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攬月院里，八公子環(huán)視了一圈院里的人，隨手指了一個小丫頭，道：“你的名字？”
小丫頭戰(zhàn)戰(zhàn)兢兢上前，回道：“我叫小葉。”
“小葉，你進(jìn)屋給我鋪床?！?p> 院子里的眾人一驚，瞪大眼睛全看向了小葉。
歲晚面露詫異，當(dāng)著眾人什么話都沒說。
進(jìn)了屋只剩下兩人時，她才耐不住好奇問了八公子。
八公子信任她，將秦天勇的話說了一番，“我不知道二表舅何意，就想試試?！?p> 歲晚知道后，放心了，原來不是要重用小葉。
“婢子懂了。公子盡管試便是。”
臘月后便是小年，小年過后兩天，朝廷封印，整個汴安陡然就變得慵懶起來，街上店鋪掛滿了大紅的燈籠，客人比平時多了一倍，汴安城內(nèi)有名的青樓、酒樓生意愈發(fā)好了，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歡快的笑容，好一派熱鬧的景象。
臘月二十九，秦蘭貞他們放了假，秦天勇考慮到正月里親戚朋友間要互相拜訪，時不時都要看看孩子們，直接放到了正月十五后。
秦士景聽了，歡喜地跟瘋了似地在文正堂練武場上肆意地撒歡。
秦天勇看不過眼，淡淡道：“是不是對文正堂很留戀，要不你正月初一就回來上課？”
秦士景嚇了一大跳，這才老實了。
“雖然給你們放了假，但練武之事不能有一日懈怠。你們每天還是要練!”
“是，先生！”
“好了，都回去吧?！?p> 秦士景歡呼一聲，飛快地跑了。
秦蘭貞喊他，也沒喊住，只能墜在后面跟著跑。
隔天便是除夕，一大早地，秦大夫人就安排了人裝點(diǎn)府里，又要安排人準(zhǔn)備除夕宴，忙得腳不沾地。
秦蘭貞按照平時的時辰起了床，蹲了馬步，練了秦天勇剛教的幾招拳法后，又睡了個回籠覺，直到刺眼的陽光從窗戶外透進(jìn)來，照地人暖洋洋地才醒來。
秦士景、秦士勛兄弟倆已經(jīng)起來了，在院子里陪著秦士雄玩呢。
見她起了，秦士景刮了刮臉，臊她：“不害臊，不用去文正堂，你就變成了小懶豬?！?p> 秦蘭貞不滿地跺了跺腳，追著他要打。
秦士景嘻嘻笑著跑開，秦士雄看到姐姐在追三哥，也咯咯笑著邁著小短腿，追著他們跑。
秦士勛怕弟弟摔倒了，張開雙臂護(hù)在他旁邊，小步跟著。
“你們兩跑慢些，士雄要追你們?！?p> 秦蘭貞和秦士景壓根沒聽見，嬉鬧著。
入了夜，眾人都圍坐在福壽院里的紅酸枝木八仙桌旁。
八仙桌上很大，上面并排可以站八個人，秦府主子少，算上秦士雄這個小孩子，也就十人，這么一坐，倒顯得空了。
秦老夫人左手邊坐著八公子，秦天勇挨著八公子坐，秦二夫人、秦士雄、秦蘭貞、秦士景、秦士勛的依次入座；右手邊坐著秦大夫人，秦蘭潔、秦士昊依次坐著。
環(huán)視了一圈桌邊的人，秦老夫人臉上快速地閃過一絲哀傷，“今兒過年了，老大駐守寧遠(yuǎn)，不能···”
回來兩個字被她隱下，這樣的日子說“不能回來”這四個字，終究是不吉利的。
“咱們把他那份也熱鬧了。來，大家吃吧?！?p> 秦天勇夫妻兩個和秦大夫人都沉默了，孩子們見大人這樣也不敢動。
“母親說的是，大家吃吧?！?p> 秦大夫人道。
秦老夫人再次道：“吃吧?！?p> 至此，眾人才動了筷子。
除夕家宴，菜肴自然比往日豐富，烤的滋滋流油的牛肉，熱氣騰騰的涮羊肉，魚頭湯，五彩燴等等，孩子們吃的津津有味。
幾個大人見了，那點(diǎn)子愁緒倒消散了不少。
酒足飯飽后，秦士景就坐不住了，今兒是除夕，得守夜，他們可以玩一晚上呢，想想就激動。
“小貞兒，咱們?nèi)ネ姘?？?p> 秦蘭貞看了看烏溜溜的夜，問道：“三哥，這么黑有何可玩的？”
秦士景四處看了看，指著院子外，小聲道：“今兒是除夕，咱府里定有鞭炮，咱們?nèi)シ疟夼谌绾?？?p> 她還沒過放鞭炮呢。
秦蘭貞猛點(diǎn)頭：“好啊?！?p> “咱們走?！?p> 秦士景性子跳脫，說完就下了椅子，被秦士勛拉住。
“你們要玩，不和祖母，或者父親、母親他們說一聲？”
秦士景這才想起來，忙對秦二夫人道：“母親，我們?nèi)ピ鹤油馔嬉粫?，就在門口玩?！?p> “去吧，當(dāng)心些，別受傷了，照顧你妹妹?！?p> 就在福壽院門口，應(yīng)不會出事，秦二夫人就沒在意，讓他們?nèi)ネ媪恕?p> 秦蘭貞、秦士景、秦士勛給秦老夫人等長輩行了禮，便跑出了院門。
八公子一見，悄悄地和秦老夫人道：“姑祖母，我想去玩?！?p> “去吧。士昊、潔兒，你們也去玩吧。不用在這陪我們幾個?！?p> 秦士昊和秦蘭潔依言出了院子。
院子口，秦士景從婆子那要了幾串鞭炮，一串放在地上，一串掛在樹上，一串吊在一根樹枝子上。
那樹枝子被一個小丫頭拿在手里。
那小丫頭顯然害怕地很，抓著樹枝子的手不停地抖。
“大哥，你要點(diǎn)哪個？我要點(diǎn)那個。”
秦士景指著小丫頭手里的樹枝子道。
秦士勛沒立刻回答，反而問秦蘭貞：“貞兒，你要點(diǎn)哪個？”
秦蘭貞看了看。
不管是樹上掛著的，還是樹枝子上吊著的，那引線都隨著風(fēng)晃著，她有些害怕點(diǎn)不好，便指著地上的鞭炮道：“我點(diǎn)這個?！?p> 秦士昊正好走到，不贊同道：“你們怎么玩起這玩意來了？這本來是預(yù)備著子時放的吧？”
一個婆子討好道：“二少爺，子時放的鞭炮還有呢。這是前院小廝們自個買來玩的，聽說主子們想玩，就送了幾串進(jìn)來。”
秦士昊繼續(xù)問：“這可危險？”
“這···小人不知?！?p> 鞭炮自然是危險的，但若按部就班地點(diǎn)引線，危險倒不大。
可婆子在府里這么久，這放鞭炮出了事的也是有的，她不敢保證，也不愿往危險了說，免得掃了幾位小主子的興。
“二哥，這不危險。去年我也放了，你看不還好好的?！?p> 秦士景不以為意。
秦士昊皺眉。
秦士勛瞪了弟弟一眼道：“二弟擔(dān)心也對，我也擔(dān)心呢。貞兒，你三哥是男孩子，傷了留疤沒關(guān)系，你是女孩子，母親說了許多次，你可不能受傷，更不能留疤。這鞭炮咱們不玩可好？”
秦蘭貞不愿意，拿著火信子，僵持著。
八公子站在她旁邊，默默支持著。
他沒玩過這個，不知道怎么玩，更不了解他的危險性。
秦士景受不了兩個哥哥的磨嘰，自顧點(diǎn)燃了樹枝子上的鞭炮。
噼里啪啦的聲音響起，小丫頭嚇得直接松了手。
秦士景僥幸地跳開了炸響的鞭炮，拿手擋著臉，防止鞭炮碎屑飛濺，一邊撿起了樹枝子，挑著鞭炮揮舞起來。
秦蘭潔尖叫一聲，捂著耳朵跑回了院子。
秦士昊氣地不輕，一聲厲過一聲地喊著秦士景，可惜聲音淹沒在了噼里啪啦中。
秦蘭貞也有些怕，可看秦士景玩得高興，也似乎沒危險，鼓著勇氣，點(diǎn)燃了地上的鞭炮，立時又是一陣噼里啪啦聲。
她捂著耳朵，快速地往外退去，滿臉興奮地望著夜色中冒著煙灰，不停炸響的鞭炮。
“大哥，你快點(diǎn)啊。三串一塊響，肯定更熱鬧?！?p> 秦士勛依言照做，一時間福壽院門口全是震天響的噼里啪啦聲。
若不是秦蘭潔捂著耳朵跑回來，向秦大夫人抱怨哥哥們玩鞭炮，秦老夫人就叫紅桑扶著回屋大妝去了——她差點(diǎn)以為宮里傳下旨意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