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銅雀樓的暗姬。
“長老……”那暗姬還未開口說話,就被九娘重重地賞了一耳光。
“白公子這么對待我銅雀樓的人,不太好吧?!本拍镅哉Z中有怒氣,但看向孟東玄的眼光多了幾分詫異。
“春宵一刻,怎能容人打擾。”
聽孟東玄這么說,九娘嬌媚地笑了笑:“只要不是負心人,春宵以后還會有的?!?p> 接著,她轉(zhuǎn)頭怒斥著跪倒在地的暗姬:“要不是白公子手下留情,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p> 暗姬跪倒在地上,神色慌張。
她捂著紅腫的臉頰道:“屬下不知您有客人在,實在是有急事稟報?!?p> 九娘沉默了片刻,轉(zhuǎn)過身嬌笑著對孟東玄道:
“銅雀樓中有些私事要處理,白公子請先回去喝酒,下次你拿著美人脂過來,九娘陪你春宵幾度?!?p> 孟東玄聳聳肩,佯裝出一副遺憾的表情,從房間里離開。
沒走兩步,房中的暗姬又火速沖出來,臉上多了個青紫色的巴掌印。
看這情形,難道是顏寶兒那邊真出事了?
他沒有離開,而是悄悄跟在暗姬身后,準備伺機打探顏寶兒的下落。
在二樓拐角處,三名暗姬集合在一起,清一色都是年輕的女子。
“找到擅入寶閣的少年了嗎?”
銅雀樓中除了顏寶兒和自己,應當都是前來尋歡作樂的賓客,看來她的行跡確實已經(jīng)暴露。
這么想著,他屏住呼吸,躲在陰影里偷聽她們的對話。
“她逃進燕子林了?!绷硪粋€女子說道。
“找死。”
“二姐,還是回去稟報長老吧,那樹林咱們也不敢進啊。”第三女子哆哆嗦嗦地說道。
想想“二姐”臉上兩個青紫的掌印,九娘應該是個很暴虐的人。
這時,一只老鼠從孟東玄腳下穿過,不巧碰倒了一個陶罐。
夸嚓,陶罐摔個粉碎。
“誰?”兩名暗姬速來查探,陰影中什么都沒有。
孟東玄早已縱身從窗戶跳出去,逃到銅雀樓之外。他速度很快,無人發(fā)現(xiàn)他的蹤跡,只留下一個大敞的窗戶。
暗姬沒發(fā)現(xiàn)任何可疑的人影,只看到一只肥碩的灰鼠。
“死老鼠?!闭f著,她抽出腰間的彎刀,狠狠插進灰鼠的腹中。
灰鼠吱吱慘叫聲便一動不動,濺出一地鮮血。
當時情況緊急,他跳窗之時沒想太多,正巧跳進暗姬們口中的燕子林。
林中白霧濃重,樹木繁茂。夜空中雖然明月高懸,但一絲月光也透不下來,能見度很低,令人辨不清東南西北。
雖然知道顏寶兒也身處燕子林中,但想找到她卻是難上加難。
這時,那三名暗姬已經(jīng)從銅雀樓出來,她們竟全部向南邊去搜尋。
孟東玄猜測顏寶兒應該是從南邊逃走的,待黑衣女子走遠后,他便悄悄地跟在她們身后。
剛在林中走了沒兩步,便聽到顏寶兒的聲音。那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很微弱,像是從頭頂發(fā)出的。
頭頂是一片白蒙蒙的霧氣,但眼前有一棵高聳的樹木,樹梢籠罩在白霧之中看不到人影,但聲音確是從那里傳來的。
他攀著樹干向上爬著,很快一條黑色的軟鞭就從樹梢上的白霧中垂下來。他借助軟鞭的力道,雙腳騰空踩踏,嗖地一下竄進白霧之中。
進入白霧之后,視野就變得清晰起來,顏寶兒坐在一根粗壯的枝椏上,做了個噤聲的手指,用手指著下面。
從枝椏上向下望去,整個燕子林都籠罩在一團奇怪的白霧之中,但隱約又能看到淺淺的人影。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九娘柔媚入骨的聲音緩緩傳來:“這群飯桶,連個小白臉都抓不住?!?p> 過了好一會兒,腳步聲漸行漸遠,他這才安心地坐到樹干上。
顏寶兒在一旁笑瞇瞇地看著他。
望著容貌嬌媚的少女,他心中陡然生出幾分懷疑。
顏寶兒武功雖高,但銅雀樓中處處是陷阱機關(guān),她竟然能獨闖寶閣而且還全身而退,實在可以。
還有,她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為什么非要來銅雀樓呢。
最奇怪的是,他們初到銅雀樓之時,她為什么不在馬車上,而是從燕子林中走出來。
“孟大哥,怎么了?”顏寶兒伸出手在孟東玄眼前晃了晃。
“你為什么要來銅雀樓?寶馬香車到達時,你去哪了?”
他用手握住身下的樹干,手指不自覺地用力,指節(jié)漸漸發(fā)白。
“此事說來話長?!鳖亴殐盒⌒囊硪淼赜^察著孟東玄臉色,說話聲很輕。
“事無巨細,你一件件說?!?p> 現(xiàn)在銅雀樓的注意力都在燕子林中,他并不著急馬上離去,反而是身邊這個少女,身上卻隱藏著太多的謎團。
“孟大哥,你在懷疑我嗎?”顏寶兒小聲嘟囔著,亮若星辰的眼睛里顯出幾分落寞。
沒有得到想要的回應和安慰,她輕輕嘆口氣,捋清思路,從寶馬香車開始說起:
“我們剛進入寶馬香車沒多久,你便開始昏迷,馬車內(nèi)的熏香里應該摻著某種迷藥。
我從小是被師傅當做藥蠱喂大的,體質(zhì)特殊百毒不侵,所以沒被迷倒?!?p> “不對啊?!泵蠔|玄插言道:“我也百毒不侵,八苦教的百花軟骨散對我就沒用?!?p> 話音剛落,他只覺得昏昏欲睡,后腦勺脹痛難忍。
但這種感覺只持續(xù)了很短的時間,一股辛辣的氣味躥入鼻孔,意識瞬間清醒,但是腦后脹痛依舊。
“很顯然,你并不是?!鳖亴殐簱P了揚手中的粉末:“百花軟骨散對你沒作用,可能是因為你的筋骨異于常人?!?p> 孟東玄點了點頭,覺得少女說地有理:“我后腦勺疼,你快幫我解毒?!?p> “這是副作用,解不了?!鳖亴氼~嘟著嘴有點生氣:“誰讓你要懷疑我,忍著吧?!?p> 孟東玄有口難辨,只能忍著頭疼聽顏寶兒解釋。
她笑得很得意:“我本想暗暗記下去銅雀樓的路,但是車窗和車門都被封死,路途又曲折,我就沒記住,但大方向應該是往南走了。
半個時辰后,馬車才停下來。有人上車在熏香中摻上解藥,我就裝作昏迷的樣子躺在馬車里。
過了一會,我緩緩地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你仍舊昏迷不醒,于是我便自行下車去燕子林中查探。可惜并未發(fā)現(xiàn)蹊蹺,只是林中的蟬鳴吵得人頭痛欲裂。”
聽到此處,孟東玄的臉色緩和了不少:“那后來呢?”
“后來,我就看到你兇巴巴地跟一個紅衣服的女子對峙著?!?p> 顏寶兒望著頭頂夜空說道:
“再后來便進入到銅雀樓中,那里處處透著古怪。
端茶送水的小童呆愣愣得就像被抽走了靈魂一樣,而且我在銅雀樓馥郁的香氣之中,聞到了馬車里迷香的味道。
我們分開查探時,我就順著空氣中迷香的來源去尋找,走到一處上鎖的閣樓前,進去才發(fā)現(xiàn)那里是個藏尸閣,越過那些尸體,閣樓最深處有一道暗門。
然后我就被發(fā)現(xiàn)了……”
“可你明明是烏桓人,為什么要非來銅雀樓?”孟東玄看著少女的眼睛,神情依舊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