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瘧癘終冬春
“丞相，丞相！”闖進門的許褚嗓門很大，把正在看書的曹操嚇了一跳。
“虎癡，什么事大驚小怪？”
“丞相，你聽說了嗎？周瑜因為護著他媳婦兒，被老程普強迫以褻絆代替屁股，挨了五十軍杖。聽說還有被罰晚上替騎兵喂馬。這下我們就快打退小周郎了?！痹S褚哈哈大笑著說。
曹操皺皺眉，沉聲問：“曹純他們什么時候出發(fā)？”
“準備明天夜里。”
“嗯，要悄悄準備，不能讓對岸察覺。”
?。?p> 周瑜來到程普的馬棚，收拾了馬槽。
程普說他的部曲中，負責飼馬的幾個老兵都病倒了，所以要“服刑”的大都督晚上來給他的部曲戰(zhàn)馬準備飼料。
周瑜默默地在馬草料棚里鍘草。他驚訝地發(fā)現(xiàn)馬棚里的戰(zhàn)馬的食料槽剩下很多的草。按理說，戰(zhàn)馬的體力消耗十分巨大，這些分量的草料早該被吃得精光。
他點起蠟燭，仔細觀察。身旁的一匹馬的兩側鼻孔流出灰黃色膿性鼻汁，這匹黃色的戰(zhàn)馬明顯很消瘦，被毛粗亂無光澤。
周瑜心中一凜，急忙找到飼馬老兵的住處。
五個掌管飼馬的老兵無一例外，都在發(fā)熱，咳嗽，有一兩個皮膚上還長了數(shù)個膿包。
周瑜幼年時喜歡讀書，自家和伯父家里的藏書閣有各式各樣的書籍。他曾讀過一本【馬畜雜癥】，里面介紹過一種人馬共患的惡疾，名曰馬鼻疽。一年四季皆可發(fā)作。潮濕不潔的環(huán)境更易滋生。
他找來軍需校尉陳志：“這些馬好像有疾患，需要找個懂畜疾的郎中?！?p> “大都督，這些馬是繳獲的戰(zhàn)利品。上次你的部曲過江探看曹營水師，發(fā)現(xiàn)他們運輸一船船戰(zhàn)馬，后來就截獲了一船。這些馬就給程公所部了?！?p> “把所有這些馬送到一個偏僻所在，不要和別的馬匹和人接觸。立刻找獸醫(yī)來診治。還有程公的飼馬老兵也要單獨居住?！敝荑す麛嗟胤愿溃骸鞍殉坦繎?zhàn)馬一一甄別，如有萎靡不振，食欲低下的，也要隔離檢查。另外，著郎中們去準備金銀花、連翹、大青葉、黃連、黃芩、黃柏，紅藤、敗醬草，魚腥草、野菊花、白頭翁、馬齒莧，桔梗、虎杖，百部、黃柏、黃連、苦參。能找到多少都行，用水熬煮，給馬匹敷用，給所有士兵用來熏蒸洗浴，或者服用。”
周瑜處置完畢，準備回到自己的中軍帳，后面卻跟著一幫不速之客。有呂蒙，凌統(tǒng)，甘寧等周瑜的親信，也有黃蓋和韓當兩個老將。
原來呂蒙等人一直怕周瑜被程普刁難，商量好每人一個時辰，輪流來馬棚幫周瑜干活。誰知正好看見周瑜急匆匆去找程普的部曲，以為他受了委屈。便一路跟來，在帳外聽見了所有對話。周瑜扭頭看看呂蒙他們：“諸位，天色晚了，都回去休息吧?！?p> 勸說了眾人離去，回到自己的中軍帳，周瑜躡手躡腳，他看見書案上一燈如豆，旁邊伏趴著熟睡的小喬。
他悄悄走過去，到了里帳，更換衣物。
轉身又出來，把自己的披風給小喬蓋上。吹熄了燈。他不愿意吵醒她。
曹操睡夢中被人吵醒。
“丞相，不好了?！?p> “什么事大呼小叫？”曹操問。
“騎兵。。。今晚發(fā)現(xiàn)了好多死馬，還有不少兵士發(fā)燒。。。怕是有瘟疫啊。”有侍從稟報。
“人和馬都吃五谷雜糧，生病有什么可驚慌的?！辈懿俅┮伦銎稹?p> “丞相，從昨天起，水師的兵士們也病倒無數(shù)，將軍們怕是此地的疫病，會危及大軍?！痹S褚進來對曹操道。
“嗯，軍中郎中怎么說？”曹操吩咐。
曹操皺著眉，巡視充滿了哼哼唧唧的兵營。
“丞相，這事很蹊蹺，我們荊州水師的兵都是當?shù)厝?，他們不會水土不服啊?！?p> 蔡瑁跟在曹操身后，亦步亦趨。
“這回得病的都是些什么籍貫的兵士？”
“稟丞相，大部分是虎豹騎和龍騎兵，還有部分我們冀州的水師。確實荊州水師病倒和病死的都少?！?p> “丞相，所有軍中的郎中和當?shù)氐睦芍卸伎催^了，說是。。?？赡苁俏烈??！懊d小聲說。“我們軍中的郎中看不出所以然，倒是當?shù)氐睦芍姓f。。。說我們北地軍兵來南方水土不服?！?p> “瘟疫。。。瘟疫。。?！辈懿傩÷曕止尽：鋈徽f：“把程昱和荀攸找來。”
“丞相。。。”曹操的話還沒說完，曹純已經一頭撞進帳子。
“怎么了？如此慌張？”曹操冷冷道。
曹純撲通跪倒在地，“丞相啊。。。末將有罪，對不起丞相。”
“子和！快起來。起來說?！辈懿偈煮@訝，曹純作為虎豹騎的首領，身經百戰(zhàn)，哪一次不是鎮(zhèn)定自若？從未有過慌張失態(tài)。
“丞相，我。?；⒈T大部騎兵身患怪病。。。有的人幾個時辰就沒了。。。還有的嘔吐腹瀉，折騰幾夜也沒了。。無論吃什么藥都無濟于事。還有的呼吸不暢。。?；罨畋锼馈＿@是什么怪病啊？而且步兵營，水師營中也有許多病患。丞相，渡馬過江，奇襲周瑜大營的計劃怕是。。怕是。。。難以實現(xiàn)。?！?p> “不行，我們和周瑜大大小小也打了四五仗了，沒占到一點便宜，倒是損兵折將，輸?shù)脴O其難看。”曹操臉色鐵青。他心中后悔，沒有聽從郭嘉臨終的囑咐，也沒有聽荀彧的苦諫。周瑜果真是個難纏之人?，F(xiàn)在自己的軍營又出現(xiàn)了莫名其妙的疾患。這樣下去，戰(zhàn)斗力大損，將會有大麻煩。曹操想到這里，心煩意亂：“曹子和，你昔日的膽氣哪里去了？孤命你整頓騎兵明夜渡江偷襲周瑜南岸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