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么意思，哈斯大人？”
商人們坐在會議室里，看似詢問實則施壓。什么大貴族的大小姐來到厄瓦？什么不能上漲物價？不漲他們囤的貨還有什么意義？
事情太過荒謬以至于商人們都沒有相信“來自安都的大貴族”的存在，而是認為領(lǐng)主為打壓他們設下了一場騙局。
早有所料的伊涅茲平靜說道，“馬上你們就知道了?！?p> 說完，他霎時起身，朝緊閉的另一扇門走去。等候在門旁的女傭緩緩推開門。
“諸位，西里斯小姐蒞臨。還不行禮？”
這份莊重讓經(jīng)驗充沛的老人頓感不妙，他們不管是否為騙局，都從座位起身下跪。而沒有反應過來的新人們見此情形也跟著跪了下去。
無非就是多跪了一次。商人們并不介意用一點自尊預防未來風險。
從門后走進的少女尊貴典雅，她富有節(jié)奏的腳步聲宛如一首圓舞曲。在她身后，金色的騎士熠熠生輝。
商人們低下頭，等腳步聲停歇。不，他們是在等大貴族發(fā)下號令。
“請坐?！?p> 聽到這一聲，他們才敢抬起下頜，小步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伊涅茲介紹道，“這位是薩綺·西里斯大人，大貴族西里斯家的珍寶。本次商談會也是由大小姐發(fā)起，目的是為給厄瓦今后的道路指點迷津。西里斯小姐，請。”
薩綺清了清嗓子，而后說道，“諸位，戰(zhàn)爭已經(jīng)來臨。它對我們每個人都是挑戰(zhàn)，也是機遇。你們也當知曉，我西里斯家就是通過鐵血政變發(fā)展起來，躋身于大貴族之列。而你們目前所處的位置便是當初西里斯家所處的位置?！?p> “我知道，你們對我的來歷仍半信半疑。我也并不打算對你們解釋。至于我說的話，你們信或不信，都與我無關(guān)。在不久以后，我就會離開厄瓦，返回安都?！?p> 說到此處，薩綺看了眼伊涅茲。“我們本來毫無交集，可厄瓦的領(lǐng)主熱情招待了我。于是，我便也回報以一些賞賜。諸位，聽好了。這些話我只說一次?！?p> 接下來，薩綺將她跟伊涅茲說的理論重新說了一遍。
有人提出異議，“可是，大小姐。如果我們不漲價，別的地方的商人也會漲價。那樣，我們的利潤就會減少，也會被市場淘汰?！?p> 薩綺只回答道，“你認為戰(zhàn)爭開始后，正常的商貿(mào)市場仍會存在嗎？不可能的。各個地區(qū)只會逐漸封閉。到最后維持經(jīng)濟的只有當?shù)厥忻??！?p> “那我們該如何對陛下交差呢？安都可是規(guī)定要多上交一半的收入?！?p> “這只是對厄瓦所做的規(guī)定，而且標準是去年收入。如果今年大家收入都增多，不就沒有問題了。”
“怎么可能會增加？”
“比別的地區(qū)高就行了。大量減少人力的地區(qū)收入絕對會減少。屆時，你們就可以用他們的標準來上報。這樣，你們還能保存下多余的收益。”
“呃？”有人反應過來。“您難道建議讓我們補上增加的供奉嗎？”
“就是如此?！?p> “太荒唐了！”發(fā)現(xiàn)刀要割在自己身上，立刻有商人憤怒拍桌。“哈斯大人！這是什么余興節(jié)目嗎？！若是玩笑也請適可而止！”
“對。安都的大小姐怎么會跑到厄瓦來？”
“就算指導也該是瓦爾西里家的大小姐派人過來，為什么會是西里斯？”
“我知道最近的變革讓您壓力很大?？晌覀冎安皇且呀?jīng)商量出一個非常合理的提案了嗎？”
“而且如果被瓦爾西里家發(fā)現(xiàn)了，會不會認為厄瓦已經(jīng)背叛他們?！?p> 商人們?nèi)詢烧Z，開始小心謹慎地反駁。他們并不懷疑坐在上位的大小姐身份，可他們也不想因為大小姐的一兩句話就背上額外債務。為此，適當?shù)目棺h是必須的。不僅要讓領(lǐng)主覺察到底下人的態(tài)度，也要讓大小姐意識到此地并非西里斯的領(lǐng)地。
若是讓他們繼續(xù)說下去就糟糕了。薩綺知道自己身份的弱點。她背靠的是西里斯的姓氏，不是瓦爾西里的。而厄瓦是瓦爾西里的附屬領(lǐng)地。要是鬧到瓦爾西里家，不僅她的身份會被拆穿，他們還將在阿爾貝托、西里斯、王室外多增加一個敵人。
因此，薩綺當機立斷。她直接起身，走到說得最響亮的商人前，給了他一個耳光。
那人被打得措手不及，下意識回以怒視。
于是薩綺又打了一巴掌，并且用腳踢了對方膝蓋。商人頓時面露痛苦，單膝跪地。
“是誰允許你抬頭？”在商人想抬頭質(zhì)問時，薩綺說。
她又招手，示意騎士過來。羅伯特意會到薩綺的意圖，不如說按流程接下來就該如此。
他拔出騎士劍抵在商人喉嚨處。
“又是誰贈與你與我反抗的勇氣？”
被劍抵著喉嚨，商人一動也不敢動?？謶种饾u代替憤怒，讓他大腦瞬間冷靜下來。他偷瞄厄瓦的領(lǐng)主，領(lǐng)主只是低著頭，一言不發(fā)。
他們此時才想起，貴族專有的蠻橫。伊涅茲對他們平日的禮遇讓這群商人逐漸忘記自己的身份。是啊，厄瓦位置偏遠，為了省事，這里的領(lǐng)主一般不與他們計較。
可來自安都的大貴族就沒那么好說話了。
被懲罰的商人艱難地勾起嘴角，“是。是。是我錯了。我反省。請小姐原諒?！?p> 薩綺抿著嘴唇，轉(zhuǎn)過身，打算回到自己位置上。
正在此時，她聽到背后一陣驚呼。那是不可抑制卻又不得不用盡全身力氣壓下的驚呼之聲。
薩綺轉(zhuǎn)了回去。她看見了……方才祈求饒命的商人的頭顱。
它滾到相鄰的商人的腳下，而那個人被嚇得魂不守舍，不停向后退去。
“啪——”他的椅子被自己絆倒，而他整個人也跌坐在地，正好與頭顱的雙目對視。
“?。?！”
尖叫聲讓所有人回過神來。他們有些人面色鐵青，有些則臉色蒼白。
是羅伯特。
薩綺清楚自己只是想嚇唬商人們一下，殺人是羅伯特自作主張。她面色也不好看，可當著眾人面，薩綺只能盡力維持住表情。
“我要說的就是這些。聽與不聽由你們自行選擇?！?p> 她迫不及待地離開會議室，留下慌亂的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