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離開
第二天早上七點,季婉兮一如既往地醒了過來,她習(xí)慣性地瞥了眼床頭柜上的手機。
還在通話中,沒有掛斷……
她拿過發(fā)燙的手機,輕輕掛斷了電話,給夏商發(fā)了個信息。
昨晚我很好,沒做噩夢,謝謝你。
發(fā)完信息以后,她迅速地整理好了床鋪,簡單洗了把臉,扎了個馬尾便推門出去了。
客廳的簾子沒有拉下來,陽光肆意地灑了一地。
季婉兮臉色一變,蹭地鉆回了房間,房門反鎖,腿有些軟,站不住,靠著門一點點滑落,最后抱膝蹲在了門后,小臉埋在兩腿間,肩膀一聳一聳的,害怕的樣子像只受驚的小兔子。
她臉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纖細的雙手捂住耳朵,嘴里不停地念叨著,“不要,不要……”
最后,還崩潰地大哭了起來,沒一會兒,淚水便打濕了一張小臉。
孫弦懷孕了,季澤什么事都沒讓她干,連早飯都是他去做的。
七點半了卻不見婉兮出來,孫弦擔(dān)心她昨晚上被嚇壞了,連忙走到婉兮門邊,還沒敲門,丈夫季澤就搶先了一步。
他敲了三下,不等婉兮反應(yīng),他便語氣不善地說,“喂,吃飯了不知道啊,趕緊出來!”
說完,帶著妻子去了餐桌,他對孫弦說,“別管她,這么大人了,還能餓死自己嗎?”
“應(yīng)該還沒起,等她起了自己會吃,我們先吃了?!?p> 說完,便給妻子盛了碗皮蛋瘦肉粥,又給她剝了個茶葉蛋。
兩人吃完了早飯,婉兮還是沒有出來,這明顯不對勁,孫弦又去了門邊。
季澤見妻子滿心滿眼都是那個病怏怏、沒半點用的拖油瓶,眼里染上了慍色。
他拿備用鑰匙直接打開了季婉兮的房門,推門時受到阻力,探頭一看四目相對,她的眼睛紅紅的,濕漉漉的。
季澤掃了一眼蜷縮在門后的季婉兮,語氣稍稍緩和地說,“去洗把臉,出來吃飯了?!?p> 季婉兮沒說話,扶著墻慢慢站了起來,徐徐挪到房間的小衛(wèi)生間,洗了下臉,面上淡定地走到了門邊,卻遲遲不肯出去。
孫弦這才想起來窗簾沒拉。
她正打算去拉窗簾,季澤阻止了她,他對季婉兮說,“從今天起白天窗簾就要拉開了,你不要任性。”
聞言,季婉兮不可思議地看向了媽媽孫弦,只見她無能為力地別過頭。
她又將視線移到爸爸身上,眼里寫滿了困惑和無助,心理陰影太大,她真的還無法接受陽光,接受晴天……
但是季澤已經(jīng)下定決心了,他對季婉兮說,“我也是為了你能早日康復(fù),就這樣?!?p> 季婉兮聞言,眼里又蓄滿了淚水,一下子就淚崩了……
季澤見了只覺得心煩,他語氣不太好,“你媽媽現(xiàn)在懷孕了,在家休息,你不要在家里發(fā)瘋。”
聞言,季婉兮眼睛都瞪大了,懷孕了嗎?
難怪媽媽說不去上班了。
原來,根本不是為了陪她,而是為了安胎啊……
她真的要被拋棄了……
也好,提心吊膽這么些年,現(xiàn)在終于不用再擔(dān)心哪天被踢走了。
她心如死灰,臉上帶著假笑面具,聲線平穩(wěn),聽不出真實情緒,“恭喜?!?p> 季澤沒想到她這么好說話,本來想她要是又哭又鬧,要死要活的話,就把她趕走,再也不管她了。
但看在她這么識趣的份上,他覺得可以把她養(yǎng)到十八歲,這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他神色淡淡,沒說什么,剛要轉(zhuǎn)身離開,季婉兮又開口了,“爸媽,謝謝你們?!?p> “對不起。因為我,你們花光了所有積蓄,甚至連市中心的房子都賣了:因為我,你們遭受周圍人奇奇怪怪的議論,甚至和很多好朋友都沒了來往?!?p> 這還是十一年來,婉兮第一次說這么多話……
聽了這些,孫弦已經(jīng)淚如雨下,季澤心里也有幾分動容。
季婉兮繼續(xù)說,“我17了,長大了,今后的路就讓我自己去摸索,去走吧?!?p> 聞言,孫弦哭著搖頭,說不出一句話。
季澤認真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丹鳳眼里寫滿了認真和堅定,倒是有了幾分曾經(jīng)的樣子。
他對季婉兮說,“做不到就不要逞強。”
季婉兮對上季澤不屑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說,“我季婉兮不屑于說假話,從前是,現(xiàn)在也是。”
季澤巴不得甩掉這個沒用的拖油瓶,一口答應(yīng)了下來,“隨你。”
接下來,季婉兮連自己屋里的窗簾都拉開了,硬著頭皮去接觸陽光,去克服,去適應(yīng)。
兩個月后,季婉兮取得不錯的成績,在小區(qū)里散步都已經(jīng)沒有大問題了。
婉兮本打算一鼓作氣上街,直接克服掉心理最大的障礙,沒成想趕上了****,只好又窩回了家里。
疫情期間,大家基本都待在家里,惶恐害怕席卷了整片大地……
2020年三月初,錦都城已經(jīng)慢慢恢復(fù)正常,一切開始運轉(zhuǎn)了起來。
季澤每天上班都要戴著口罩,還每隔一個小時測一次體溫,很繁瑣,心情不好,這天一回家就拿季婉兮當(dāng)出氣筒,最后更是直接嫌棄地叫她滾。
季婉兮沒說話,回房間簡單裝了些衣物,拖著行李箱就打算走。
孫弦攔不住,硬塞給了季婉兮一張卡,卻被季澤搶走了,“賠在她身上的錢還不多嗎?留著給兒子當(dāng)奶粉錢。”
季婉兮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拖著行李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