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衡狠狠給自己一個耳巴子。
裝什么帥!
雖然很不爭氣,也不想承認,他后悔了。
全憑一時熱血,沖動,行動也不過腦子,這下好了,好不容易來的身份沒了,得虧了荊童幫他逃命,不然的話他現(xiàn)在怕也被斬掉腦袋,混充尉長青的功績?nèi)チ恕?p> 腳上的符到現(xiàn)在已是一片灰燼。
只可惜了這兩張符紙會燃燒,不然的話,白衡怎么也得把這符上的紋全部記住,而后試著能否照貓畫虎畫出來。
白衡從衣服上扯下布條,將劍包裹起來,然后從某棵樹上扒下長長樹皮裹住了雙腳,算是一雙簡陋的鞋。
只是這鞋走起來有些硌腳。
想到此處,白衡又想給自己一巴掌。
好好的履說丟就丟,好好的轎子說沒就沒,白衡有些欲哭無淚。
要說后悔吧,也有一點。
他避開了官道,只往山路趕去。
回頭已看不見高奴縣城,走官道也怕被縣尉的人撞著。
雖然不知此處是何地名,但一頭鉆進茂密山林,怕也無人能找到。
當務(wù)之急,是換一雙鞋子。
這樹皮做的鞋子,經(jīng)不起長時間的摩擦,現(xiàn)在已經(jīng)差不多磨到腳皮了。
白衡沒辦法,只能如法炮制,重新制了一雙鞋。
正走著,天空慢慢被烏云遮蓋,而顯得黯淡無光,一絲絲雷霆在烏云中游動,白衡抬頭,正有一絲絲雨水落在臉上。
白衡忙施展青元訣。
元氣在頭頂形成了一面盾,也勉強能擋住落下的雨水。
轟隆!
春雷驚起,萬物蟄伏。
狂風(fēng)下所有樹木都折了腰,花被斂起了臉。
雨漸大了,電閃雷鳴,雷如銀蛇舞動,雨如傾盆而落。
白衡腳下加快了步伐。
只求窮山僻壤之處,能有一兩間山神廟能容白衡避雨。
等體內(nèi)元氣消耗一空之后,白衡也被大雨淋了一身,山間泥濘不堪,大水沖垮了不少樹木,也在地上犁出了一條條胳膊大小的溝壑。
白衡的鞋早就不知道被水沖到哪里去了。
這場雨大的嚇人。
洗刷著地上的一切。
而白衡也在此時,找到了一間破落的山神廟。
山神廟,土地廟以及城隍廟在大地之上,幾乎處處都能尋到蹤影。
白衡推開山神廟廟門。
這廟也不知荒廢了多久,白衡推門的瞬間,手上便已沾上厚厚一層灰。
老鼠竟也不怕人,直勾勾看著白衡。
這破地方,真能住人嗎?
跨過廟門,來到廟宇之中,廟中神像已殘缺,屋頂上破破爛爛的瓦片,坑坑洼洼的漏洞在不斷漏著雨,白衡在神像背后坐下,這里勉強還算干燥,頭頂也不漏雨。
他盤腿坐下,默念《論玄篇》,體內(nèi)的精氣不斷經(jīng)過肝臟煉化為木之元氣,然而也很快的,白衡便覺得腹中饑渴。
修行果然吃的多。
外界的氣納入體內(nèi),大部分都散失了,白衡能做到90%煉化的只有體內(nèi)的精氣。
精氣源于食物。
煉化精氣的過程也就在快速消耗白衡體內(nèi)的食物,并且燃燒體內(nèi)的能量。
就這樣一直修行下去,莫說恢復(fù)元氣了,只怕能直接把自己煉成了干尸。
白衡饑腸轆轆,但外面雨水未停,也難外出,于是就枕著青銅劍,在神像背后睡了過去。
……
“也不知道其他人跑到哪里去了!”迷迷糊糊中,白衡聽到了聲響,他睡意惺忪地揉了揉眼睛,外面已經(jīng)沒了雷聲,也沒了雨聲。
倒是姬玥兒,正懸浮在白衡頭上。
“你……”
白衡甚至還沒能開口,就被姬玥兒捂住了嘴巴。
白衡看著姬玥兒這個動作不由一驚。
這姑娘什么時候煉化出的魂體。
姬玥兒卻沒覺得有什么,指了指神像之外。
白衡身出頭去。
篝火的光將山神廟照的異常明亮,篝火前坐著五個赤膊的壯年。
白衡分不清此前說話的人是誰。
但此刻,另外一人明顯接上了話茬。
“大家本就借著下雨逃跑,誰也沒辦法顧著誰,要么逃到其他地方,要么被抓回去,又或者被大雨沖下的泥給埋了也不一定?!?p> 一時,眾人又有些沉默。
“接下來,我們該怎么辦?家是回不去了,逃了徭役,家里怕也要受刑,老大,當初是你帶著我們跑出來的,下來怎么辦,都聽你的!”另一人看向白衡勉強能夠看得清楚樣貌的壯年。
除了這一身腱子肉之外,從樣難看,他更像是一個讀書人。
竟然是逃徭役。
這讓白衡想起了歷史上的那兩個家伙。但仔細一想,秦始皇都還沒死呢,怎么可能會是那兩個家伙呢!
不過白衡腦瓜子一轉(zhuǎn),既然不可能是陳勝和吳廣,會不會是另一人呢?
白衡看著這些三言兩語討論的壯漢,心想這該不會是劉邦押送而逃亡的那些徭役吧?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不太可能。
路線都不對。
就算是押送黔首,也是從沛縣來的,沛縣在哪兒,在吳中。
項羽和劉邦現(xiàn)在好像都在哪兒窩著呢?
白衡想了想,要不要也去吳中走一遭。
現(xiàn)在始皇帝也還在會稽郡不是嗎?
白衡看著眼前這些黔首,思緒一時難以收回。
果然還是有名人效應(yīng)。在看到黔首逃避徭役,首先想到也是名人。
但白衡猜的也八九不離十,不過時間錯了。
現(xiàn)在劉邦早就在芒碭山躲著了。
看著始皇帝一次又一次東游,心里也逐漸起了心思。
都說東南有天子氣,而始皇東游厭(鎮(zhèn)壓)之,那厭的可能是我啊。
劉邦起了心思時,白衡還躲在著山神廟中,對他們念念不忘呢!
“要我看啊,干脆別回去了,我來時看了,下面是官道,往來行商一旦過官道,我們直接殺下去,搶糧搶人,剛好有這么一間山神廟,可以做容身之所?!?p> “若是怕秦軍來,大可以在山神廟前堆積些擂木和石頭,只要他們敢來,我們就丟石頭擂木砸死他們?!?p> “我覺著可以…”
白衡想了想地形,此處地勢極高,借著擂木和石頭,倒真有可能干死一群人。
但別人又不傻,攻不上去直接一把火燒山,你又能如何,再說了,就五個人,還想抵擋秦軍,癡人做夢呢?
這五人三言兩語地商量著,
竟真畫出了一張藍圖。
不說別的,要真像他們說的那樣,按照正常歷史走向,始皇帝走后,天下大亂,他們好好發(fā)展,倒真有可能成為一方豪杰。
到時候眼睛尖一些,看對人,跟在劉邦屁股后面,真有可能從黔首一躍成為從龍之臣。
這幾個家伙該不會是歷史上有名有姓的人物吧,白衡看著眼前幾個家伙,越發(fā)眼熱了。
“轟?。 崩坐Q在起,巨大的轟鳴之音將整個山神廟震得簌簌作響,頭頂?shù)耐咂辛怂蓜?,直接落在白衡腳邊。
“WC!”白衡這一聲比起外面的驚雷還要大,直接將原本欣喜熱鬧拉到冰窖一樣,刺骨的寒意從尾椎涌上大腦,這些漢子有如被踩著尾巴似的跳起來。
“是誰,誰在哪?”那為首的人最先反應(yīng),從篝火中撿起一根還在燃燒的柴火盯著神像去看。
“靠,這也能被發(fā)現(xiàn)了!”白衡一臉無奈地從神像后走出,姬玥兒也趁勢欲走出來,被白衡摁在原地,眼睛惡狠狠地看著白衡。
白衡看起來文文弱弱的樣子,似乎也對他們造不成任何威脅。
又看了一眼白衡身后那被布條裹住的長條,明顯就是一柄劍,再看白衡身上穿著,除了瞧起來破破爛爛之外,材質(zhì)什么的,都是絕佳的。
這妥妥的一副公子哥的樣子。
這種公子哥最好對付了,他們閱歷淺,最容易上當受騙了。
“老大,怎么辦?”那最先提議做山賊的黔首貼著老大的耳朵問著。
“不如搶了他的劍,再趁機做掉他?!?p> 搶劫怎么可以沒有武器威脅,那老大看著白衡手中的劍也是眼熱。
“幾位這么光明正大地說人壞話可不是什么好事啊,再說了,我也沒聽見什么,我不過來此地避雨而已,再說了,這是我先來的,你們生火收拾柴火時沒看見我嗎?”
白衡很無語,從神像上跳下來,姬玥兒瞇著眼睛看向白衡。
她是不是忘記和白衡說了,自己之前用法術(shù)遮蓋了他的行蹤,這些家伙沒發(fā)現(xiàn)他很正常。
算了算了,反正這幾個家伙也對付不了白衡。
更何況,這幾個家伙本身就有些特殊。
“這荒郊野嶺的有誰會來這里?!崩洗蟀欀济?,他在撿柴火時,真的沒有看神像背后嗎?不然為什么沒能發(fā)現(xiàn)白衡的影子。
雖然不信鬼神,但這種時候總是不自主地往鬼神的方向去猜去想。
而白衡自然也不知道對方心中想些什么,若是知道了,直接一套飛葉訣加上青元訣,嚇也能將這幾個家伙嚇壞了。
白衡將青銅劍往后一丟。
這幾個家伙眼睛就沒離開他的劍,干脆丟給神像后面的姬玥兒好了。
見白衡將寶劍一丟,這幾人撿也不是,不撿又覺著對不起自己。
白衡也沒在意這些人的想法,直接走到篝火邊上,也沒把自己當成外人,在火堆前烤火。
有個機靈的,在悄無聲息之間繞過神像,想去撿劍,可到了神像之后,竟沒能看見寶劍。
他四處尋找,啥也沒找到,出來時,就覺得頭被什么東西砸了一下,瞬間起了個包。
忍著沒叫出來,他瞳孔震動,邪門,撞鬼了!
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到那老大身邊竊竊私語著。
幾人彼此默契地后退幾步,與白衡保持了距離。
這已經(jīng)算他們膽子大了。
白衡則無奈地看著剛剛坐在自己對面的姬玥兒。
他還不知道對方做了什么事。
“我才不信有什么鬼怪!”一壯漢甕聲甕氣地說著,直接沖白衡揮起了拳頭。
白衡眼睛青光牽動,只是那么一眼,竟也讓這幾個家伙害怕。
“鬼,鬼……”那人哪里還有力氣,一下子癱倒在地,雙腿之間甚至被黃色液體浸濕。
不信鬼神,與不敬鬼神不同,在敬畏鬼神的年代里,白衡這一招真的能嚇到人。
“別說了,鬼真的來了!”白衡尚未有動作,耳邊卻響起姬玥兒的叫聲。
她丟下劍,直接化成一團煙霧鉆進白衡的肩膀,當啷的青銅劍落地之聲險些將這幾個家伙給嚇死。
另一邊,山神廟外,一團黑影推開了山神廟廟門,帶著極重的尸氣,直接走進了廟宇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