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有片刻的安靜,夜一用最快的速度隱入了暗處,蕭文正用沒受傷的那只手捂了捂眼,不忍直視。
“咳咳……”蕭景銜咳了幾聲,抬手時扯到了傷口,傷口開始冒血,疼的他皺緊了眉頭。
沐曦月連忙將人給按在了床上,從床頭的匣子里找了找,拿出一個白色的瓷瓶,拔了瓶栓,倒了些粉末上去。
“這是明鏡大師之前給我配的止血化瘀的藥粉,估計他一時半會回不來,先將就著用吧。”上好藥,沐曦月又從蕭景銜的身上就地取材,撕了一條布,把傷口給包了起來。
蕭文正都看呆了,這世上怎會有如此暴力的女子?他都能預(yù)想到以后蕭景銜的日子會多么有趣,這真是……這真是太好了,終于有人來治這個性情多變的妖孽了。
看蕭景銜那一臉無奈的樣子,而且竟然沒有制止,這就是人們常說的一物降一物嗎?
他以后絕對要多去景王府坐坐,能有個人幫他看著蕭景銜,也挺好。
“扣扣——”門被敲響。
“進(jìn)來。”沐曦月道。
玉羅推開門,端著兩碗藥低眉順眼地走了進(jìn)來。
“小姐,熱水已經(jīng)燒好了,正巧廚房熬好了藥,奴婢就給端過來了?!?p> 沐曦月聞言意味深長的看了蕭文正一眼,明鏡和尚剛走,藥就熬好了,可見明鏡和尚是掐著點提前讓人準(zhǔn)備的。
蕭文正假裝看不到她似笑非笑的眼神,待玉羅經(jīng)過她身邊時,順手端過一碗,端起來,一口就給悶了。
“哎——那個……”玉羅大急。
蕭文正喝完后吧唧了一下嘴,覺得味道不太對,“怎么是甜的?”
玉羅大眼一瞪,憤憤地將碗從他手里奪過來,“那是給王爺準(zhǔn)備的紅糖水,廚房沒有白糖了,明鏡大師說了,給王爺?shù)乃幬兜肋^于苦澀,需要配著糖水喝才行?!?p> 蕭文正……
“本皇子傷的比較重吧?我的藥呢?”
玉羅哼了一聲,“你不是能坐著嗎?王爺連床都下不來呢?!蓖鯛斒切〗愕姆蚓?,當(dāng)然是先給王爺送了。
蕭文正竟無言以對,真有什么樣的主子就有什么樣的丫頭,大小他也是個皇子,平時有這么平易近人嗎?連個小丫頭都敢對他大呼小叫了。
沐曦月將剩下的那碗藥給端了起來,才不管玉羅如何去懟蕭文正,反正只要她的人不受欺負(fù),其他怎么都好說。
將藥遞到蕭景銜嘴邊,說道,“王爺,糖水沒了,要不你忍忍?”
蕭景銜搖頭,“本王的傷的都是皮肉,一會讓夜一給本王上點藥即可?!?p> 沐曦月挑眉,不喝藥?這怎么行。
“王爺,俗話說得好良藥苦口利于病,你就喝了吧,要不,讓玉羅回去再沖一碗糖水來?”
“不用,本王不喝,端下去吧?!?p> “行了,你就別勸他了,從小到大,若不是危及性命的傷勢,他一般都是能忍則忍?!彼幒鹊奶?,喝夠了,也喝怕了。
沐曦月不語,突然坐到了蕭景銜身邊,一手摟過他的肩膀,將碗湊到了蕭景銜的嘴上,強(qiáng)迫他張開嘴,硬生生的給灌了一半下去。
難以言喻的味道溢滿口腔,又苦又澀,還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味道,嗆的蕭景銜咳嗽不止。伸手去推,沐曦月卻早已料到他的動作,側(cè)了側(cè)碗,躲開。然后就著他的胳膊往下一壓,藥碗又送到了嘴邊,另一只手臂禁錮住他想要往后躲的身子,將另外半碗也給灌了下去。
待到藥碗空了之后沐曦月才將人放開,蕭景銜一輩子都沒有被人強(qiáng)行灌過藥,咳了好一會,蒼白的臉上咳的微紅,眸子上也染了朦朧水汽,看著竟然有幾分的委屈。
蕭文正和暗處的夜一夜十都驚呆了,這也太驚悚了,沐曦月這個女人,她有毒吧?有她這么對待病人的嗎?更讓他們覺得難以接受的是,蕭景銜竟然沒有生氣,沒一巴掌將沐曦月給拍飛了?所以,這么多年來他們都錯了,蕭景銜不吃藥是等著人灌他呢?
沐曦月不知道她剛才的舉動有多么的驚世駭俗,見蕭景銜不咳了,從桌上拿了一塊糕點,順手就給塞進(jìn)了蕭景銜的嘴里。
蕭景銜……病人不是該被哄著的嗎……
可偏偏他竟然不討厭這種感覺。
見他乖乖地將糕點吃完,沐曦月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不喝下去了?”
蕭文正……
夜一夜十……
玉羅全程一副崇拜的目光看著沐曦月,她家小姐真厲害!那藥熬的時候她聞著就難受的很,小姐竟然讓王爺全喝下去了。
“奴婢去將十一皇子的藥端來,順便讓廚房的師父將熱水送過來!”接過沐曦月手中的空碗,玉羅轉(zhuǎn)身出了屋子。
蕭景銜將口中的糕點咽下,抬頭與沐曦月對視,眼中的控訴和委屈讓沐曦月頓覺自己十惡不赦。
她自己其實也不喜歡喝中藥,所以才學(xué)了煉丹之法,可是蕭景銜不一樣,他的身體太虛弱,現(xiàn)在不喝藥簡直就是在加速死亡。
沐曦月摸了摸鼻子,“呃下次,下次我提前給你準(zhǔn)備糖果?!?p> 那語氣就像在哄一個鬧脾氣的小孩子。
蕭景銜蒙上霧氣的眸子垂了垂,輕聲道,“曦月,本王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p> 沐曦月突然心口一震,這是什么意思?蕭文正也一臉擔(dān)心地看過來,他知道,蕭景銜的老毛病又犯了。
“景銜,曦月是你的妻子,她關(guān)心你照顧你是應(yīng)該的,沒有什么同情不同情,你不要老是將人往外推?!?p> 蕭景銜無力地靠在枕頭上,“我的身體如何你我都清楚,以后她會有自己的生活,不必拘泥在景王府?!?p> 所以,不用因為什么來討好他。
“你覺得我在同情你?”沐曦月冷哼了一聲,她就知道,這種人的性格陰晴不定,怪的很,以前的溫潤都是裝出來的。
“你想多了,我自己同情我自己還來不及呢,哪有多余的心思去同情你,我就是覺得現(xiàn)在好好的對你,以后好霸占你景王府的財產(chǎ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