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城不過是一座小城,在方圓上百里的清水郡中,只是個不起眼的小地方。
除了城東面那座青山鏢局稍微能上得了臺面外,其余的地方基本上又破又爛。
甚至南來北往的客商如果不是情況特殊,也根本不會考慮在此城歇腳過夜。
因為這里連一家像樣的酒樓都沒有,更別提會有什么可口的酒菜了。
不過就算如此,附近走江湖的人卻都知道,青山城這個小地方,可不一般。
因為就在離青山鏢局不遠處的一個小胡同里,坐落著一間不起眼的小藥鋪。
藥鋪里,有一位神醫(yī)。
這位神醫(yī)年紀雖然不大,但一身醫(yī)術(shù)卻十分精湛,尤其對于治療外傷更是神乎其神。
即使你皮開肉裂,甚至傷筋動骨,只要這位神醫(yī)出手,幾副藥下去,就能立竿見影好個大半。
這一點,對于常年在刀光劍影中討生活,動不動就流血重傷的江湖人士來說,無異于久旱甘露。
所以即使這間藥鋪很偏僻也很不起眼,但幾乎每一日都有不少慕名而來的傷者上門求醫(yī)。
甚至一些沒病沒傷的江湖人士也都來湊熱鬧,偶爾買上幾副傷藥以備不時之需。
不過大多數(shù)時候,前來問病求醫(yī)的人卻是興致沖沖的來,意興索然的回。
原來啊,這位神醫(yī)一般來說只救重傷垂死的急傷病患,并且聲稱鋪中藥材有限,只能限病救人。
這樣一來,自然就有很多人不滿了,他們大老遠的抱病而來,再空著手回去,豈不是憋了一肚子的窩囊火。
于是就有人開始鬧事,甚至有一次,一個胳膊被強盜砍傷的家伙因為沒買到傷藥,大怒之下竟然將原本就破破爛爛的小藥鋪給砸了個稀巴爛,就連有人護著的神醫(yī)都差點被打成重傷。
這件事情鬧到后來,連大名鼎鼎的青山鏢局趙大鏢頭都驚動了。
眾多周知,趙鏢頭有一次被仇敵重傷,正是這位神醫(yī)妙手回春,將其從鬼門關(guān)硬生生給拉了回來。
就連有著數(shù)十位江湖好手的青山鏢局上上下下,也都對這位神醫(yī)推崇備至,敬如尊長。
趙鏢頭得知此事之后大發(fā)雷霆,當場就將那個不長眼的鬧事家伙另一只手打斷,并狠狠命其對神醫(yī)磕頭賠罪才算罷休。
也是自那之后,再也沒有人敢在神醫(yī)面前鬧事,前來治病求藥的人也都畢恭畢敬。
時間一晃,從神醫(yī)出現(xiàn)在青山城治病救人,也已經(jīng)過去了整整三年。
而這一日。
晨光微露,藥鋪門前自然早早就擠滿了人。
不過此時的藥鋪卻是大門緊閉,更見不到半點神醫(yī)的蹤影。
人群前,一名黑臉大漢望了望始終沒有打開跡象的藥鋪木門,又低頭看了看正雙目緊閉一動不動躺在身前木板上的一名灰衣青年,面露焦急之色。
“陸神醫(yī)又出門采藥了嗎?今日能不能回來?我這兄弟受了重傷,再不醫(yī)治可就……”
黑臉大漢似乎頗為著急,左等右等還不見神醫(yī)的蹤影,不免有些擔心的沖人群問道。
“這位仁兄不必著急,陸神醫(yī)答應(yīng)了要在今日給本人一副傷藥,所以一定會開鋪救人的!”
黑臉大漢旁邊一個黑痣中年男子上前幾步,先看了看躺在地下的傷者,然后開口安慰道。
“咦!這人連眼皮都不動一下,臉色也跟個死人似的,該不會已經(jīng)一命嗚呼了吧!”
跟在黑痣中年身后一名十四五歲的少年忽然搖了搖頭,語氣中竟有幾分散漫的說道。
“臭小子,又口不遮攔!找打!”
“哎呀!”
少年話剛出口,黑痣中年就一掌打在其頭頂之上,少年吃痛,頓時抱著頭齜牙咧嘴。
“仁兄,我這子侄有口無心,還請不要見怪?!苯逃柾晟倌曛?,黑痣中年這才沖黑臉大漢賠禮道歉。
黑臉大漢聞言,面上剛升起的怒色這才稍微一緩。
“哼!我爹說陸神醫(yī)醫(yī)術(shù)高明,當敬如長輩,這家伙抬來一個死人,分明就是刁難神醫(yī),依我看他肯定是來搗亂的!”
少年撅著嘴,一臉不屑,似乎十分不服氣因為一句話就挨揍的事實又開口說道,這次語氣竟更傲慢了不少。
不過他話說得有理有據(jù),旁人一時似乎也找不到反駁的理由來。
“好小子!我看你是活膩歪了!”
倒是黑臉大漢終于按耐不住怒火,伸手就要狠狠揍少年一頓。
可就在這個時候,人群后方突然有人驚叫道。
“快住手!陸神醫(yī)來了!”
黑臉大漢頓時吃了一驚,再顧不上教訓那個少年,而是三步并作兩步,就要上前迎接神醫(yī)。
黑痣中年人則一把拉過少年,站到了一邊。
人群頓時從后方緩緩分開。
陸仁,背著裝滿各類藥草的竹簍緩緩而行,當穿過人群,來到藥鋪門口看到地下躺著的傷病青年時,眉頭不由深深一皺。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開了這間藥鋪以來,這樣的事情沒有一百,恐怕也有幾十了。
對于一向有些懶散的陸仁來說,當一個救死扶傷的醫(yī)者并不是他最大的心愿。
陸仁的性格好像也不屬于樂善好施,相反的,他所做的一切,歸根到底,其實也只是為了自己而已。
不過當看到面前真的有人重傷垂死,并求他醫(yī)治的時候,陸仁還是盡量提醒自己,如果情況允許的話,救人一命也就當多做件善事了。
畢竟上輩子臨死前,自己好像也是這般的無助。
“陸神醫(yī)!請你救救我這兄弟,他被人用刀砍傷了胸口,已經(jīng)兩日了!”
黑臉大漢見陸神醫(yī)終于出現(xiàn),先迎著到了門口,然后動作利索的將昏迷青年胸口的衣衫解開。
陸仁自然跟著黑臉大漢的動作看了過去。
只見這青年胸口處赫然鮮紅一片,原本胡亂纏繞傷口的布片也早被血液染透,黑臉大漢這一動作,青年似乎吃痛悶哼了一聲,不過還是沒有蘇醒的跡象。
“還真活著?”
陸仁還未開口,那少年卻似乎頗為意外的喊了一句。
“放肆!又忘了你父親的囑咐了?”黑痣中年頓時臉就變了。
“嘿嘿!沒忘!沒忘!”少年這才把頭一縮,似乎終于聽進了黑痣中年說的話。
不過少年心里卻不以為然。在他的心目中,神醫(yī)?那不應(yīng)該是白發(fā)蒼蒼?彎腰駝背的老先生才能當?shù)钠鸬姆Q呼嗎?
況且就門派中的那些庸醫(yī)而言,哪一個不是七老八十?眼前這人怎么看也比自己大不了幾歲,樣貌也普普通通!怎么就是神醫(yī)了?
少年是撓破頭皮也想不通個所以然,不過他還是謹記一向嚴苛的父親所言。
這位神醫(yī)得罪不得!
“先把他抬進去!”
就在少年胡思亂想之際,那位神醫(yī)終于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