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革命友誼
羅秀以為如此明確的態(tài)度，黃阿姨和黃麗梅應(yīng)該明白了她的心意，拒絕她們的好心，結(jié)果……
又到周末，羅秀在水臺前洗衣服，“羅老師，你在這里??！”黃阿姨熱心慈祥卻讓羅秀的胃忍不住翻騰的聲音響起。
羅秀裝沒聽見，繼續(xù)埋頭洗衣服，“我侄子的娘給我們送了些菜來，你也嘗嘗鮮吧，自己家里種的，種來自己吃的，沒用化肥，全是農(nóng)家肥！”黃阿姨的聲音越來越近，最后幾乎要湊到羅秀耳朵邊上了，一陣陣不知道是沒刷牙還是消化不良的酸腐氣噴到面前，羅秀忍不住陣陣惡心相吐。
繼續(xù)裝不下去了，羅秀只得趕忙往旁邊一站，避開黃阿姨的胖臉，才回頭說：“不用了，我不怎么做飯，都是吃食堂！”
“哎呀，菜已經(jīng)送來了，你就嘗嘗唄，他們家種的多吃不完！”黃阿姨上前一步又湊到羅秀面前，羅秀再次往旁邊退。
已經(jīng)退到側(cè)邊了，再往后退，羅秀就要退下石臺了，只得頭往后仰，避開那透著酸腐味的口氣，說：“吃不完送到食堂去吧，還省得食堂到處買菜！”
“哎啊，羅老師，我侄子的媽已經(jīng)送來了，你就……”黃阿姨還在往羅秀眼前湊。羅秀只得轉(zhuǎn)身跳下石臺。
跳下石臺轉(zhuǎn)身時，羅秀才看見在她的宿舍門前，站著一個五十歲上下，包著花布頭巾的婦女站，看著她和黃阿姨。婦女面前的背筐里，憑顏色隱隱有可以認(rèn)出有白菜、窩萵、絲瓜、茄子等應(yīng)季蔬菜。老年婦女的臉黝黑發(fā)亮又略泛黃，看過來的表情一臉期待。羅秀心有不忍，但看到面前黃阿姨那張訕笑又志在必得的油胖臉，羅秀臉色頓時僵住變色，打斷道：“我說了不要，誰喜歡你送誰去！”
黃阿姨臉上尷尬，看了看兩邊平房門口站著看熱鬧的人，訕訕笑道：“這些菜很新鮮的，都想著你們單身，一人在學(xué)校，平時吃不到這么新鮮的菜，才特地送來的，你看羅老師還不領(lǐng)情！”黃阿姨邊說邊掃視著看熱鬧的各人，一副羅秀不識好人心的表情。
羅秀正不知如何是好，漲紅了臉恨不得找個地縫鉆下去。正羞窘間，另一幢平房前響起敞亮的聲音，“哎呀，羅師姐，既然黃阿姨這么熱心，這么體諒我們這些單身在校的老師，我們就領(lǐng)領(lǐng)情唄！”
是楊秀青，從黃阿姨與羅秀說話時，楊秀青已經(jīng)從屋里走出來，雙手抱在胸前冷冷看著黃阿姨的表演。此時，眼見羅秀下招架不住黃阿姨的熱情，于是開口笑道，邊說邊走還邊對路過的各間門前或站或靠的看熱鬧的其他年青姑娘小伙招手，率先往羅秀門前走去。
來到羅秀宿舍門前，楊秀青也不客氣，對著頭巾婦女微微一笑，然后彎腰挑選起菜來，拿了一個茄子看了看，然后看其他人還站在各自的宿舍門前沒動，忍不住大聲說道：“你們干嘛啊，黃阿姨體諒我們，我們要領(lǐng)情啊，來啊……一個分點(diǎn)，雨露均沾嘛！”說著，右手舉起一個紫皮長茄子，掃過猶豫的各人，其他人見楊秀青已經(jīng)帶頭了，也紛紛上前，先是對著頭巾婦女禮貌一笑，然后各自從筐里拿了一樣菜，然后再對頭巾婦女笑了笑，轉(zhuǎn)身走了。
楊秀青依舊舉著那個茄子，說：“謝謝了，黃阿姨！”然后從紫黑色運(yùn)動外套包里掏著一疊錢，對一臉無措的婦女說道：“這些錢在應(yīng)該夠買您這些菜了！”說完，將錢塞到婦女手里，然后微微彎腰咧嘴一笑，轉(zhuǎn)頭就走，邊走邊看茄子，笑道：“這茄子真不錯，應(yīng)該是糯米茄，今天可以做醬爆茄子！”說著，往自己位于側(cè)面另一幢平房的宿舍走去。
走過一個身材高挑，梳著獨(dú)尾辮的姑娘門前，見姑娘也在研究手里的窩萵，說：“張老師，要不我們中午搭伙吧，我這有茄子，你有窩萵，宋興明有白菜，再去買點(diǎn)肉，可以窩萵炒肉、醬爆茄子，煮個白菜湯，我屋里還有兩個西紅柿，炒個西紅柿炒雞蛋，再燜鍋洋芋飯，哎，齊了！”楊秀青邊說邊比劃著手里的茄子，好像美味菜肴已在眼前，一副饑不可耐的樣子。
聽著楊秀青滔滔不絕地報著菜名，羅秀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關(guān)鍵是楊秀青最后還來了一句，“羅師姐，你也選一樣啊，中午加一個什么菜，哎要是有肉就更好了！前幾天我媽給我送來了山藥，要能燉個山藥排骨就更美了！”
黃阿姨臉色鐵青，看著楊秀青有說有笑，眾人想笑又得忍住的怪異表情，想罵罵不出口，想笑實(shí)在笑不出來。她看向羅秀，羅秀已經(jīng)走到一邊，像看戲一樣看著這場鬧劇，好像一切與她無關(guān)。
站在她宿舍門前的頭巾婦女更是一臉茫然，看了看黃阿姨又看了看羅秀，再看看楊秀青和其他研究菜的姑娘小伙子們，最后疑惑詢問的目光看向黃阿姨。
黃阿姨臉上終于掛不住了，嘴唇動了幾動終于沒有發(fā)出聲音來，厭惡的眼神深深地剜了羅秀一眼，轉(zhuǎn)身對頭巾婦女說：“走了！”
“那這……”頭巾婦女點(diǎn)頭，再看還剩在背筐的菜和手里的錢，有些猶疑地看向黃阿姨。黃阿姨臉上終于掛不住了，沉聲道：“走了！”說完，轉(zhuǎn)身往外面的小花園走去。
見黃阿姨走了，頭巾婦女也趕緊背上半筐菜，緊跟著黃阿姨快步走了。
楊秀青得意一笑，舉起茄子沖眾人一揮手，高聲叫道：“謝謝黃阿姨，謝謝黃阿姨的菜，謝謝黃阿姨關(guān)心！”其他人也舉起手中菜，紛紛笑著附和叫道：“謝謝黃阿姨，謝謝黃阿姨關(guān)心！”
黃阿姨和頭巾婦人走了，楊秀青和眾人哈哈大笑。見羅秀還在鐵青著臉生悶氣，楊秀青故作驚訝地大聲說：“哎啊，羅師姐，別生氣了，你看這不有菜了嗎?宋興明去菜市場買點(diǎn)肉來，今天中午搭伙，大家也改善一下伙食！”
宋興明看了看羅秀，猶豫著是不是要去。楊秀青見狀，氣道：“怎么，沒有肉錢?。课医o！”說完，轉(zhuǎn)身進(jìn)屋，片刻就拿著一張百元鈔塞給宋興明，一瞪眼，“快去！”
張雪莉也猶豫地看了看羅秀，再看楊秀青，說：“真的要搭伙?。 ?p> 楊秀青眉?xì)庖惶簦澳钱?dāng)然，這菜都拿來了，你想獨(dú)吞啊！”說完，壓低聲音說：“這是黃阿姨的好心，我們不能辜負(fù)！”楊秀青特意將“好心”二字咬得重重的，似咬開切齒般。
張雪莉撲哧一笑，“好吧，走，宋興明，買肉去！”
張雪莉和宋興明走了，楊秀青才走到羅秀面前，“別糾結(jié)了，羅老師，這菜是我們自己拿的，是我們領(lǐng)的情，她要再說什么都是我們幾個人一起干的，她難不成要我們?nèi)窟€情，再說，我已經(jīng)給了錢，算我買的呢！”
“給錢了？”羅秀一驚，“給了多少錢？我給你！”
“哎呀，給什么??！”楊秀青臉色一下，“就當(dāng)中午我請大家吃飯了！”說完，又沖羅秀放松一笑，“不過，看著老太太那想怒不敢罵，尷尬的樣子，心里還是很爽的，對吧，我的師姐！”說著，對羅秀眨了眨眼睛。
羅秀被逗笑了，說：“也只有你才治得了她！”
“那是，對付這種刁鉆古怪、古怪刁鉆的，我最拿手了！”楊秀青呵呵笑著，一點(diǎn)不謙虛客氣。
羅秀卻笑不出來，重重呼了一口氣，“怎么會有這種人啊，臉皮這么厚，那天已經(jīng)那樣說了，還來……還帶著那個媽，真的是……”羅秀氣得嘴唇直哆索。
“好了，我的師姐，兵來將擋，水來土淹，還怕她一個老太太不成，這么多年的書白讀了？哼，她三頭六臂又能怎么的，就是王母娘娘來了，你不同意也那樣！她要敢亂來，大家不客氣，我看她還有她女兒如何在鎮(zhèn)上混！”
楊秀青說得輕描淡寫，羅秀心里卻沉沉郁郁，在這樣的一個地方，就這樣的一些人，她避得了一個黃阿姨，避得了下一個王阿姨、李阿姨嗎？楊秀青是幫了她大忙，解了她的圍，但楊秀青只是同事，他又能幫得了她多久，從楊秀青和其他人的言談中，羅秀知道楊秀青還有其他打算，在馬街中學(xué)教書只是暫時的，遲早要走的，楊秀青若走了，她又找誰幫忙，誰又敢?guī)退拿Γ?p> 婚姻大事，自古講究門當(dāng)戶對，她呆在這樣的一個鄉(xiāng)鎮(zhèn)上，只是一個鄉(xiāng)鎮(zhèn)的中學(xué)老師，她又能找到什么樣的配偶，恐怕這就是黃阿姨、黃麗梅之流敢這么肆無忌憚對她的原由吧！難道自己就要永遠(yuǎn)如此地生活下去，如此受人奚落、輕視嗎？——越想越憋屈，眼淚不爭氣地流下來。
楊秀青倒嚇了一跳，“哎，哎，哎，你別哭啊！你這樣哭著，不知情的，還以為我欺負(fù)你了！”
見楊秀青驚慌失措地樣子，羅秀流著淚卻笑了，一擦眼角，“今天，謝謝你了！”說完，又鄭重地彎腰，“楊秀青，謝謝你的解圍！”
“嗨，這有什么，你不是我?guī)熃銌?？”楊秀青一拍胸脯，一副江湖大俠豪氣干云的氣派。
羅秀笑了，回頭看了看水臺前的桶，“那要搭伙得做飯啊，我這衣服還沒洗完呢！”
“放心，飯我來煮，你安心地洗衣服，今天的菜還是因?yàn)槟阖暙I(xiàn)的，今天這頓就不用你操心了！”楊秀青大手一揮，轉(zhuǎn)身進(jìn)了宿舍。很快就端著一個中號電飯煲出來在另一邊的水龍頭前放水清洗，邊洗邊說“你們女的的電飯煲太秀氣，煮了也不夠吃！”
羅秀洗完衣服到楊秀青宿舍時，楊秀青、張雪莉、宋興明已經(jīng)忙活開了，只見宋興明切肉、楊秀青調(diào)雞蛋，張雪莉剝小蔥。羅秀笑道：“咦，看不出來嘛，還以為你們一個個少爺、嬌小姐的，原來還蠻像那么回事的！”
“嗨，有什么辦法呢，被發(fā)配到這窮鄉(xiāng)僻壤，還能怎么的，自己動手唄！”楊秀青口里說著，手上調(diào)雞蛋的動作一點(diǎn)也沒慢。
羅秀看了看冒著熱氣帶著洋芋清香的電飯煲，再看看桌上一盤切好的窩萵片、一盤番茄丁，水盆里泡著水的茄子條，說：“那我做點(diǎn)什么呢？”楊秀青頭往窗前一抬，說：“你把那桌子收拾出來，桌子下面紅色收納箱里有塑料桌布，然后洗碗筷！”
按照指示，羅秀將楊秀青的書桌的書本、報紙、雜志全部抱到床上放著，鋪上白底印花的塑料桌布，干凈毛巾打濕后從左到右仔細(xì)擦了兩遍，再從另一個箱里抱出小碗，幾雙筷子，用盆裝著端到水龍頭前仔細(xì)清洗。
正洗著，突然看見黃麗梅過來了，羅秀沒作聲，她想看看黃麗梅這次到底又準(zhǔn)備了些什么說辭。
黃麗梅已經(jīng)走到面前，看著洗碗筷的羅秀，遲疑片刻，“羅老師，你們……”
“我們聚餐，都是單身一個人在學(xué)校，正好湊一起！”羅秀淡定地說道，嘴角往上挑了挑，略帶嘲諷地語氣，“說起來還要感謝黃阿姨呢，這么關(guān)心我們！”說完，看著黃麗梅，眼神意味深長，似笑非笑。
“已經(jīng)吃了嗎？”黃麗梅看著羅秀手里的筷子，問道。
“沒呢，正要開始！要不……黃老師也加入我們一起？”羅秀抬起手，看著黃麗梅，最后兩個字故意拖著長腔，顯得懶懶得又有些諷刺的意味。
黃麗梅連連擺手，“哦，不了，不了，我家里也快吃飯了！”嘴上說著，腳步卻沒有動的意思，眼睛還看著羅秀。
羅秀知道她還有話說，于是說：“怎么，黃老師還有事？是找誰嗎？找楊秀青嗎？我?guī)湍憬校 ?p> “不，不，不，我找你！”黃麗梅連連擺手。
“找我?”羅秀裝作吃驚，“找我什么事？”
“我表姨來了，就是我表哥的媽，想見見你！”黃麗梅似乎鼓足勇氣，才將話說完。
“見我，見我做什么？”羅秀心底冷笑，冷聲問道。腦里一轉(zhuǎn)，“先前不是見到了嗎？我們都謝謝她的菜呢，是不是嫌我們的菜錢給少了，那要我多少我來給，還是……我叫上楊秀青他們，一起過去再謝她一次？”
“不，她就只見你！”
面對羅秀冷冷的語氣，黃麗梅突然有些心虛，聲音也低下來。
羅秀冷哼一聲，語氣一正透著明顯的寒意，“黃老師，我想我的態(tài)度已經(jīng)很明白了，這事沒有考慮！你和你媽媽的心意我領(lǐng)了，此事到此為止，好吧？再有下次，別怪我——大家沒臉面！”
羅秀本就比黃麗梅高一個頭，加上冷而狠厲的眼神定定地落在黃麗梅臉上，似乎要在黃麗梅臉上盯出兩個窟窿，語氣依舊冷凜如冰，“今天看在你是同事的份上，我不想多說了，如果再有下次，別怪我不給你同事面子！”
羅秀的態(tài)度顯然在黃麗梅的意料之中，此時黃麗梅一歪腦袋，似笑非笑地看著羅秀，眼里熱意下去，代之是一種冷然憤憤的眼神，低聲說：“我表哥，你真的不考慮？”
羅秀毫不猶豫，“是，這事你們不要多想了，就算是我羅秀配不上你表哥吧！”
“好，我知道了！”黃麗梅說完，轉(zhuǎn)身走了。羅秀看著她決然而去的背影，也是冷笑。
待黃麗梅轉(zhuǎn)進(jìn)小花園，羅秀才端著洗好的碗筷轉(zhuǎn)身準(zhǔn)備往楊秀青的宿舍走，抬頭見楊秀青、宋興明和張雪莉都站在楊秀青的宿舍門口，表情嚴(yán)肅，宋興明手里還拿著菜刀。
羅秀不禁撲哧一笑，“宋興明，你好威風(fēng)哦！”
一聲笑語打破僵局，宋興明低頭一看手里的菜刀，也忍不住笑了。楊秀青和張雪莉轉(zhuǎn)頭看見菜刀也笑了，楊秀青笑道，“難不成你要沖上去，劈了她！”說著，對宋興明豎起大拇指。
宋興明的臉頓時漲紅，急忙辯道：“正在切蒜，沒注意！”
張雪莉呵呵直笑，“估計(jì)是被你嚇跑的，這才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羅秀已經(jīng)走到門口，幾個人轉(zhuǎn)身進(jìn)宿舍，楊秀青走在最后，對羅秀一挑眉毛，“看來，還是武力管用！羅師姐，你也要學(xué)學(xué)，準(zhǔn)備一把菜刀，看誰不順眼直接亮出來，看誰還敢騷擾你！”
“我又不是賀龍，還菜刀革命哈！”羅秀白了楊秀青一眼，將碗筷放在干桌布上，擺碗筷準(zhǔn)備吃飯。
說說笑笑，飯菜上桌，四人圍桌而坐，開心吃著。楊秀青突然放下筷子，一拍巴掌，“哎，我有個提議！”待其他三人停下筷子看著他，才說：“你看周末食堂不開火，我們幾個的家都離得太遠(yuǎn)，一般都呆在學(xué)校里，一個人不好做飯，少了不好做，做多了吃不了，不如我們周末就搭伙吧，大家湊一塊，人多吃飯也開心些！”
“好啊，好?。 睆堁├蚺氖执鸬?，“我沒有意見，只是我廚藝不太好！”說著，低下頭臉微微發(fā)紅。
楊秀青一臉不以為意，“不怕，你可以打下手！”
羅秀沉默中還未說話，宋興明說：“我沒有意見，我倒是會做一些，但一個人不敢做，也不知道如何做！”
楊秀青和張雪莉忙點(diǎn)頭，“是的，是的！”
三人目光看向羅秀，羅秀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維里，此時才說：“可以啊，我沒有意見，我可以洗菜、切菜，做菜一般吧，反正能做熟！”猶豫著小聲說完，再看大家。
楊秀青大手一揮，“那就行了，以后周末輪流來，菜錢大家AA，飯嘛，一個做一天，大家也吃不了多少飯！”
張雪莉、宋興明、羅秀紛紛點(diǎn)頭說：“可以、可以，沒意見！”、“沒意見”、“同意！”
“就這樣說定了！”楊秀青一掌拍在桌上，震得面前倒?jié)M啤酒的玻璃酒晃了晃，灑出小許酒來。楊秀青端起酒杯，大聲說：“為我們第一次聚餐，干杯！”
“干杯！”張雪莉、宋興明、羅秀也舉起酒杯，互相碰杯后，叫道：“周末愉快！”
然后，各人將杯里啤酒倒進(jìn)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