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館,袁基書房。
程昱開口說道:“主公,屬下認為,針對匈奴的布局,雖然略顯粗糙,但是效果很好,但是針對鮮卑的計劃,就有些危險了,若是一個不好,不僅僅是我們,乃至整個雁門,甚至是并州和大漢,都會引火燒身的?!?p> 聽到程昱這樣說,袁基連忙正襟危坐,開口問道:“仲德,可詳細說來?!?p> 程昱先是起身施禮,然后拿來一卷羊皮地圖,上面是雁門郡一帶的地形圖。
將地圖鋪在案幾上,程昱緩緩說道:“屬下知道主公的目的,是想利用此次迎立新君的機會,順勢撈取功勞獲得封賞?!?p> “原本,屬下是想利用主公出使匈奴,安定邊疆,并帶回匈奴貢禮的功勞,向朝廷討賞。但主公好像有些過于著急,想要靠一場大戰(zhàn)來獲得封賞,這才挑動鮮卑攻打匈奴和雁門關(guān)的事。”
“屬下說的可對?”
許攸有些生氣,大喝一聲:“大膽,程仲德,你可是在質(zhì)問主公!”
袁基揮揮手,安撫了一下許攸,笑著對程昱說道:“仲德說的沒錯,新君繼位后,所有參與迎立的勢力,定當會被大肆封賞,而我袁家已經(jīng)無可再賞,父親和叔父也不能再賞?!?p> “所以我就想利用這次機會,將袁家無可再賞的功勞,攔在自己身上,但是這就需要一個引子。原本,我和仲德想的一樣,利用匈奴從未進獻過的貢禮,恭賀新君繼位,來當這個引子。但轉(zhuǎn)念一想,這點功勞根本不足以,讓我登上想要的位置,同時還會讓我丟失使匈奴中郎將這個擁有兵權(quán)的位置,實在得不償失。”
“若想在我這個年紀,獲得天大的封賞,只能效仿冠軍侯,以戰(zhàn)立功?!?p> “最后我決定,挑動鮮卑攻打匈奴,來觀察鮮卑鐵騎的戰(zhàn)力如何,順勢讓匈奴幫我們消耗一下鮮卑的兵力,直到雙方互有損傷,纏斗之時,我方再派兵以上朝的名義救援匈奴,擊退鮮卑。如此一來,以鮮卑單于檀石槐的性格,定然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再派人挑撥一番,檀石槐定會進攻雁門關(guān)出氣,我方可于雁門關(guān)順勢擊退鮮卑?!?p> “要知道,自冠軍侯竇憲和班定遠之后,我朝已許久沒有這樣大勝的戰(zhàn)績了,到時再加上袁家的迎立之功,我就可獲得那個想要的位置了?!?p> 程昱聽后,點了點頭說道:“若一切順利,真按照主公所言發(fā)展,確實是一條不錯的謀劃,但是,這其中有一點致命的漏洞,若是有個萬一,那將就是萬劫不復(fù)?!?p> 袁基低頭想了想,然后抬頭看向程昱,說道:“仲德說的漏洞,可是萬一我軍敵不過鮮卑,被鮮卑攻破雁門關(guān)?!?p> 程昱見袁基想到這一點,不由得贊許的點了點頭,說道:“主公既然能想到這一點,那后果就不需要屬下多說了吧?!?p> “若是鮮卑大軍來襲,我軍依靠雁門關(guān)地勢也無法敵過鮮卑,被鮮卑攻破雁門關(guān)。我們會身死道消不說,對于大漢那可就是一場災(zāi)難了,到時候,鮮卑可通過雁門關(guān)長驅(qū)直下,進入并州,甚至渡過黃河,直擊洛陽。”
“主公,需知我軍不過新立,真正能夠形成戰(zhàn)力的不過三千血屠軍,君子不立危墻之下,這條計策過分兇險了?!?p> 袁基點了點頭,說道:“仲德說的我也曾想過,但是時不我待,一時間沒有更好的計劃了,想要趕在新君繼位前,立下天大的功勞,只有這個方法,不過我相信仲德的能力,仲德定能幫我完善這條計劃?!?p> 說著,袁基起身,對著程昱躬身施了一禮。
程昱坦然受了這一禮,然后也向著袁基回了一禮,開口說道:“昱不知道主公為何如此立功心切,需知主公不過束發(fā)之年,又出身世家大族汝南袁家,未來前途不可限量?!?p> “不過既然屬下已經(jīng)追隨主公,自當為主公盡心竭力,但是屬下還請主公今后行事,萬萬三思而行,需知,凡善戰(zhàn)者,無赫赫之功。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p> 說完這些,程昱又向袁基行了一禮,繼續(xù)開口說道:“在屬下看來,主公這番謀劃,僅保留前半部分即可。”
“舍棄挑動鮮卑進攻雁門關(guān)的部分,保留挑動鮮卑進攻匈奴部分,然后以天朝上國的身份,為鮮卑和匈奴調(diào)停?!?p> “可是鮮卑已經(jīng)出動大軍,跋山涉水而來,定不愿意無功而返,所以鮮卑還是會進攻匈奴,到時候,我軍就師出有名了,再將整個戰(zhàn)場放在匈奴,我方僅僅需要協(xié)助匈奴擊退鮮卑。這樣的功勞,讓袁家施以春秋筆法,為主公請賞,當足夠了?!?p> 這個時候,許攸在一旁開口問道:“照你所說,假如我軍在雁門關(guān)敵不過鮮卑,那在匈奴就能敵過鮮卑了?”
程昱看了許攸一眼,說道:“許攸將來你若隨軍,不可再這樣,想到什么就說什么,身為謀士,說每一句話之前,先要自己思考過后再開口。”
“首先,鮮卑離匈奴距離,頗為遙遠,根據(jù)鮮卑的兵力以及人口供給來判斷,若是派大軍征伐,軍力定然不會超過十萬。”
“十萬大軍對于匈奴來說,雖然難以取勝,但還不至于有滅族之危,要知道,匈奴可是自春秋戰(zhàn)國時就屹立在草原,雖然現(xiàn)在沒落了,但也不是那么輕易就能滅族的。我軍只要在一旁協(xié)助,贏下幾場重要的勝利,然后拖下去就好了,要知道現(xiàn)在馬上就要進入冬季了,冬季的草原可是很危險的。鮮卑單于檀石槐,眼見在匈奴無法獲得好處,自然不會繼續(xù)逗留?!?p> 袁基聽后,點了點頭說道:“仲德此言我明白了,就是說,我們要將這個戰(zhàn)場放在匈奴去打,不管打贏還是打不贏,拖到冬季,我軍都可以退回雁門關(guān)駐守,而鮮卑自然就會無功而返。”
程昱點了點頭說道:“正是如此,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就是,我軍要師出有名,以天朝上國的身份去調(diào)停雙方,維護草原和平。這樣一來,檀石槐也沒有辦法對我軍有過多的抱怨?!?p> 袁基聽后點了點頭,說道:“行了,此事我已知曉了,今日天色已晚,諸位都早些回去休息吧,仲德先留一下,你將具體的方案寫下來給我?!?p> “諾,屬下先行告退?!?p> 許攸和傅夑一聽連忙告退。
等到兩人走后,程昱開口說道:“主公可是還有什么吩咐?”
袁基笑了笑,說道:“果然瞞不過仲德,仲德你可知道,為什么我這么心急想要獲得戰(zhàn)功。”
程昱聽后,靜靜的看著袁基。
袁基起身,看向窗邊的明月,良久后說道:“仲德,知道的越多,就害怕的越多,這天下即將大變,我怕時不我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