茍煙波點菜很慢,他甚至還細心地的詢問云墨有沒有忌口。
云墨搖頭,說沒有。
然后兩人誰也沒有開口,許久的沉默。
茍煙波突然開口:“要喝點酒嗎?”
云墨輕笑一聲:“不了,我怕茍律師眼神不好,再認錯人了?!?p> 茍煙波并不惱火,他舌尖抵了抵牙齦,沖云墨笑了下,得挺記仇!
“回去見到二水哥嗎?”茍煙波把沙拉向云墨那邊推了推。
云墨向服務(wù)員點點頭,說了聲謝謝,才轉(zhuǎn)頭回話:“沒見著!”
茍煙波點點頭:“那你應該去見見!”
“為什么?”
“去年突發(fā)腦溢血,我去了看的時候,已經(jīng)不認人了?!逼垷煵ê瓤跈幟仕?。
云墨先是震驚,繼而又有些難過的底下頭:“我不知道……回去沒怎么出門?!?p> 茍煙波沒再說話。
牛排上來了,服務(wù)員看著茍煙波的手,禮貌的詢問需要幫忙嗎?茍煙波說不用。
云墨細心的把自己那盤切好,換給了茍煙波。茍煙波沒有拒絕,道了聲謝,低頭吃了起來。
這會兒餐廳里已經(jīng)只剩下她們一桌客人了,一時間只能聽見刀叉和餐盤磨擦時細碎的聲響。
云墨沒什么胃口,勉強吃了兩口就說飽了。
“不用太擔心,”茍煙波說。
“上次張朝來BJ出差,我們見了一面,他說二水哥恢復情況良好,是他親自動的手術(shù)?!?p> 云墨輕輕“嗯”了一聲。
頓了頓茍煙波又說:“他現(xiàn)在是這方面的專家,在全國也叫得上名號,你可以放心!”
云墨說:“我知道!”
茍煙波就叫服務(wù)員上甜點,想說這家甜點味道很好,讓云墨嘗嘗。
嘴一瓢一開口就來了句:“這家甜品味道很好,田美很喜歡,你也嘗嘗?!?p> 其實他和田美總共就來了那么一次,還是和王珂一起來的。
不過云墨倒似乎并不在意,爽快的說了謝謝,低頭吃了起來。
茍煙波突然有些訕訕的,感覺特別沒意思。
出門的時候,茍煙波說要送云墨,云墨說不用,簡單道了別自己走了。
回去的車上接到茍煙波電話,問云墨:“要一起去嗎?”
云墨問去哪里?
茍煙波說去重慶看二水哥。
云墨說再說吧!
轉(zhuǎn)頭掛了電話。
回去后,云墨還是給張朝去了個電話,張朝沒有接聽,應該是在看診。
大約6點的時候張朝的電話回了過來。
兩人也沒有寒暄直接談了二水哥的病情,張朝說雖然不能恢復到正常人的水平,但出院后生活自理沒有問題,云墨問什么時候出院?張朝說下周吧!云墨說好。
二水哥手術(shù)后在醫(yī)院康復治療了大半年,他和蘇老師都是工薪階層,好在現(xiàn)在國家醫(yī)療制度完善,異地醫(yī)保也給報銷,蘇老師為了照顧他也提前退了休,兩人又沒孩子。
云墨給張朝轉(zhuǎn)了筆錢,讓他轉(zhuǎn)交,張朝說別費心了他們不會要的。
云墨讓直接給充住院卡里。
張朝說可以。
云墨又問了一下七月的情況,張朝說還不錯。
云墨說知道了。
云墨定了周一去重慶的機票,
他茍沈洋發(fā)了條信息,就關(guān)了機。
云墨定的是商務(wù)艙,她睡眠不好,想在飛機上補個覺,她找空姐要了毛毯,戴上眼罩耳機,身子往沙發(fā)一倒,身邊的人和事就和她沒有關(guān)系了。
迷迷糊糊間云墨總感覺又一道目光始終在跟著自己,有人還幫她掖了身上的毛毯,云墨以為是空姐,并沒有理會。
盡管早就領(lǐng)略過重慶這座大名鼎鼎的“火爐”城市,云墨出機場的時候,還是被在熱浪撲了一臉。
她直接去的醫(yī)院,進了病房,令她意外的是,茍煙波居然也在。
蘇老師還打趣說她兩人前后腳,像是約好似的?
云墨也笑。
二水哥看起來來精神還好,但瘦得厲害。因為手術(shù)的原因剃了頭,光禿禿的圓腦殼上還零星散落著幾根白發(fā),看得讓人心酸。
二水哥喊云墨的名字,問她的情況。
他吐字不是很清楚,還往外流口水,蘇老師就守在旁邊,他說一句蘇老師就給他擦一下。
云墨回答的很認真。
二水哥問結(jié)婚了嗎?
云墨說沒有。
二水哥又問她有對象嗎?
云墨說不急。
二水哥看了看她,又指指茍煙波和張朝說:“都犟呢!沒一個讓人省心的?!?p> 蘇老師在旁邊說他:“人家現(xiàn)在的年輕人,都以事業(yè)為重!你懂什么?”
云墨上次見蘇老師還是好幾年前了,那時候的蘇老師溫和又不失嚴謹,臉上總掛著溫和的笑容。
如今兩鬢斑白,是個真正的老太太了。
二水哥哼了一聲:“成家立業(yè),不成家怎么立業(yè)?”他說的很慢,帶點抱怨的神情,一個字一個字緩慢認真的從他嘴里鉆出來,既溫暖又窩心。
等他說完張朝才對旁邊護士點點頭,那護士走過去甜甜的叫了一聲:“楊老師,咱們量體溫啦!”
二水哥趕緊點點頭,主動抬起手臂,那表情竟又幾分孩子似得虔誠!
云墨嗓子發(fā)緊,別過了臉。
云墨和茍煙波沒在病房呆太久。二水哥周三就出院,從重慶回蒼云有四百多公里,他們要提前聯(lián)系車輛和處理一些瑣事。
出門的時候,二水哥突然問了一句:“不走了吧?”
三人同時轉(zhuǎn)身。
“問云墨呢!”蘇老師眼睛有點紅。
云墨的眼眶突然就兜不住了,她喉嚨發(fā)緊,聲音梗塞:“不走了!”
“好好好………”二水哥又說了寫什么,云墨沒有聽清。茍煙波離的近卻是聽清了,二水哥后面一直重復著四個字:倦鳥歸巢。
茍煙波突然就笑了一下。
晚上張朝沒有夜班,三人找了一家火鍋店,重慶人民熱情好客,不拘小節(jié),大著嗓門喝酒劃拳。
張朝和茍煙波也不介意,隨意的找了張桌子坐下了,點菜的時候茍煙波抬頭問張朝和云墨:“啤酒?”
茍煙波說行!
云墨說:“我不喝,一會兒要去見個朋友!”
茍煙波都有些意外的看著她,沒聽說她有朋友在重慶。
張朝卻頭也不抬的說:“見不了,去貴州避暑了!”
云墨“哦”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