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老家村里,流傳著這樣一句俗話:“姚老太爺?shù)募耶a(chǎn)詩——看不懂?!?p> 雖然人人都在用這句俗語,但是誰也不知道這句話到底從什么地方來。因為我老家農(nóng)村,連同周邊幾個村,都沒有姚姓家族,甚至連姓姚的人都沒有。這句俗話起源于什么年代,早已經(jīng)不可考,到了我們這一輩人,就更是無人問津,只任憑這句沒頭沒腦的俗話沒頭沒腦地在村里一代代流傳,每個人都用得理所應(yīng)當(dāng)。
直到我大概知道了阿古的身世。
說到阿古的身世,最先也是在村里先流行起來一些傳言,然后哥哥告訴我的。大致說他本來姓姚,因緣際會被村里孔家爺爺收養(yǎng),到了我老家這個村里,成了孔家老二,來的時候還帶來了一筆所謂“家產(chǎn)”,由此在村里引起了議論,原本被全村人看不起的一個孩子,竟一夜之間成了人人熱議的香餑餑。也不排除有些人是真的在覬覦他莫須有的家產(chǎn),但大多數(shù)人還是對此事的真實性表示好奇。因為傳言說當(dāng)年孔叔由于收養(yǎng)他而跟孔爺爺鬧翻,家破人散,造成他家兩代窮得叮當(dāng)響,為他們家族和村里不齒,所以阿古怎么看也不是帶了一筆家產(chǎn)來的貴人,倒像是個瘟神。結(jié)果小時候會跟阿古一起玩的只有住隔壁的我哥,多年來對他好的也基本只有老實巴交淳樸善良的我父母了。
接下來的就是鬼迷心竅愛上他的我。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愛上他的,用他的話來說,我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所有一切的一切都截然相反,但是在我爸眼里一直瘋魔的我,成天就只會干些瘋魔的事,雖然這件事在我爸眼里看來是我這個瘋魔女兒難得做出來的靠譜事。因此我自認(rèn)為隱隱約約也大概知道他的所謂“家產(chǎn)”是什么事,只是不知道這背后又有多少我不知道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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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自從正月十五我送阿古回村以后,我和阿古都沒有見過面,其實連打電話都不算多。出于對彼此的信任和工作的專注,也沒有去打聽他在忙什么,而且這半年我還幸運地考上了名校的博士,忙著聯(lián)系導(dǎo)師的事情,就這樣一直到放暑假,我才買了張車票,誰也沒告訴,就直奔老家而去。
到了家,已經(jīng)是半夜。這兩年村中道路做了硬化,不似以前那么泥濘,路也并不難走。我拖著行李箱走到家門前,卻一眼看到阿古家院門還亮著燈。我看看自家漆黑一片的院子,猶豫了一下,徑直朝阿古家走去。
阿古看到我來,很是驚喜,問我怎么也不說一聲就來了,害得他也沒能去車站接一下。我仍然笑道:“想你了唄~全村的燈都滅了,就你家亮著,我當(dāng)然得先來看看。”
他說:“這個燈就是為你點的,心想著沒準(zhǔn)哪天你就過來了呢。果然?!闭f著,他就去給我煮面做夜宵。
大半年不見,阿古家改變頗大,添置了一些原木家具和燈光,廚房也變成液化氣的了,還隔出了室內(nèi)衛(wèi)生間。雖然簡單,但各處收拾得很干凈,燈光和家具款式配合得恰到好處,天井里還種了些花花草草,跟我家那邊爸媽裝修的那種花花綠綠家和萬事興的低審美度粗放鄉(xiāng)村土豪風(fēng)相比,倒更像是雅致的田園民宿。
我靠在廚房門口跟他聊天,這讓我想起了四年前他邀請我到他家吃飯的情景。那是我第一次跟他接觸,那時候他家還是家徒四壁燒柴燒草,不禁感慨。
我問:“這半年不見,在忙什么呢?”
他沒停下手里的活:“忙啊。過年前就去外地跟人談了做寬皮柑橘加工出口的事情,發(fā)現(xiàn)能做,所以過完年從你那里回來以后就一直在忙這個,剛有眉目能安得下點心來。想著你是老師,放假可能會過來,就花了一個月,按照你那里的風(fēng)格把屋子修了下,自己打了些家具,也不至于讓你看到太寒磣?!?p> 我四面打量,嘆道:“我還真就佩服你,做什么像什么。說好了,你可千萬別來搞研究,要不沒多久我就被你擠出研究隊伍了?!?p> 他“嘿嘿”一笑:“我也時常在想,像我這樣的人,要文化沒文化、要學(xué)歷沒學(xué)歷、要錢也沒錢,不知哪里來的福分,怎么就能認(rèn)識你這么好一個姑娘。不努力點的話,怎么能配得上你?!?p> 他這話倒是說得我自慚形穢起來:“問題是你努力的每一個方向都那么精準(zhǔn),總是瞬間就能知道方向在哪、自己要什么。這個我真的自嘆不如,所以你就是你啊,千萬別跟我比,別那么可怕?!?p> 他把一碗熱騰騰的西紅柿雞蛋面端出來放在桌上招呼我,笑道:“你媽說你就好這一口,我跟你媽學(xué)的??膳掳桑俊?p> 我捂著心口過去坐下,笑著說:“太可怕了,我真是死心塌地服了你了?!?p> 他坐到我對面:“所以,這半年你呢?真的不研究紅樓夢了?”
我搖搖頭:“不了,改研究你了?!?p> “樓拉,看不出你還會開玩笑了?!彼詭?yán)肅地說。
“真的,我一直在審閱你的口述。查了很多資料,都沒有說到玉棟退任信陽縣令之后他的藏書下落。零散有些資料,都太過瑣碎,不得要領(lǐng)。其實如果能夠挖得出來,沒準(zhǔn)還有其他藏書下落的線索。但是我,真的能力有限了。所以,還是得靠你來了解?!?p> “嗨,研究這個干什么,祖上的東西,丟了就丟了唄。叫你公開那封信,你又不公開了,還轉(zhuǎn)過去費這個勁呢。而且有些東西,考據(jù)出來也不一定有什么好事。”
我笑笑,三下五除二吃了面,自己拿碗過去洗。阿古突然從后面抱住我,在耳邊輕聲說:“樓拉,今晚別走了,留下來陪我吧。”
我腦子“嗡”的一下熱了,再也端不住,濕著手就回身抱住他,踮著腳迎了上去,然后糾纏不休一直滾到chuang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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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阿古在廚房準(zhǔn)備早餐,我拿著書正走出來,外面?zhèn)鱽硪魂嚽瞄T聲。我睡眼朦朧,習(xí)慣性地過去應(yīng)門,阿古正要叫住我,但是來不及了。我一開門,就猝不及防地和我爸正打了個照面。
我們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會兒,異口同聲說:“你怎么在這里?”
爸爸看了我一會兒,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呵呵”一笑:“好小子!”便往里走,大大咧咧在堂屋里坐下。
“爸,不是,我……”我像是被抓包一樣挪過去坐在爸爸對面。
阿古也一邊擦手一邊慌忙走出來也在我爸對面坐下,好像被審訊一樣:“爸……不對,樓叔,這個……”
爸爸哈哈大笑,狠狠拍了下阿古肩膀,說:“你這小子,算你有本事,總算把我家這個老瘋子給收了!”
“爸——”我有些不滿,“你覺得我瘋子就瘋子吧,還老瘋子……”
“你以為你年紀(jì)還小??!”爸爸忽然換了一副語重心長的語氣,“樓拉啊,我們平時都不敢說,說多了怕你抵觸,你確實年紀(jì)不小了。你知道你媽平時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尤其是你跟你哥分開住以后,你媽總是念叨說怕你不會做飯,還總熬夜寫東西,身體受不了。你媽甚至還怕你一個人住,如果在浴室滑倒,連個扶你的人都沒有。我知道你不愛聽這些,每次跟你說就頂嘴,所以也不好說你,只能背后擔(dān)心。現(xiàn)在好了,阿古確實是個不錯的小伙子,我們放心,你跟了他,我們都放心了?;仡^我就跟你媽說,她肯定高興?!?p> “我……”確實,如果在平時聽到這樣的催婚嘮叨,我早就炸了,非得懟回去不可??墒遣恢獮槭裁矗F(xiàn)在聽到這樣的話,心里暖暖的,竟十分感動于父母的掛念,“我錯了。應(yīng)該先回去看你們的,一會兒我就回去找我媽去?!?p> “別去了,安心在阿古這兒呆著吧,你媽不在家,要不我天天上阿古這兒來吃呢……嘿嘿,先吃飯先吃飯,一會兒我跟你說?!卑职终f。
然后我才知道,嫂子還有一兩個月就要生了,前兩天我媽帶了些特產(chǎn)去哥哥家照顧嫂子去了,現(xiàn)在家里沒人照顧我爸吃飯,他便天天過來蹭。我恍然大悟,心里剛升起來的感動頓時蕩然無存,張大嘴看了我爸一眼:怎么這樣,怪不得就這樣把我賣了呢,親爹啊。
阿古說:“真不好意思樓叔,我盡快準(zhǔn)備下……過去提親去?”
爸爸說:“你那么忙,哪里都少不了你,還麻煩提什么親,我都在這兒呢,跟我們客氣什么。就你樓叔說的哈,這事兒就這樣定了,只要你們高興,等她媽回來商量下就把這事兒定下來了?!?p> 爸爸告訴我,這大半年阿古跟我爸合伙在村邊上辦了一個小型加工廠,我爸負(fù)責(zé)資金和找人,阿古負(fù)責(zé)技術(shù)和手續(xù),沒想到竟然很快就步入正軌了,現(xiàn)在我?guī)讉€叔叔、姑姑家都被叫過來做柑橘產(chǎn)業(yè)鏈,熱火朝天,有望成為當(dāng)?shù)靥厣?。原先只是聽阿古隨口一提這回事,沒想到細(xì)思還很了不起,讓我實在有些不明覺厲。
“現(xiàn)在最重要的還是要擴大銷路和市場才行,樓拉,你在城里隨時幫關(guān)注下?!卑职终f。
可是我兩耳不聞窗外事,連當(dāng)今菜價都搞不清楚,哪里會懂這種事情?
“好了樓叔,”阿古說,“別為難樓拉了,干嘛非把她拉進來?讓她做點自己喜歡的事不好么?”
“算了,就你寵她!我先去廠里了,你們慢慢談?!闭f著,爸爸仰天大笑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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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一陣,我笑道:“你怎么不早點告訴我你那么厲害?”
沒想到他一下子松懈下來,面有疲態(tài):“樓拉。我還真不敢告訴你……其實,我把事情都搞砸了。”
我頓時有些驚訝:“怎么了?現(xiàn)在這不一切都很順利嗎?雖然你做的事情我不懂,但是如果有什么我能幫得上的忙話,一定會幫你的。我會慢慢學(xué),想辦法支持你?!?p> “說的不是這個。”他把頭埋在兩手間,看起來很苦惱。
聽阿古說了我才知道,自從他姐姐去世后,他一直在家族央告,希望能為他姐姐在孔家宗祠捐資立牌位,但是孔家?guī)讉€當(dāng)家的叔叔都不同意,尤其是他二叔。阿古因此心生怨懟,發(fā)生了口角,似乎孔家的親戚在口角中說了重話,連帶著他姐姐一起罵了,話語頗難聽,戳中了他的神經(jīng),結(jié)果他一氣之下撂了狠話,說他再不與孔家來往。所以之后阿古辦廠都在和我爸爸這邊合伙,最后帶動我們家族受益不小。這時,孔家有些小心眼的親戚未免有些眼熱,也想來分一杯羹,但是既然先前跟阿古鬧得那么僵,便也不好意思再上門找他求助,便在背后口舌攻擊,說他吃里扒外,甚至還說我爸爸帶著我們樓家的人來蹭孔家產(chǎn)業(yè)。但是爸爸本就性格強硬,又是直腸子,聽說這事后毫不掩飾地幫阿古講理,當(dāng)著面懟得那些人無地自容。結(jié)果話越說越難聽,牽扯到了家族,變成了一場家族官司。所以現(xiàn)在村里都知道我們兩個家族不和,見面都要繞道走。
“所以我很矛盾,一面天天想你,希望你什么時候能回來看望你爸媽,我就能見到你了,另一面又想著你就在城里好了,不要卷進這種事端里來,甚至不要出現(xiàn)更好。如果現(xiàn)在他們知道我們倆的事,不知道又要說你什么難聽的呢。……一會兒我?guī)湍闶帐笆帐八湍慊丶胰ァV豢上阏{(diào)研的事,我可能又得耽誤你時間了?!瓕Σ黄穑瑯抢矣指阍隳愕氖虑椋銊e生氣就好?!?p> 我冷著臉聽完這些事情,看到他對我總是充滿歉意的樣子,忽然心尖兒一疼,過去捧住他俊朗的臉,柔聲說:“你不要太累。這些事不用你去想,我家能幫你搞定。這些閑言碎語算不了什么,我就住在你這他們又能怎樣?只要我爸是什么態(tài)度,我就是什么態(tài)度。你只要去做你擅長的事就好了。剩下的事,不要你操心,交給我?!?p> 阿古愣了一下,凝視我許久,突然捧住我的臉,狠狠地wen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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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古家里經(jīng)過他親手修葺,倒是環(huán)境清幽,時有鳥飛過天井停歇,清凈而悠閑。他出門干活的時候,我便把衣服都洗了,挨個兒收拾房間。
突然,我看到一扇熟悉的門虛掩著。這扇門看起來異常老舊,斜斜的幾乎要脫落,打開的時候還要往上抬一下才能轉(zhuǎn)動門扇。我站在門前沉默良久,心知這以前是阿古姐姐的房間。
我還記得第一次來阿古家玩,跟她姐姐聊天的情景,現(xiàn)在想起來,那時候的我是那么天真不懂事,阿古的姐姐很寬容、很溫柔。阿古說過,沒有他姐姐就不會有現(xiàn)在的他,其實我又何嘗不是,沒有那時候他姐姐給我的幫助,也就沒有我現(xiàn)在的研究生涯和成就。可惜就是那年、那一面,之后就是永別。
我嘆了一口氣,抬起門扇打開,門軸發(fā)出了沉重而悠遠的聲音,撲面而來一股濃濃化不開的陳味。房間里很暗,跟以前一模一樣,完全沒有變化,可能只有這樣才能完完整整地保存阿古對他姐姐的思念。想起我第一次來的時候,阿古就是從他姐姐床底下拖出兩個箱子,拿出那幾本殘書給我的。
我神經(jīng)質(zhì)地低頭看了看床底,發(fā)現(xiàn)那兩個木箱子還在,便拖出來打開看。里面的古書已經(jīng)不在了,那時候阿古根據(jù)他姐姐的遺愿,把那些藏書都用編織袋裝著送到我那里去了,現(xiàn)在只留下這兩個木箱子。這是兩個很普通的木箱,沒有任何花紋裝飾,只是八個角都有銅片加固,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綠跡斑斑,也沒有上鎖。我用布把它們里里外外每個角落都擦干凈,細(xì)細(xì)撫摸這種歲月留下的質(zhì)感。
猛然間,我在箱底內(nèi)側(cè)摸到了一些凹凸不平的地方,像是工匠打下的商號。但是鄉(xiāng)下人用的木箱哪里會有商號呢?我摸摸另一個箱子,在箱底同樣摸到了凹凸,手感像是雕版印刷的刻板的感覺。我急忙把兩個空箱子搬到天井下看,果然有刻上去的字,而且字跡還不少,像是詩句或文章,可是箱子有些深,黑乎乎的看不清楚。我便拿了一張紙,用鉛筆細(xì)細(xì)地把這兩個箱子箱底的字跡拓印下來,拿在光下看。這回字是看清了,但其中的內(nèi)容,依然看不懂。
我嘆了口氣,隨手把紙放在桌上,先把箱子放回原位,收拾了屋子,回來打開電腦寫論文。可是注意力總是不知不覺被旁邊那張紙吸引過去。我干脆不寫論文了,拿起那張紙細(xì)細(xì)查看,找了紙筆將里面的內(nèi)容謄抄下來。
其一是:
洗象狗吠巖前月,金牛橫拖橋底舟;蛟推寶劍群龍趨,鬼日月狐莫出頭。
其二是一首五言:
兩山夾一河,山山十八丈,路轉(zhuǎn)小橋東,群龍向秋風(fēng),月掛竹竿頭,兩影競相交,笑我塵俗者,客路每匆匆。
——既不押韻也不文雅,什么東西!我左翻右看,就是想不通。
這時,阿古從外面回來,看到我拿著兩張紙一動不動,便問:“看什么那么出神呢?”
我把紙遞給他。他看了一會兒,笑道:“這什么呀,你給我看這個。就我這文化水平,不是姚老太爺?shù)募耶a(chǎn)詩——看不懂么?”
聽到這話,我腦子里靈光一現(xiàn),瞪大眼睛看著他,脫口而出:“不是吧……”
——姚老太爺?shù)募耶a(chǎn)詩!
……雖然我知道阿古只是隨口一說,但據(jù)傳言所說,這兩個箱子很可能也是從外地帶過來的,不是孔家的東西。如果能證明這是真的,就有可能發(fā)現(xiàn)其他的玉棟藏書線索!我盯著這兩首詩,不覺心跳加快。
阿古對我的反應(yīng)卻渾然不覺,看到我擺在桌上的筆記本電腦,兩眼一亮。我正想跟他說說書箱和這兩首詩的事,他卻搶先說:“樓拉,可以讓我上會兒網(wǎng)嗎?”
我到嘴邊的事情頓時被他的話頭壓了下去,敷衍道:“喲,還學(xué)會上網(wǎng)了啊?”
他笑道:“再過兩年可就是你們說的2010年代了。在你面前我緊張,不能停止學(xué)習(xí)啊?!?p> 我笑笑,幫他用手機網(wǎng)絡(luò)連上電腦,就繼續(xù)琢磨那兩首詩去了。
過了許久,阿古問我:“你平時都上什么網(wǎng)站?”
“知網(wǎng)?!?p> 他說:“……我發(fā)現(xiàn)有個了不得的網(wǎng)站哦~”我笑笑,眼睛繼續(xù)盯著那兩首詩,沒搭理他。
沒想到他竟然還是個網(wǎng)癮青年,從此之后天天霸占著電腦,過了幾天,連網(wǎng)線都想辦法拉上了,還要求我借電腦給他??此@個樣子,我干脆連電腦都送給了他。我突然真有點覺得,就像他本人說的,我們確實不是一路人,完全不知道他在搞什么。
當(dāng)然,那時候的我也不想去知道他在網(wǎng)上干什么。直到幾年后,我在一些產(chǎn)業(yè)相關(guān)的文章中看到一個名詞:農(nóng)村電商,才終于有點明白阿古天天泡在網(wǎng)上是在做什么了。那個時候,他的網(wǎng)店已經(jīng)在某網(wǎng)很火了。
可是那個時候,我們,早已經(jīng)分開了。
糸色斷
風(fēng)雪是你,平淡是你,清貧也是你,榮華也是你,心底溫柔是你。目光所至,都是你。 ——本卷時間線開始于200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