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志量恢弘納百川
柴桑口的水寨，周瑜已經(jīng)檢示了好幾遍。
江東十二員頂級上將中十一人悉數(shù)到場。只有老將程普，作為右都督的他以及他的親兵們還不見蹤影。
周瑜心里明白，這次主公決意發(fā)兵，任命自己為左都督，程普為右都督。讓程普聽從自己的調(diào)遣，他十分不滿。
雖然以自己在東吳軍方的威望實力，程普不可能拿到左都督之職，但他希望和周瑜各領(lǐng)一半精兵，分頭作戰(zhàn)。
時辰已到，再不發(fā)兵，就將延誤軍機。
周瑜來到黃蓋的軍帳，他知道黃公覆和程德謀私交甚好。
“參見大都督！”黃蓋故意把左都督叫做大都督。因為后者是周瑜自己的親兵和嫡系將領(lǐng)，如呂蒙等人喜歡的私下稱呼。
周瑜知道他是故意揶揄。如果自己坦然接受，在這些老將心里就會被視作狂傲之徒。
他微微一笑：“公覆老將軍，叫我公瑾就好。當年先主公和主公都是如此稱呼?！?p> “這。。?！秉S蓋沒想到周瑜會如此謙遜。
以前孫策在世時，周瑜和一班孫策時期的老將們也曾同僚出戰(zhàn)。孫策厚賞周瑜之時，他們也曾有過非議，但孫策是個強勢的主公，幾個老頭雖然不滿，卻無可奈何，只能在心里不服。
孫權(quán)上位，周瑜任中護軍，總理軍務(wù)，因為不曾出兵臨陣，摩擦也沒有太大。
孫權(quán)為了樹立威信，自己帶兵征山越，周瑜沒有參加。
后來周瑜督導孫瑜一舉剿滅山越，活捉鄧龍等戰(zhàn)役，程普等老將也沒參加。
殺死黃祖一戰(zhàn)，雖然周瑜是前線總指揮，任前部大都督，但名義上孫權(quán)為帥。幾個老將又沒做先鋒，結(jié)果周瑜的前部軍就大獲全勝，孫權(quán)高高興興班師回朝，幾位老將也沒有和周瑜共同作戰(zhàn)的機會。
所以這一次江東傾巢而出的上將們是第一次在周瑜指揮下共事。
“那怎么行，軍中有軍規(guī)，官大一級，有生死決罰之權(quán)。大都督的名諱末將可不敢隨意亂叫?！秉S蓋表面恭敬，實則也是話里有話。
“公覆將軍，周瑜年輕經(jīng)驗甚少，今蒙主公信任，委以重任，是要瑜實現(xiàn)先主公的夙愿，痛擊曹軍，并未授予瑜亂權(quán)之例”周瑜仍然恭敬：“公覆將軍可曾看見程公？時辰不早了，我們要拔營發(fā)兵?！?p> “德謀沒來么？”黃蓋故作驚訝。
“不曾看見程公。但瑜相信程公已經(jīng)在柴桑了。程公追隨文臺將軍和先主公，已歷三世，不可能誤卯的?！敝荑睾偷卣f，臉色誠懇。
“啊，我想起來了，程德謀是去修補他的鎧甲去了。。。他的黑光鎧甲老不堪用，這些年未打打仗，就未曾修補。”
東吳雖然富足，在戰(zhàn)亂之年，一套鎧甲還是非常昂貴。尤其是保護力好的鐵鎧甲。鐵鎧稱為“玄鎧”。武將們常用的黑光鎧是玄鐵鎧的上品。一套需要三個月時間打造，就是修補也要一個月之上。造價夠?qū)こ０傩找荒甑挠枚取?p> 周瑜聽了，一拱手：“知道了，謝謝公覆將軍告與我知?！?p> 周瑜走了以后，程普從后帳出來，拍著黃蓋的肩頭：“公覆老弟，你還真說對了，我這副黑光老鎧是該修補了。不過要等打了勝仗以后。現(xiàn)在是沒時間了。說不定我們打了勝仗之后主公能賞賜我們新鎧甲呢?！?p> “周公瑾其實對我們這些老家伙還是很恭敬的，要不，程公，我們就給他個面子，要不然誤了卯，也確實說不過去。這一仗，是我東吳和曹賊一絕生死的大仗，注定要流傳千古。我可不想在史書上留下，黃蓋誤卯，周瑜打黃蓋這樣的記載?！?p> “公覆，看來你對這小周郎也喜歡上了？是不是因為他長得俊?。磕憷蟽河植皇莻€姑娘?！背唐蘸攘艘豢谧郎媳緛斫o周瑜上的茶，周瑜并未飲用。
“程公，我知道你不滿意先主公處處向著周瑜，可現(xiàn)在少主公還是蠻公正的。前兩年因為通曹嫌疑，還幽禁過他。周瑜能有今日的左都督之職，也確實不是浪得虛名。滅山越和殺黃祖這兩戰(zhàn)打得相當漂亮。即使先主公在世，也未見得能有如此戰(zhàn)績?！秉S蓋知道程普一直對周瑜有成見。
“那是小子有運氣，滅山越有一大半是孫瑜的功勞，不能算他一個人的。殺黃祖，要不是凌統(tǒng)董襲突擊得當，還有甘寧熟悉內(nèi)部情況，黃祖早就跑了。我就是氣不過，打曹操這么大的壓力，稍有不慎，全軍覆滅不說，連我整個東吳都會被滅了。主公就把總指揮這樣的重任交給周瑜這乳口小兒。你算算，我東吳稍有名氣的猛將此次拒曹都來了，除了呂蒙凌統(tǒng)，哪一個不比他周瑜年長？憑什么要聽他調(diào)遣？我們哪一個不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程普越說越激動，氣得胡子都微微翹動。
正說著，帳外有親隨稟報：“老將軍，周都督來訪。”
“啊，不是走了么？怎么又來了”黃蓋驚詫。
“哼，還不是懷疑你我勾連，這是來查我的。我也不藏了，看他來說什么。”程普倔強地說。
周瑜帶著一個親兵進來，親兵手上捧著一個大包袱，看著份量不輕。
“程公，公覆將軍，周瑜有禮?！?p> 說完，躬身施禮，用得是晚輩見長輩之禮而不是軍禮。
“呵，公瑾這是來抓老夫的現(xiàn)行么？點卯還有一柱香的功夫呢，從這里到你的帥帳也就百步之遙我還誤不了卯。”程普揶揄道。
“程公，剛才公覆將軍說，你的鎧甲舊了，需要修補。大戰(zhàn)在即，怕是來不及了。瑜這里有一備份的黑光鎧，是先主公所賜，老將軍請收下?！?p> 周瑜一揮手，那個親兵把包袱高舉過頭，單膝跪地。
這架勢完全是子侄輩呈獻給叔伯輩禮物的樣子。
“這。。。這是先主公贈給你的，我無福消受。再說你把先主公之賜轉(zhuǎn)贈他人，也屬不敬?！?p> 程普沒想到周瑜來是送他鎧甲，而且如此謙恭，當時不知說什么好。心里對孫策經(jīng)常送給周瑜貴重之物，還是隱隱有些不快。
“程公，鎧甲乃戰(zhàn)士的掩體，一副好鎧甲可以增強戰(zhàn)力十倍不止。雖然是先主公賜予周瑜的，但大戰(zhàn)在即，此鎧當為國效力。若先主公天上有知，程公披此鎧上陣殺敵，必然欣慰有加，還請程公萬望勿辭。”
說著，周瑜再次抱拳行禮。
“是啊，德謀，你看公瑾一片真心，你的鎧甲也確實不能用了。趕緊接了，我們好整軍出發(fā)?！秉S蓋催促。
“好吧，既然你們都這么說。老夫恭敬不如從命。”
程普的衛(wèi)兵上前收了黑光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