來座大壁燈,燃著一尺高的火焰,通風孔灌入陣陣涼風,經(jīng)風一吹,燈焰跳動不止。
按照原劇本,和尚們返回寺里,應(yīng)當就是從這里拿武器造反的。
若只看這兵器室,會給人一種錯覺,還以為走進了山寨賊窩。
陳九苦笑,一個哄騙香油,一個搶劫剪徑,被騙的心甘情愿,被劫的卻哭天喊地。
同樣占山作業(yè),山賊們干的是刀口舐血的勾當,整天手提著腦袋干活兒,不僅沒有和尚們自在,錢來得也不如人家多。
打量了良久,他發(fā)現(xiàn),這個兵器庫除了兵刃外,再沒有別的物什,房間一左一右各有兩扇鐵門,其中一扇鐵門居然開著。
但它是否通向出口,就不得而知了。
陳九輕輕走近,才看清門里有臺階,卻是一階階往下的,一股股陰風從黑暗深處涌了進來。
雖是暮春季節(jié),陳九還是覺得周身一寒。
他又試了試另一扇門,鎖得嚴實,打不開。
直覺告訴他,這扇打不開的鐵門,才是通向出口。
而那扇沒有關(guān)閉的鐵門,天知道盡頭是什么鬼玩意。
但是,任務(wù)的目標是調(diào)查可疑區(qū)域,不管是出口,還是這扇吹著冷風的門洞,都算得上可疑。
陳九握緊匕首,匕首上涂有黑漆,以免反射光芒,引起敵方注意。
他決定先去這扇開著的地道。
哪知兩腳剛剛移動,突然聽到一陣響動,腳步沉滯,可見來者并不會什么功法。
鑰匙扭動門鎖的聲音傳來,鐵門吱呀一聲,開了。
武器房沒有可以躲藏的地方,陳九順勢側(cè)身一閃,躲在門后。
外面進來一個身材中等的和尚,跟上面那些壯僧不同,他身材十分削瘦,溜肩塌背,年紀約四旬上下,一個碩大的鷹勾鼻子幾乎伸到嘴里。
和尚單手持缽,一手持燈,朝開著的那扇門走去。
陳九暗道好險,自己要是早一點進去的話,就被這瘦和尚發(fā)現(xiàn)了。
現(xiàn)在兩扇門都開著,他有兩個選擇。
思考片刻,他決定尾隨瘦和尚,看看這人要做甚。
將呼吸聲和腳步聲降到最低,輕手輕腳,沿臺階下去。
越往下走,越是感覺陰冷。
陳九自上而下,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和尚,而和尚自始之終,都緩緩而行,并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
走了有百十階,到了底。
陳九如置冰窟。
下方同樣是一個大房間,俱用石磚砌筑。
蔫和尚停在原地不動。
陳九渾身不自在,感覺有一雙眼睛正在黑暗里窺視著。
極目望去,蔫和尚的前面,約三丈之遙,似乎有一個龐大的東西。
像……一個人的腦袋。
油燈的光芒實在太微弱了,看不真切,但他覺得,就是這么一個東西,正盯著自己。
瘦和尚點燃了壁火,一瞬間,壁火的火焰竄起三尺來高。
那個龐然大然,終于看清了。
是一個巨型腦袋,兩只眼睛有海碗那么大,兩鼻塌陷,嘴巴歪扭,股股寒煙正從口鼻處冒出。
而巨顱的下面,卻是一株足可以兩人合抱的樹干,外表粗大蔓延的血管,像一條條健蛇,盤結(jié)纏繞,直沒地下。
邪物眼睛睜著,渾濁不堪,其中一只眼角還有血痕。
蔫和尚從懷里掏出一根竹管,刺入邪物另一只眼角。
邪物沒有反應(yīng),依然睜著眼睛,一滴滴眼淚狀的液體流入缽里。
陳九看到,有一個人臉,十分稀薄,和邪物的臉重疊在一起,似有似無,五官扭曲,充滿了痛苦。
他知道,自己洞察力比常人高,才能看到這張稀薄的人臉。
沒錯,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