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慕冬正和課案研發(fā)部討論制作新的在線課堂教案,正午的一縷陽光透過窗戶射在他身上格外耀眼,他的身體開始閃閃發(fā)光直到光芒四射看不清楚周圍。
只有趙慕冬知道時間在這一瞬間靜止,所有人像雕塑般停留在這一瞬間。
他的影子這時從墻上化成一個年輕男人走了出來,聽到影子男發(fā)聲道“許某雨要跳蘇州河,需要阻止嗎?”
趙幕冬依然冷靜答道“不救”
影子男道“你對她可真狠”
說完便消失了,墻上又有了人影,一切又恢復如常,大家繼續(xù)討論著教案。
但趙幕冬的心似乎再也無法平靜,趙幕冬看著桌上的鑰匙圈,上面吊著他們當年的機器貓,只有趙幕冬知道離他與許某雨相見那天不遠了。
開會結(jié)束,趙慕冬進入了辦公室前,先去茶飲間,磨了一杯熱騰騰美式黑咖啡,他進入辦公室,坐在沙發(fā)上喝了一口黑咖啡望著窗外,思緒仿佛已經(jīng)飄到他們從小到大住的紅磚瓦房里。
許某雨清楚意識到自己在蘇州河里,水不斷滲入身體里,身體越來越重,正一點一點下沉,直到逐漸無法呼吸,她依然閉著眼沒有一絲一毫的掙扎,因為對于這個世界她似乎沒有一絲一毫的留念。
當許某雨以為快和這個世界告別時,這一瞬間感覺四周光芒萬丈,有股巨亮的光打在她身上,她無意識睜開眼順著光的方向一看,一個身穿白襯衣加短褲的女子向許某雨游來。
許某雨仔細一看是高思愿,看著朝她游來的高思愿,像極了一條會發(fā)光的大白魚。
高思愿來到身邊拽著許某雨的手,以光為墨刻在許某雨的手心出現(xiàn)幾個字“我是你的影子”。
許某雨不明白這幾個字,她無法理解,一心只想起她們在紅磚瓦房跳舞的日子。
久別重逢的激動讓許某雨還沒緩過來,高思愿刻完真的化成一條大白魚,在前面引導著她游向光的源頭。
許某雨看不到通往哪里,她想此刻自己已經(jīng)死了吧,這可能去另一個世界。
許某雨只知道可以和高思愿重逢真好。她至少再也不會孤獨。
不知為何許某雨腦子卻若隱若現(xiàn)著紅磚瓦房的模樣,時間仿佛回到和高思愿正式認識第一天。
那天烈日當空,太陽炙烤著許某雨,她希望自己體內(nèi)的不快樂被慢慢蒸干,但蟬依然樂此不疲,為高思愿奏著歡迎神曲。
許某雨與母親提早來到餐館一家包房,吹著空調(diào)等待著高思愿的到來。
許某雨知道此事沒有回旋余地,只能拉著臉將頭趴在桌上仔細看著眼前白色的碗,她發(fā)現(xiàn)沒有一絲一毫的污跡,連?;覊m也沒有,“真干凈。”許某雨心里贊揚道。
“我就知道這一天會來”母親王寶舒在一旁深深嘆了一口氣又對許某雨道“你待會兒對高思愿要熱情一點,別老馬著這張臉,一點禮貌都沒有?!?p> 許某雨默默點頭,看著母親心里重復念著一句話:“如果媽媽可以幸福,這些都不算什么?!?p> 于是她繼續(xù)望著那只碗發(fā)呆,她已經(jīng)開始在想這碗是什么材料做得如此漂亮。
突然仿佛一陣風飛進來,似乎把門撞開了。吹在衣上感覺熱嗖嗖的,她一眼望去,站在門外的女孩挽著男人的胳膊走了進來。
許某雨仔細一看女孩,突然心像萬物復蘇般冰河融化,眼睛如沐春風般神清氣爽,兩人幾乎同時驚喜道“是你,機器貓”
“你就是許某雨?”高思愿確認道。
許某雨連忙點頭問道“你就是高思愿?”高思愿也點頭笑著。
“怎么你倆認識”那男人高簡問道
“前幾天我們在公園見過一次,我的機器貓就是她送的”許某雨激動答道。
高思愿道“那天我媽要回上海工作了,所以帶我到人民公園玩了一番,那是我媽帶我玩套圈套來的,我看她很喜歡就給她了?!?p> 許某雨家附近有個人民公園,她從小就喜歡在公園里看著大家玩各種娛樂設(shè)施。
雖然她知道家人沒有錢讓她玩,但依然喜歡來這里看熱鬧,套圈便是其中最愛。
因為最后一排放著她最愛的機器貓。
沒想到被高思愿無意亂扔中了,她雙眼直勾勾地看著機器貓,要和它告別了,別提許某雨有多舍不得。
就像上天獎勵般,許某雨感覺最不可思議的是高思愿竟然送給了自己。
“這么有緣分?”許某雨母親王寶舒驚訝看了一眼高簡,他不由自主摸了摸頭,迷之微笑般坐下。
王寶舒繼續(xù)招呼入座道“來來來,咱們一家人先吃飯,以后你倆有的是時間聊天?!?p> 高簡見王舒寶眼色,馬上殷勤向高思愿介紹王寶舒道“這是你......”
“這是我媽,我以后就她第二個女兒,可就麻煩媽媽照顧我了”高思愿搶答后繼續(xù)道“媽媽,以后你就有兩個女兒啦”
不知為何,高思愿這一聲媽媽讓全場空氣瞬間凝固,大家有些尷尬。
但王寶舒的驚訝像被流浪貓咬了一口雖然隱隱作痛,但母性的共鳴讓她又熱淚盈眶答道“好孩子,真是個好孩子”
許某雨望著身旁的高思愿,眼里有種說不出的憂傷。她心里明白,這大概就是一個女生懂事的結(jié)果吧,第一次見繼母便能開口叫媽媽,為什么自己卻做不到叫高簡一聲爸爸,因為委屈,因為陌生,還是因為害怕……總之她無法開口做到這件事。
高思愿坐在許某雨身邊,旁邊的服務(wù)員也開始上菜,王寶舒夾了一塊姜爆鴨給高思愿道“聽你爸說你最愛姜爆鴨了,你嘗嘗合不合你的胃口。”
大家齊刷刷都盯著這塊姜爆鴨,高思愿接到碗里,知道自己必須嘗一口道“好好吃”
于是她也夾了一塊給許某雨道“你嘗嘗,特好吃?”
“好吃”許某雨也知道她必須一樣叫道,高思愿開始道“我在上海就想吃姜爆鴨,今天總算吃到正宗的”
那男人,也就是高思愿父親高簡道“你媽沒做給你吃嗎?”
“她做的菜哪有飯館好吃”高思愿順口問許某雨道“聽說你上初中了,是嗎,幾年級呢”
還沒等許某雨回答王寶舒搶先答道“和你一樣馬上初三,不過聽說英語和你差十萬八千里,你又是才女,跳舞拿了好多獎,以后你得多幫幫她?!闭f完又夾了一塊姜爆鴨給高思愿。
許某雨后來沒有說一句話,她只是默默地聽著,一口一口嚼著那塊姜爆鴨。高思愿見狀道“媽媽放心,包在我身上,我拿手的都教她?!?p> 王寶舒又變法夸道“瞧瞧,在大上海長大的人就是不一樣,大氣?!?p> 許某雨仔細聽他們聊著,在一旁吃著飯,感覺耳邊搬來一群剛喬遷建巢的鳥格外熱鬧。
但有些不適應(yīng),從此一向安靜的耳朵在家會聽到一種清脆的鳥叫聲,她想這一定是一件好事。
她默默望著聊得熱火朝天的家人。聽久了,她有時也陪他們笑笑,但她不想說話,也知道自己不喜歡說悅耳討喜的話。
吃完飯,他們來到商場,王寶舒想給高思愿買衣服作為見面禮,他們讓高思愿隨便挑,但許某雨從進來時便被穿在門口櫥窗里模特身上的一件銀粉色衛(wèi)衣吸引,她只看了一眼,便若無其事的陪高思愿選衣服。
她知道,今天的主角是高思愿,不是她。她不能給母親再添亂。
身邊的高思愿挑了挑衣服突然問許某雨道“你感覺這件怎么樣?”許某雨一看,是她喜歡那件。
許某雨眼睛一亮,驚訝道“真是心有靈犀,我也喜歡這件”
“那我們都去試試”高思愿想拉著許某雨要去試衣間,許某雨甩掉高思愿的手,朝著正在選衣服的母親和高叔叔看了一眼道“不用,我逗你玩呢,快去試試,我再幫你挑”
高思愿一眼就明白道“你怕他們不同意,我去給你說”
剛說完,許某雨還沒拉住高思愿,高思愿已經(jīng)叫道“你們認為這件怎么樣?”
王寶舒看了一眼夸道“不錯,先去試試”
“某雨也喜歡,我們一起試試吧”
高簡點點頭道“好啊,你倆一起試試,正好給你們買套姐妹裝。”
王寶舒沒好臉色道“不用吧,她衣服多著呢,已經(jīng)穿不完了?!?p> 高簡不耐煩看了一眼王寶舒,馬上斬金截鐵命令道:“你們快去試,聽我的?!?p> 許某雨感覺到高叔叔背后正升起一腔怒火,讓她格外小心道“好,我們?nèi)ピ囋嚒?p> 許某雨迅速試完衣服先出來,便看著母親和高叔叔正在手舞足蹈表演著一出鬧劇。
她懵懵懂懂明白母親為什么不給她買衣服。她知道家里因為母親與高叔叔結(jié)婚買房欠了一筆債。
“好看嗎”許某雨將他們叫過來后,想起家中的房債,她反復摸著銀色的袖口,自言自語對鏡子道“好像有點大”
高簡沒有來及回答,視線已經(jīng)落在另一個地方,看見高思愿出來驚喜叫道“這是那一家仙女下凡啊?”
似乎高思愿聽見了他們的對話道“衛(wèi)衣本來就寬松才好看,我覺得剛剛合適?!?p> 高簡道“那就這件吧,我倆寶貝就是好看?!?p> 高思愿打了一個寒戰(zhàn)道“說話正常一點,我快受不了你”
“拿這一套哄我媽吧,準管用。”許某雨心里暗自說著,也見機笑著,更真誠期待著高叔叔可以讓母親發(fā)自內(nèi)心高興,自己也不再那么無奈而小心翼翼的生活。
高簡遞了一個眼神給王寶舒,王寶舒臉上的肌肉像機械般卡機一秒,然后暢通無阻像新機器般運作著,她笑道“挺好看的,你倆就定這件吧”
王寶舒那一瞬間無可奈何的笑容讓高思愿無從適應(yīng),高思愿重未想過因為多買一件衣服會讓父親如此為難,看來家里不景氣,以后要注意一下,高思愿在心里領(lǐng)悟到。
許某雨每當見到機器貓,就會想起她們第一次正式見面場景,機器貓已經(jīng)是他們友誼的象征。
許某雨當初沒有點破公園里的那場尷尬偶遇,其實她早就在高簡的錢夾里見過高思愿的照片,所以當她走過來送自己機器貓時除了驚訝,更多的是感動,為了融入這個家所做的聰明準備。
許某雨接到機器貓那刻時就對自己說道“這是人家的心意,就當自己是個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瓜,一個友誼的示好,我為什么要拒絕。”
許某雨浮出水面,看見高思愿已經(jīng)化成人站在岸邊等她,她抬頭一看,岸上是一座粉色水晶殿,許某雨游上岸便和高思愿一同前往宮殿。
許某雨問道“這就是天堂嗎”
高思愿像個幽靈般領(lǐng)路,全程沒有搭理她,許某雨只能識趣閉嘴。她們來到大堂,偌大的大堂卻空空如也。
許某雨看見一個像古代的書生一樣的男人朝她們走來。
書生文質(zhì)彬彬道“歡迎二位光臨小殿”說完,便問許某雨道“許某雨姑娘,你還相信眼前高思愿嗎”
許某雨回看如幽靈一樣的高思愿,沒有一絲一毫生的氣息,依然點頭道“相信,因為我們是一輩子的知己”
“知己?”書生感覺不可思議,過了2秒才后知后覺點點頭道“高思愿死后做了你十二年影子,對你確實了解?!?p> “做了我十二年的影子?為什么?”
“她想和你共享人生”
“共享人生?”許某雨感覺不可思議
“這是規(guī)矩,人死后做你影子十二年可換一次共享人生”
“十二年,也太短了吧?!痹S某雨才恍然大悟,高思愿已經(jīng)離開了十二年
書生提醒道“如果你不愿意可以拒絕”
“愿意,我愿意”許某雨看著身邊的高思愿答道。
書生再次確認道“所以你確定要與高思愿共享人生”
她點點頭,表示確認,如果共享人生是高思愿的愿望,許某雨一定會幫她實現(xiàn)。
書生淡淡一笑道“希望你歷經(jīng)千帆歸來,依然可以喜歡這個世界?!?p> 只是一瞬間,書生消失,宮殿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