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正義得到了人家小娘子的第一夜,那邊摟著就去了后進(jìn)的大廂房。
他們?nèi)顺院韧炅艘搽S意的開了間休息,沒點什么娘子。就是讓豆蔻睡在里頭床上,他們就在外頭隨意應(yīng)付著睡了一夜。
而素問就這么跟著也不說話,在一旁安靜的打坐,最奇的就是睡也是坐著睡著的。
“他到底要跟到什么時候?”
聽這印許這樣問,狄青搖搖頭,他也不知道。
印許眼睛一翻,吐了句:“有病?!?p> 素問坐著睡,他們二人各自在屋子里尋了各個地方安穩(wěn)睡著。
第二天天亮了,開了坊門,狄青讓印許先去上任,自己有點事兒要辦,這頭才分道揚鑣。
狄青就扭過頭合十一禮,笑問:“法師何去?”
素問從衣袍里拿出一樣?xùn)|西,就這么遞到狄青面前。
他目光才落上去,整張臉就有些扭曲,一口氣長舒,胸口有些打顫,攥住素問遞過來的東西。
“你從哪里來的這個!”
素問遞的是一個染了血的半個錢袋子,和印許上次給他的是同一個,這是另一半!
狄青一眼都能認(rèn)出來。
這個很有可能是他發(fā)小荀舟的錢袋子,絡(luò)子是并州的絡(luò)子打法,繡字也是他的姓,荀家也來信說他失蹤許久,幫忙在長安尋一尋。
印許說了,是他身邊的亡魂給的——
素問結(jié)結(jié)巴巴地:“是,是你朋,朋友,給我,的?!?p> 狄青蹙了蹙眉,心里有些不好的感覺升騰著,想壓卻壓不下去的心慌。
“活的,死的?什么時候給你的?”
素問面上一片無恙,就是眼眸閃動了閃。
給他這半個錢袋子的人給的時候是將死未死,在地上寫了半響,讓他去并州交給他的朋友狄青,他能查出他的死因,還他公道。
給了之后就斷氣了。
后來因為發(fā)生了一些事情,素問一直沒出得去長安,前幾日他才出關(guān),就聽聞了長安新上任了一位法曹,正是并州來的狄青!
“給的時候,活,活的。之,之后,死了。”
素問還是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話,狄青聽著難受,嫌他說話有些慢。
“你干嘛老是結(jié)結(jié)巴巴的,不能痛快說嗎。”
素問合十了掌。
“自,自小這,樣。”
狄青聽完才發(fā)覺自己的無禮,連忙道了歉。
原來素問法師竟然是個結(jié)巴——
“法師,不好意思,不知者無罪,請多擔(dān)待?!?p> 素問沒什么,還是那種平淡如水的大師慈悲模樣,就是年紀(jì)不大,看著略微顯得靦腆。
“七月,底,他死,死在城外?!?p> 素問一手指著狄青手上的錢袋子,說是這個錢袋子的主人七月底死在城外?
狄青搖頭,“錢袋子主人八月份時,我在并州破城外茅草屋的案子之后還去酒肆與他喝過酒,他告訴了我長安的都知懸案,和一切長安詭異事件,怎么可能是七月底死的。要么不是我朋友,要么......那我八月見到得是鬼不成?”
素問哪里能解釋這個問題,只能來點直接的。
“我,帶你去,看他的尸體。”
狄青將錢袋子與印許之前給的那個拼湊了一下,還真就是一個完整的。
那絡(luò)子在寒風(fēng)里擺著......上面盡是血跡,根本無從分辨布料是什么。
看完后沉默地收回在袖子里,按照素問指的路一路出了城,在路上狄青還買了一把鐵鍬掛在馬上,有備無患。
萬一素問好心給埋了,什么也不帶是準(zhǔn)備用手生刨嗎?
他們?nèi)サ搅顺峭庖惶幑聣灮牡乩铩?p> 素問一手指進(jìn)去。
“我埋的?!?p> 往里一看,銀裝素裹下面埋了好多個墳頭。
起起伏伏,大大小小,有許多個。
他們各自牽著馬,一邊注意著腳下的路一邊走,素問到一個土包旁停下,也喊停了狄青。
這個土包沒有立碑,只有一塊木板豎在墳前。
上面是層雪,下面得土一看就是壓實過的陳土,不是最近的土。
狄青懷著不信,但是也帶著疑竇。
不論荀舟是七月底死還是八月一道喝過酒之后死的,在印許的共情里看到的是亡靈,素問說他埋的。
這邊不管死的是誰,肯定是死了一個人!
還好狄青路上精明的備上了一把鐵鍬,不然這得挖到什么時候去。
素問陪著他一起挖,白色的袍子都染了泥污。
很有一會兒才看到一張草席,狄青更加賣力。
徹底挖開之后,這草席下面根本沒有人形狀的弧度,癟癟的躺在土里。
狄青看著這個干癟得草席:“你是不是記錯?這個好像沒有人?!?p> 素問搖搖頭,斬釘截鐵說:“就是這個!”
這下子倒是沒結(jié)巴。
狄青看看,根本就不像有人的樣子好吧,就算七月八月天熱腐爛的快點,那只好也有個骨架子吧?
骨架子也能將草席撐起來一點點,這就是卷好的草席埋起來的樣子。
狄青知道出家人不打誑語,那肯定就是這個。
但是這個橫看豎看也不像里面能躺一個人好吧!
他一把揪住草席的一角,用力的掀開。
里面沒人,但是有一身絲質(zhì)綢緞的圓領(lǐng)袍衣裳,這款式和布料狄青眼熟。
身上被大量的血跡給糊住,紅到泛黑,腥氣也有些重。
但是腰冊兩邊有些灰白色齏粉,不多。
這是他八月份破案那日見到荀舟時他穿的衣裳,包括鞋子,和革帶款式......都是荀舟的沒錯,還都是那最后一次見面的樣子沒錯。
再定睛一看,那腰上是什么?
狄青連忙湊過去一拿,正是個染血的錢袋子,款式花樣都是印許和素問給他的那個。
只不過他現(xiàn)在拿在手上的是個完整無缺的,而他們給的則是兩個半個。
狄青連忙看看絡(luò)子,又翻開里面去摸凸起的位子,和之前他摸到的位置一模一樣,現(xiàn)在沒有紙,沒辦法判定里面寫的是什么。
怎么回事,兩個一模一樣的錢袋子?
他伸手去自己袖子里摸。
?????
怎么沒了?狄青一摸再摸,也摸不到袖子里那兩個半個染血的錢袋子——
這一幕素問自然是在一旁看得一清二楚的,眉心緊蹙。
“這,尸,尸體,有問題?!?p> 狄青抬頭看著素問,廢話,他也知道有問題。
不光有問題,問題還不?。?p> “你埋的時候,他給你的錢袋子是半個還是一個?”
聲音有些急躁,不再平穩(wěn)。
“半個?!?p> 他話說多了就結(jié)巴,自小就這樣,所以他一般不怎么說話。
狄青嘴里撕磨了一句:“半個?”
看看手上完整無缺的錢袋子,視線又落到了衣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