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守夜人嗎?
躺在棺中,李陌晨看到了無盡的星辰,每一顆星辰之上仿佛都寄托著一道靈魂。
縱觀而望,那邊是整座大周王朝,沒一座大大小小城鎮(zhèn)中守夜人的靈魂。
而在這些星辰的正中間,恰恰有一枚星辰是暗淡的,沒有光澤,甚至是死氣沉沉。那一顆星辰,本該是長安城的守夜人的象征,它也是在這眾多星辰之中,最大的一枚。
“只要我將這顆星辰給點亮,我便能夠成為這長安城的守夜人。”
李陌晨的意識緩緩從腦海里散發(fā),緩緩流向這一顆星辰之上。
不多時,一道微弱的光,自龐大星辰的核心中緩緩亮起,猶如一泓清泉,緩緩向外擴散直至將這枚星辰給填滿。
一時間,中土大陸上,各地的守夜人都瞧見了這奇異之觀。
長安城多了一位守夜人。
間斷了數(shù)百年的傳承,終于在這一天給續(xù)上。
……
與此同時,遠(yuǎn)在長安萬里之外的一座小鎮(zhèn)。
女子于房中打坐修行,忽然緩緩睜開了雙眼,輕聲喃喃道:“長安城守夜人么?”
她望眼欲穿,似乎是透過這層層迷霧,視線的盡頭便是那一座森嚴(yán)漆黑的長安城。
一視千里。
這種力量即便是七境修行者也未必有能力掌握,而眼前的這位女子,卻用的如此的自然。
她仿佛看到了長安城的一景一物,在大雁塔下,一口青木棺樽里,靜靜平躺著一個少年,而在棺樽之外,站著一個蒼老的面孔。
“楚悲天,想不到才短短幾百年過去,你便已經(jīng)經(jīng)不住這歲月的流失,甚至自甘墮落化作為守陵人,究竟是說你迂腐呢還是該可憐你呢?”
女子于房中喃喃自語道。
“你既然成為了守夜人,那么長安的夜,很快也就不會太平了。凝氣境么?似乎他初到長安之時,也不過凝氣境的修為吧?
李陌晨,我在平海鎮(zhèn)等你。”
……
“她到底還是看到了嗎?”
守陵人站在棺材旁邊苦笑道。
這世上,就沒多少事情能瞞得住她。既然她看到了,說明李陌晨算是被認(rèn)可了。至于其他的守夜人會怎么想,那也得等李陌晨離開了長安城之后才會知曉。
嘎吱。
守陵人話音落下,棺材板緩緩被推開。
“成為了長安守夜人,感覺如何?”
李陌晨坐了起來,緩緩從干凈的棺材里邊走出,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我感覺這長安城似乎有些不太一樣。”
“是不是多了一些不干凈的東西?”
“嗯……不像是妖氣,也不像是陰氣,但卻給人一種很抗拒的感覺?!?p> “這下你知道為何大周要將長安布下結(jié)界了吧?”守陵人輕聲道,“很多人不能理解,也無法理解。因為它們看不見長安城上繚繞地這些魔氣,即便是把事情的真相告他們,后者也只會以為這是天方夜譚?!?p> “這些被稱作是魔氣?”李陌晨問。
“嗯?!笔亓耆它c了點頭,“幾百年前,魔氣將整座長安城給侵略,若非有九棺大陣護(hù)著,長安城此刻已經(jīng)被魔氣給侵蝕得不留下任何生靈??杉幢闳绱?,也還是難以逃脫衰敗的命運?!?p> “這些魔氣從何而來?”
“不知?!笔亓耆嘶卮鸬?,“若是知此根源,長安也不會淪落至此。為了不讓魔氣從長安蔓延至整座大周王朝,故而東海的那位劍仙,親自在長安城上布下了結(jié)界,而圣人也暗中命長陵衛(wèi)守住這座禁林,不許任何人進(jìn)入。從那以后,長安城便被視為禁地,世人口中所傳唱的長安,也就淪為了昨日?!?p> 守陵人長嘆了嘆氣,“天色不早了,你也該回去了,守夜人之事,還請不要與他人訴說?!?p> “嗯,我明白?!?p> 李陌晨點了點頭。
走出大雁塔,沐浴著晚風(fēng),李陌晨的臉龐上多了一抹蒼茫之色。
成為了守夜人,他似乎變了許多,至少在看待這座長安的時候,變了許多。
眼前的長安,對他而言就像一個生命垂危的老人,漫長的壽命已經(jīng)走到了盡頭。而在自己的指尖,緩緩流過了一縷光影,那道光影正是代表著長安城的氣運。
從今以后,自己的命數(shù),將會和這座長安城聯(lián)系一起。
“長安,你到底隱藏了多少秘密?”李陌晨邊走邊說道。
路過朱雀大街時,他回想起了第一天來到長安之時,他與允兒那驚慌失措的模樣仍舊清晰可見,點點滴滴映在眼前。
若是他們沒有來到長安,此刻的允兒,應(yīng)該已經(jīng)遠(yuǎn)嫁給了那位縣令家的公子。
而自己,應(yīng)該會回到家里,從父親的臂膀手中接下那一畝三分地,艱難的為生活付出汗水。這就是他與允兒原本的命運,可卻因為無意間來到了長安,而大有改變。
這般看來,所謂的命中注定,也未必不是不能夠改變。
只看這時機是否成熟。
長安城還得經(jīng)歷多風(fēng)雨,才能回到當(dāng)年的鼎盛天下呢?
“小師弟,喝酒嗎?”
正走著,忽然一縷清風(fēng)從身旁略過,耳畔響起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二師兄?”李陌晨回頭望去,來的人正是百里星河,他手里提著一個酒葫蘆,緩緩遞了過來。
李陌晨搖頭,表示自己不會喝酒。
對此,百里星河也沒有勉強。
“二師兄,你怎么會在這里?”
“夜里悶得慌睡不著,閑來無事便出來走走。雖然今晚沒有月色,但夜里的長安,還是挺讓人感到舒暢的,不是嗎?”百里星河微微一笑道。
“算是吧……”
“小師弟,你想要離開長安嗎?”
聽著百里星河的詢問,李陌晨不由得一愣,旋即肯定地點頭。
“那若是在你來長安之前,便得知一旦前往,就無法在離去,那么你是否還會選擇來到這座長安?”
“這……”
這個問題,李陌晨答不上來。
的確,若是早就知道結(jié)局會如此,無論換做誰都會有所猶豫,甚至是畏懼。
但李陌晨覺得,自己再三斟酌之后,極大可能還是會,選擇來到長安吧?
不過若是那樣的話,他絕對不會帶著允兒一同前來。不來長安城走一走,又怎會知曉這地方是善還是惡?
“你記著,小師弟。只有活下去才能夠等到離開長安的那一日,死人,只能永遠(yuǎn)長眠于這座城下?!卑倮镄呛宇D了頓,喃喃道,“你師兄我悶得慌,閑來無事,四處走走罷。”
說著,百里星河猶如一陣清風(fēng),忽的逝去了身影。
這一場面竟是讓李陌晨給看呆了,大師兄說他這位二師兄不過四境的修為,為何能夠做到如此玄奧的境界?
況且站在二師兄身旁,李陌晨竟是感覺不到二師兄有半點修為的氣息,猶如一位普通人,卻處處顯得不普通。
“白虎樓的這兩位師兄,哪一位都很不簡單呢……”李陌晨苦笑道,“看樣子,我得找個時間去一趟落劍涯才行了?!?p> 雖然不知道糯米究竟是如何感應(yīng)到落劍涯,但李陌晨被糯米這么一啟發(fā),也覺得落劍涯下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指引著自己。
只是那地方有紅火蟻,這還真是個頭疼的問題。
這天晚上,李陌晨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正如二師兄所說的那般,心中煩悶,難以入睡。
守陵人給自己透露了太多消息,有關(guān)這座長安的,也有關(guān)自己的。
對他而言,成為守夜人不過是多了一道身份。
畢竟如今的長安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事實上也沒自己插手的份。
而對于長安城而言,便是延續(xù)了這道傳承,只是這一道傳承,來之不易。
既然睡不著,李陌晨索性點起了油燈,拿出那一本小冊子,趴在床上研習(xí)上邊這套青萍劍法。
劍法不一定非得用劍來親自演練,有時候參悟劍經(jīng)也是一種別樣的修煉方法,如今自己修為暫時是上不去了,只能夠通過參悟研習(xí),來讓自己的實力變強。
青萍劍法來自于一葉青萍的靈感,至于是誰創(chuàng)造出來的,并不知曉。
不過研習(xí)著劍法,李陌晨眼里仿佛看見了一顆青萍樹,奇怪的是這顆青萍樹并不是長在地上,而是長在一片云海之上。
而在這片云海上,不僅僅有樹,還有山,有船。
那對他而言,宛如一個新奇的世界。
青萍樹長滿了青萍葉,樹根沒入了云海無處可尋,李陌晨簡直不敢相信在這種地方居然還能夠種樹。
并且遠(yuǎn)遠(yuǎn)望去,仿佛還能瞧見在山上,有人在行走。
這些人或是駕云而行,又或者御劍行空。
這里該不會就是所謂的仙界吧?
“咦?你是誰?”
就在這時,一道輕巧靈動的聲音傳入了李陌晨耳畔。
仿佛在云海端上,有人在呼喚著自己,竟是讓李陌晨給嚇了一跳,躺在床上的身軀不由得一顫,剎那間從那種玄之又玄的境界中脫離出來。
“剛剛……是我幻聽了嗎?”
李陌晨環(huán)顧著自己這間小房子,不由得疑惑自言自語。
當(dāng)他再次低頭望著冊子上的劍經(jīng)時,驚奇的發(fā)現(xiàn),原先寫在小冊子上的一個個文字,全都消失不見。
“劍經(jīng),不見了……”
有一種說法叫融會貫通,當(dāng)一樣?xùn)|西悟透到極致,便會從有形之物轉(zhuǎn)化為無形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