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黛姍回頭一看,立時嚇了一大跳:“這大白天的,你如何也敢……”但見來人褐發(fā)碧眼,形如蒼松,原是少光。
少光順手帶上房門,旋徑直奔至黛姍跟前,一臉急不可耐地將之摟在懷中,不待黛姍多反應(yīng),雙唇不時已熱辣辣地襲上來,其時極盡曖昧:怕什么,有我在,看誰敢亂嚼舌根?想我嘛?
黛姍面露惶恐,不時警覺著四下動靜,有些抗拒道:哎,三郎,你別這樣,亞利今日回城,小心被他撞見!
少光一臉不以為然,兀自漸亦放肆:那個不識好歹的東西,便叫他撞見才好呢,也省得再這般偷偷摸摸矣!
黛姍拗不過他,半推半就之下,遂也只得從了,隨他撒野。
正纏綿繾綣之際,忽聞房門“咣當(dāng)”一聲被撞開,不時闖進來一群人,領(lǐng)頭的手持長劍,雙目瞠圓了,像要冒出火來。定睛一看,正是亞利。
黛姍大驚,忙不迭推開少光,起身披上了衣裳,手足無措道:夫君,你聽我解釋,啊……
其時,少光聞聲驚起,望見來人后,卻是靜靜坐在床邊,背對著門,一派泰然自若。
但見亞利扯著嗓子徑直沖過來,順手將黛姍推搡至一邊,提劍直指著少光暴跳如雷道:來人,與我將這個不知廉恥的東西剁成肉醬,丟到荒野上去喂狼!
少光聞之而起,猛回身,瞋著雙目喝退四下:吾看誰敢——?
眾武士前一刻還兇神惡煞的,后一刻一見得少光面,立時全怔住了,一個個倏地跟霜打的茄子似的,竟杵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亞利見是少光,越發(fā)咬牙切齒。盛怒之下,倏地大喝一聲,發(fā)瘋似的沖向少光,提劍便要砍:吾殺了你這個卑鄙無恥的畜生!
黛姍想攔攔不住,頓時嚇得大哭。
少光倒是不緊不慢,一閃身,輕松避開劍鋒,左手再順勢那么一架,右手呼嘯著轉(zhuǎn)眼便撲了上去,一把鎖住了亞利咽喉,滿目蔑視地啐道:呸,不自量力的東西,敢在吾面前張牙舞爪,也不稱稱自己有多大斤兩!
亞利反應(yīng)不及,長劍“咣當(dāng)”一聲跌落在地,渾身頓時被少光架得動彈不得。
黛姍見狀急奔上前,情急之下,一邊疾呼“住手”,一邊死命捶打著少光,頓時哭成了個淚人:碧眼兒,你住手,快住手,不許你傷害他,不許你傷害他……
亞利眼見黛姍哭得這般凄慘,其時悲憤交加,雙目死死地盯著少光,用盡僅存一絲力氣罵道:少、叔、瑤,你有本事便就此殺了我,否則吾早晚要取了你狗命!
少光耐不住黛姍苦苦哀求,頓時心軟下來,一甩手,將亞利推翻在地,只丟下一句:“你敢來,吾便敢等著!”旋即拽著黛姍揚長而去:“走!”
黛姍掙脫不得,哭得越發(fā)撕心裂肺:碧眼兒,你放開我,你放開……
翌日,大軍開拔,姜客卿依禮攜高盛眾文武出城來送。寒暄畢,少光故作健談,卻于暗中狼顧虎視,似醉翁之意不在酒。姜客卿雖也略覺反常,然礙于場面之故,也只好耐著性子不停接茬,倒也未曾多想。
少刻,恍惚間,忽見得一身影于人群中對著少光略略一點頭,轉(zhuǎn)瞬間卻又不見了蹤影。而少光這廂,則一直不動聲色,兀自有一句沒一句地直與姜客卿閑聊,看著偌個意猶未盡,也不知欲何為?
說時遲那時快。你猜怎滴?正侃侃而談之際,卻不料忽聞一陣箭鳴略過耳畔,一支冷箭應(yīng)聲已呼嘯而至,直奔著少光而來。虧得少光眼疾手快,不時閃身、抬手,五指只輕輕那么一攥,竟不偏不倚地正好接在手里,這才不至于遭了人暗算。
其時,人群中有人見狀,遂低聲直斥屬下道:吾未曾下令,誰讓你等放的箭,萬一誤傷了大王可如何是好?
屬下亦是一臉茫然:主上息怒,小的……
那人接道:什么都別說矣,生死有命,動手!
人群正驚慌,但聞一聲訊號起,四下不時竄出一眾刺客,雙眼血紅地直奔少光而來。
高盛眾大駭,應(yīng)聲四散奔逃,獨亞利一人巋然不動,顯然是有備而來。其時,但見其雙眼嗔嗔地直盯著少光,不時抽出腰間長劍,與四下大呼一聲:“萬不可放走了少叔瑤,給我殺!”旋領(lǐng)著一眾刺客朝少光殺去。
少光到底是久經(jīng)沙場之人,其時竟不慌不忙,兀自暗笑一聲,旋斥左右迎敵:“大膽逆賊,竟敢公然行刺朝廷命官,一個都不準放過,統(tǒng)統(tǒng)與我拿下!”
大殺一陣,刺客多半被當(dāng)場格斃,唯獨亞利等幾人受傷被俘,被一眾甲士五花大綁地解到少光跟前來。人群至此始安定下來,一個個仍心有余悸,不時探著腦袋,確定安然無事了,這才緩緩圍上前來看。
亞利遍體鱗傷,又被眾甲士架得動彈不得,卻仍沖著少光不依不饒地嘶吼道:少叔瑤,你殺了我呀,有種你便殺了我呀……
赫連沖怒不可遏,提劍指著姜客卿大喝道:“高盛王,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指使屬下謀害朝廷命官,意欲反乎?”
在場諸將亦是群情激憤,其時紛紛圍上前來,大有興師討伐之勢。
姜客卿百口莫辯,急搖頭道:將軍明鑒,將軍明鑒啊,寡人、寡人縱是有天大的膽子,亦不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啊——!此事寡人真的全然不知,全然不知啊,還請將軍明察,將軍明察啊!
亞利見狀,急斥道:少叔瑤,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此事從頭到尾皆是吾一人所為,與旁人一概無關(guān)。你有什么盡管沖我來,休要牽連無辜之人!
反觀少光,其時倒是一派風(fēng)輕云淡,信手按下了赫連沖手中長劍,說道:哎,依我看,此事多半與高盛王并無干系。在一切未有定論之前,盈若可不能信口冤枉好人哪。
諸將這才肯罷休,旋紛紛退開去。
姜客卿見狀,遂長吁一口氣,連連謝道:將軍明鑒,寡人對朝廷之忠心,昭昭可鑒日月,縱是萬死,亦在所不辭也!
少光點頭道:罷了,高盛王,清者自清,此事你便不用管啦,是非黑白,吾自有定奪。
姜客卿再三謝過,才總算退去。
少光說罷,旋行至亞利跟前,提劍抵著他胸口,質(zhì)問道:你這賊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雖說平日里,你我確實有些不睦,可也萬萬不至于要下此毒手的地步吧?說,可是有人指使你的?趁早說出來,興許吾還能放你一條生路。
亞利不屑一顧,其時扭過頭,憤憤道:少叔瑤,你少假惺惺的,今日既然落到了你手里,吾無話可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少光其時冷笑不止,倏地湊近亞利跟前,壓低了聲音,嘲諷道:“你這個食古不化的蠢材,看我接下來如何玩死你!”言畢,旋即叱左右將之押解下去。
亞利這才驚覺中計,卻已悔之晚矣。
昏暗的死牢內(nèi),亞利桎梏滿身,絲毫動彈不得,兼之此間各類酷刑輪番而下,渾身上下頓時變得一片血肉模糊,卻愣是死咬著不肯伏罪。
陣陣慘叫聲中,少光悄然而至,不時摒退了獄卒,走上前,搖頭嘆道:嘖嘖嘖,瞧這一通大刑用的,吾都有些不忍心矣。看不出來,你竟還是條外弱內(nèi)硬的漢子,倒真可惜咯!如何啊,死到臨頭,可還有甚話要講?說不得你求個饒亦或說個好話,吾便忽然大發(fā)慈悲,留你個全尸呢?
片刻,亞利始緩緩抬起頭,其時雙眼迷離,意識模糊,吃力地望了少光一眼,兀自忽一陣蔑笑道:哼!少叔瑤,你少假惺惺的!明人不說暗話。既然落到了你手里,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悉聽尊便?呵呵呵!”少光不時大笑三聲,旋幽幽說道:“你公然抗命,又蓄意謀害朝廷命官,那自然是‘里通外國,蓄意謀反,惡貫滿盈,罪不容誅’唄?!?p> 亞利應(yīng)聲色變,于是忍不住啐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不過少叔瑤,你也別太得意!公道自在人心。今日縱然你能只手遮天,來日卻能堵得住天下悠悠眾口耶?等著瞧吧,吾會在九泉之下一直看著你,看著你屆時究竟是怎么死的!
少光不為所動,兀自冷笑一聲罷,淡淡回道:哼!依律,蓄意謀害朝廷命官,已視同謀反。兼之,你又抗命在先。莫說悠悠眾口,你縱是渾身長滿嘴,到了九泉之下,便能分辨得清乎?
亞利應(yīng)聲語塞,不時扭過頭,恨恨地說了句: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少叔瑤,你這般殘害忠良,遲早會遭報應(yīng)的!
少光越發(fā)得意,不時訕笑連連,更益挑釁道:報應(yīng)?你有那功夫操心別人,倒不如先操心操心自己吧。謀反大罪,禍及九族。你猜,吾會不會放過你的族人們?
被陷入獄、含冤而死且不說,如今還要禍及族人,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亞利一聽得這話,頓時便怒火沖天,張牙舞爪著,直恨不得跟少光拼死一搏。奈何此刻桎梏加身,如何動彈得了?唯連聲痛叱道:少叔瑤,你個卑鄙小人,你不得好死!少叔瑤、少叔瑤……
少光不屑一顧,任其擾攘一陣后,卻是淡淡啐道:放寬心——!誅你九族,縱是你舍得,吾還舍不得呢!縱不為別的,為了黛姍,吾也得保下你全族才是啊?也罷,權(quán)當(dāng)給自己積點陰德吧。
奪妻之恨,不共戴天。少光這番話不說還好,說來無異于火上澆油。于是亞利越發(fā)咬牙切齒,頓時疾聲叱道:別跟我提黛姍,你不配提她!她對你那么癡心一片,那么無私付出,那么無怨無悔??赡隳??你除了只會一次又一次地騙她、傷她和利用她以外,你還給過她什么?男子漢大丈夫,卻忍心傷害一個那么愛你的女人,你的心難道不會痛嘛,還是說你本就只生了一副鐵石心腸?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少光被他這一番話直說得啞口無言,不覺無地自容,進而惱羞成怒,卻又欲說無詞:亞利小兒,你、你竟敢……
亞利越說越氣憤,也越說越凄楚,說到痛處時,不經(jīng)意間已濕紅了眼眶,看著偌個傷心,偌個無助,偌個怨天尤人:黛姍她、她、她明明那么善良、那么美麗、那么高貴,她明明更值得一個真正對她好、對她用心的良人,卻為何偏偏瞎了眼,竟看上你這么個卑鄙小人?黛姍啊黛姍,吾真替你感到不值啊,不值啊,不值、不值——!
少光理屈詞窮之下,頓時直氣得咬牙切齒,兀自負氣一陣,索性一攤手,淡淡回了句:罷了,隨你怎么說都好!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矣,來日方長,你且在九泉之下好好看著吧,好好看著我和黛姍將來如何濃情蜜意、白頭偕老!
亞利聞之,雙目卻是偌個不屑,當(dāng)下直蔑道:你根本不懂她想要什么,也根本給不了她想要的!
“你!”少光應(yīng)聲大怒,然于頃刻間又歸于無形,轉(zhuǎn)頭忽大聲笑道:“或許你說的都對,吾或許給不了黛姍想要的一切,可耐不住黛姍她偏偏就只愛我一人呀?我!她愛我!她愛的是我!愛的是我少、叔、瑤!而不是你,亞、利!呵呵呵哈哈哈……”
亞利頓時無言以對,卻又耿耿于懷,兀自戚戚哀哀一陣,始終憤憤難平,卻還是耐不住世事蹉跎,一聲長嘆過,終于垂下了頭。
少光見狀竊喜,不時靈機一動,于是趁熱打鐵道:話既然都說到這份上了,吾便索性讓你死個明白。吾且問你,你與黛姍成親這么多年,至今卻仍無一男半女,莫非你從來不覺得奇怪嗎?
亞利被他說中了心中軟處,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猛一抬頭,叱道:這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與你何干?
少光不以為意,又說道:你不說,吾也知道。一來么,你與黛姍之間,明里雖看似恩愛,實則平日里便很少親近;這二來么,哼,則是因為黛姍她、從來便沒想過要為你生孩子!
前一句話還好,這后一句話一出,亞利直如易怒暴躁的貓一樣,頓時氣極敗壞,忍不住破口大罵道:你胡說!吾與黛姍平日里不甚親近雖不假,然亦早有過夫妻之實。而且吾從來沒有強迫過她,每一次都是她心甘情愿的!
少光聽罷,卻只是付之一笑,不時幽幽問道:那你可知黛姍身上,為何常伴有一股奇香?
亞利不解其意,信口回了句:婦人家身上有脂粉氣,這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
少光應(yīng)聲大笑:脂粉氣?你見過什么胭脂水粉有這等奇特香氣?
亞利不能對,遂信口托道:吾又非那些個登徒子,哪里識得那許多女兒家的東西?你識得,那你倒說說是什么?
少光道:此香非它物,乃出自關(guān)中的一種丹丸,名曰“息肌丸”,人言其有生肌養(yǎng)顏之用。
亞利仍不得甚解,卻漸亦有些好奇道:生肌養(yǎng)顏丹丸?那又如何?
少光應(yīng)聲一笑:“看來你與她當(dāng)真不甚親近!”笑畢,乃不緊不慢地接道:“吾也曾為此特意向?qū)m中太醫(yī)請教過,回曰此香丸本出自民間秘制方,乃由麝香、高麗參、鹿茸等名貴藥物調(diào)制而成,將其塞入臍中用后,可使人膚如凝脂、肌香甜蜜、雙眸似星、下體盈實,可謂功效顯著,只可惜卻有一弊端……”
亞利越發(fā)好奇,于是急問道:有何弊端?
少光因之終于道出了其中原委:此香丸雖有生肌養(yǎng)顏之奇效,然是藥終究三分毒,常年用之,該藥之毒便會經(jīng)久滯留,積蓄于任督二脈之內(nèi),若為婦者,則月事失調(diào),令無法有孕。
亞利大驚失色,卻又半信半疑:什么???
“你若不信,可教王府醫(yī)官來,一問便知嘛!”少光見狀,更益步步緊逼,得意時,倏地竟狂笑不止:“哈哈哈……你現(xiàn)在該知道,為何你與黛姍之間,至今都沒有子嗣了吧?不是你不行,而是她壓根就不愿!哈哈哈哈哈哈……”
亞利聽罷,頓時直覺如五雷轟頂一般,曾經(jīng)一切仿佛轟然崩塌。哀莫半晌,竟也癡癡地隨著少光一起狂笑起來,仿佛此間全無旁人。那一聲聲、一陣陣,竟可以笑得如此撕心裂肺,如此失魂落魄,如此毛骨悚然。
不日,亞利于獄中畏罪自縊。高盛上下敢怒不敢言,更為避嫌之故,也只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高盛國王城內(nèi)。偌大的王府,亦難容下人世間的恩怨情仇。在這陰差陽錯的一刻,終于彼此交織,剪不斷,理還亂,莫非造化弄人?
黛姍心中不平,言語莫不憤憤:你這兇徒!我只恨自己瞎了眼,竟全然看不透你是如此陰狠毒辣之人?如今一切皆隨了你愿,你可滿意否?
少光不為所動,漠然只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有什么不敢認的?誰讓他幾次三番違抗軍命,還妄圖謀害朝廷命官,更何況我不過只想嚇唬嚇唬他,誰曾想他竟會這般不禁事?
黛姍大怒,當(dāng)即戳穿道:你撒謊!分明是你有意將你我之事透露于他,才會逼他鋌而走險,以致羞憤而死的!
少光見狀,遂不再遮掩。奈何話至嘴邊,卻遲遲難說出口,不由轉(zhuǎn)過臉去:是又如何?怪只怪他太不自量力,竟膽敢與朝廷作對!我容他自盡,已算是便宜他了!更何況他還……
黛姍心照不宣,當(dāng)即罵道:還什么,還什么?你終于肯承認自己是公報私仇了,你還敢說自己問心無愧?
少光不勝其煩,遂負氣道:是,我就是公報私仇,我就是恨不過他搶走你,你滿意啦?
黛姍一時觸景生情,眼淚不由噴薄欲出。說到傷心時,越發(fā)不能自已:不可理喻!當(dāng)年先帝明明已有賜婚之意,是你自己對我不屑一顧的,又何須別人來搶?你可知當(dāng)年你退婚之訊傳回國中,有多少人將我視作笑柄,說我是癡心妄想?那個時候,試問你又在何處?這許多年,我受盡各種流言蜚語,如今好不容易快忘干凈了,你為何又要來作賤我?
少光話一說出口,當(dāng)即后悔不已,此刻忙辯解道:并非我當(dāng)年背信棄義,只是我若與你成婚,便要離京就藩,如此無異于棄皇兄于不顧。皇兄對我有知遇之恩,我又豈能為了一己兒女私情而辜負于他?
黛姍早已聽夠了這類說辭,情到深處時,不由聲嘶力竭地問道:又是你皇兄……這么多年,你心里除了你皇兄,可曾還放下過其他人?
少光被這話問得啞口無言,頓了半晌,默默垂下頭,吐出兩字:沒有!
黛姍聞之莫不哭成了個淚人,當(dāng)下唯滿腹委屈道:少、光!你如今莫非連句謊話都不情愿與我講了嗎?你明知道,從小到大我便一直信你說的每一句話,哪怕明知你是騙我的,我也會信的!
最難消受美人淚。少光并非鐵石心腸,眼見黛姍如此,心一軟,回憶遂倏地被勾了起來。一時感其情真意切,不由地上前一步,直欲將其摟入懷中。
黛姍欲拒還休,當(dāng)下莫不嗔怒道:別碰我!
情至深處,少光再無顧忌,一把直將黛姍整個人抱了起來……
黛姍扭不過他,只是不住哭泣:放開我,碧眼兒,你放開我——!
此后東窗事發(fā),高盛王姜客卿上書朝廷,參奏西域都護少光率軍過境高盛時,縱兵劫掠民財,更蓄意逼殺都尉亞利,朝堂為之嘩然。少英覽書大怒,連下三道金牌,急命少光回京。
其時,已值深夜,然雒陽無極宮內(nèi),今夜卻是注定無眠。宣事殿內(nèi),燈火通明,少英負手而立,面色如鐵。明語先目眺星空,神情焦急。一旁書案上,此刻擺滿奏折,不外乎皆是彈劾少光。
少刻,忽聞宮人來稟:啟奏陛下,西涼王少光求見,此刻正在殿外等候。
少英聞之目露兇光,一握拳,嗔嗔道: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