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煊坐在餐桌的主位上，龍且坐在左側，崔平坐在右側。三人看著不斷從門口送上來，擺滿長桌的菜肴，也是有些驚訝。
“崔平！這得花多少錢？這么多菜吃的完嗎？”謝煊低聲斥道。
“公子放心好了，咱們這些菜肴，并不是全放在公子這一間房的?！币幻此曝撠熯@些菜肴的人說到。
“敢問閣下是？”謝煊不解道。
“啊，失禮了。在下是上品樓的菜肴總管---張端和。這些菜肴的上菜順序，以及每日的品樣都是我負責的?！睆埧偣艽鸬?。
“張總管，方才你說這些菜肴并不是全放在我們這上品一等間，所謂何意?。俊敝x煊說道。
“公子應該是第一次來這上品間吧，可能不知道我們的制度，小人這就和公子娓娓道來?！睆埧偣苷f道。
“公子請看，他們是我們來福酒樓負責上品樓層的切刀師傅。他們現在正在為公子房間切割下所需要的菜肴分量，每道菜肴都會切割下符合每間上品房人數的菜量，這樣既能吃飽，又不會剩下過多?！睆埧偣苤钢跒橹x煊切菜的兩名切刀師傅說道。
“那這些菜肴是每個上品間都分過去，直到分完嗎？”謝煊聽了張總管的話，問道。
“我們會根據今日有多少賓客進入上品間飲餐，然后進行統計，再由庖廚做出菜肴，送到各間。常有時都是到最后一個上品間分完為止，每間量都是按照人數而定的，很少有提前分完，或者分不完的情況發(fā)生?！睆埧偣苷f道。
“居然是如此的管理方法，來福酒樓的老板真是有才啊。那若是全部房間的菜量分完了，還有余者，當如何？”謝煊又問道。
“咳咳，這種情況很少，不過還是有的。這就是這些小廝們的口福了，剩下的菜肴會分給他們。”張總管笑道。
“哈哈，真是一點也不浪費呢?！敝x煊笑道。
“公子，這菜肴也分完了，小的祝您在我們來福酒樓用餐愉快，我先帶他們去下一間了?！睆埧偣艿?。
“多謝張總管為我答疑了，請?！敝x煊道。
房間大門被輕輕關上，紛雜的腳步聲也是漸行漸遠，走走停停，聲音很快便在廊道內消失。
見張總管一行人走遠，謝煊開始與龍且交談起對于長樂候的問題。
長樂候之前特意駁回父王為自己組建新軍的詔令，讓謝煊不解，也十分煩惱。區(qū)區(qū)長樂候，一個先王庶子，有什么本事在大殿上如此狂妄，而且眾臣還不敢指責。
幾個月前，謝煊資助了窮困潦倒的龍且，成立了影衛(wèi)，讓龍且做影衛(wèi)的衛(wèi)指揮使，統籌閩中內外大臣情報的打聽。
而在國內的大臣中，排在首位的，便是長樂候——謝淵。龍且為了能快速查處這長樂候的家底以及信息，專門派了四五名影衛(wèi)精銳去打探情報。
這不查不要緊，一查嚇一大跳。這長樂候在封地橫行無忌不說，還四處收取賄賂，賣官。光是這一項，在自己封地內收取的賄金便有幾十萬兩。（閩中主流貨幣開始從銅錢，布帛，絲綢轉為白銀，和金子，金子為主。上述的幾十萬兩，包括黃金白銀。）
更別說兼并的土地了，為了兼并土地，長樂候不僅派人威脅農戶，甚至將農戶殺死，拋尸山野。光是影衛(wèi)能查到的死亡人數便超過百人，失蹤的更多！
朝廷每年給的俸祿就有一萬石米，以及一萬兩銀子。就連閩中宰輔的俸祿也不過五千石，一千兩銀子。
除了俸祿，長樂候每年強征的租稅，貪污的銀兩，還有各種來路不明的產業(yè)的收入，一年下來就比國庫收入差上那么八九十萬兩。
聽完龍且的這一段匯報，謝煊不由得大吃一驚。
閩中表面上那一套賦稅看起來很輕，收的不多，但到了下面。各地官員層層加稅，橫征暴斂，百姓苦不堪言。
朝廷的政策就是每年交稅（農民可以是糧食，銅錢混交。商人地主交銀子和糧食布匹。）
一年下來收上的稅可能就只占農民收成的四分一，商戶地主則是更少。
可被地方貪官一改，一加?？赡芫鸵宿r民的命！而商戶地主則安然無恙，頂多出點賄金。
這還是非封地地區(qū)，長樂候的封地內，餓死的農戶可不少，唄打死的更多?？上攵L樂候這堪比國庫的錢財是如何而來。
“龍且，你可找到實質性的證據了？”謝煊強壓怒火問道。
“安插進去的四五個影衛(wèi)兄弟，現在還活著的就剩下兩個了。這是其中一名兄弟拼死抄錄的長樂候管家的筆記，以及賬目。”龍且眼眶濕潤，從懷里掏出兩本厚厚的本子道。
謝煊看著龍且那泛著淚光的雙眼，又發(fā)現他正拿著書的手在輕微的顫抖著。
謝煊也明白，這些死去的兄弟，都是龍且他親手帶出來的。都有感情了，可惜就這么死了，還死在人渣手里！
謝煊打開皺褶的書頁，一頁一頁的翻看著。這里面許多字，都歪歪扭扭的，顯然是影衛(wèi)的弟兄對著原本一字一句抄錄下來的。
看著這歪曲的字，記錄著這些令人作嘔，令人憤慨的事情，謝煊感到十分生氣。
長樂候在封地內干的丑事，遠不止打聽到的那些。
光是從長樂候府家宰的記錄本手抄，就能看出長樂候平時是個怎么樣的人。
今天搶一個民女玩完，拋尸荒野，明天去一戶農戶家里強征糧食，不把人逼上絕路都不罷休！
光是在家宰記錄本上記得死去的人，就有幾十人。
也不知道是為啥，一個家宰會記錄這些東西，難不成是有什么癖好不成？
再看手抄下來的賬本，每個月的流水就有幾十萬兩，而且每月流水進賬結束，還會記錄府上私庫的存銀。
光是存銀就還有六百多萬兩銀子，布匹絲綢，黃金也是許多，銅錢更是不計其數。
斂財手法的可怕，令人心驚。每筆賬都有一個小注釋，真是難為抄錄的兄弟了。
長樂候不只限于圈地占地搶地，更樂忠于搶那些商戶地主的錢。今日訛詐一些明日奪走一些，到最后受壓榨的還是農戶。
更有一條進賬，讓謝煊看著后怕。長樂候通過負責武河邊防的守將，與吳國進行交易，販賣物品牟取暴利！
這算什么？這已經算是勾結外臣，通敵叛國了。
除了這些基礎進賬，長樂候還有大批的收入，名下的產業(yè)給他賺的錢就有許多。
“好??！好一個長樂候！居然敢做出這般丑事！”謝煊怒道。
“殿下，是否要呈報給大王，交由大王定奪？”龍且道。
“交給父王？我不要命了嗎？影衛(wèi)是我暗中創(chuàng)立，父王毫不知情。若是父王知道我有自己的勢力，在監(jiān)視朝中百官，宗室大臣，又會怎么看我？”謝煊道。
“父王知道了，肯定會開始不信任我。連宗親都敢監(jiān)視，難不成還不敢監(jiān)視自己的父王嘛？”謝煊又說到。
“是屬下冒昧了，請公子原諒。”龍且說到。
“算了，你找?guī)讉€會寫字的，把賬本抄錄一遍下來，過幾日交于我，到時有大用處?！敝x煊說到。
“是，小臣遵命?！饼埱艺f到。
叩叩叩，敲門聲響了起來。在廊道那閃爍的燭光下，可以勉強看出是個人影。
“殿下，應是奴婢的兄長到了，奴婢這就去看看。”崔平說到。
“去吧，看仔細了?！敝x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