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手拽著其中的一角,草生切開的平整斷面并沒有什么異常,兩根手指簡單測量了一下籠子的長度,“這個籠子高差不多一米左右,完全可以容納下一個成年女性?!?p> 用自己的小拳頭塞進籠子上露出來的一個個小開口,還用力的拽了拽,“上面的這個小口應該是故意留出來的,旁邊的繩結也很結實。”
“這些繩結的打結方法完全相同,這里面還有著大量的石塊,就是為了讓尸體沉入池底,”秦遇半蹲下身,隨手拿過一塊比他手掌還要大的石塊,輕松的拿在手中掂了掂,“浸豬籠?!?p> 嘴角揚起一抹玩味的笑,“有趣?!?p> 耐心的摘著籠子上面掛著的水草,歐陽并沒有聽到男人說了些什么,平靜的解釋著,“浸豬籠作為舊時的一種刑罰,就是把犯人放進豬籠,在開口處捆以繩索,吊起來,放到江河里淹浸?!?p> “輕罪者讓其頭部露出水面,浸若干時候;重罪者可使之沒頂,淹浸至死,通常是處刑偷情通奸的人?!?p> “浸豬籠在古時是指被浸的男女豬狗不如、如畜生一般,此行為亦等于咒罵二人死后再世投胎亦不得為人,”大眼睛仔仔細細的看著整個碩大的籠子,不放過每一個細節(jié),“這個籠子上并沒有開口處。”
語氣并不是很肯定,“謀殺?”
對于小姑娘絲毫沒有嫌棄反而認認真真工作的態(tài)度,秦遇很詫異,但也僅僅只是一瞬,瀟灑帥氣的站起身,肯定著,“案件性質(zhì)可以確定,這就是一起謀殺案。”
“雖然從尸體外表看不出什么,但是你看這里,”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指著已經(jīng)被抽干水分的池塘,秦遇耐心的解釋著,“這個池塘深度目測只有三米多,而且里面有很多水草浮萍漂泊?!?p> “這里已經(jīng)被人遺棄許久,并沒有人會到這里來,這是一個絕佳的拋尸地點。”
池塘底部的地面還是濕漉漉的,水草和一些魚蝦也零零散散的貼在地皮上,四周的池壁也破爛不堪,坑坑洼洼的,看的出來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打理了。
站起身看著不遠處的小樹林,三三兩兩的警員散布在其中,秦遇高大的身影在地面上留下一道修長挺拔的影子,“死者如果想要自殺,完全不用這么繁瑣?!?p> “要準備籠子,又要準備石頭,還帶著目標這么大的東西跑到這里來,這不符合常理?!?p> 順著男人的思路往下想了想,歐陽覺得很有道理,隨意抓住一個水草放在手里擺弄著,“兇手既然選擇了這里,那么他一定是對這里很熟悉?!?p> “但如果很熟悉的話,他一定知道這里不久后就要被改造,”大眼睛看著虛無的一個點,小腦袋飛速運轉(zhuǎn)著,歐陽條理清晰的推理著,“但是這樣的話,尸體就一定會被發(fā)現(xiàn),只不過是時間問題?!?p> 小手猛的一拍,發(fā)出一陣清脆的響聲,小臉頓時痛的皺在了一起,撅著個小嘴巴呼呼,聲音里帶著疑惑,“但到他就是為了拖延時間?”
“然后逃跑嗎?”
看著小姑娘在那里獨自犯蠢,秦遇覺得有些好笑,聲音溫和儒雅,“不會。”
“如果兇手想要掩蓋犯罪事實,大可以找一個更加隱蔽的位置拋尸,不用大費周章的再去編一個籠子?!?p> “編?”歐陽皺著眉頭不解地問,“為什么是編?”
大手拽過籠子,指著其中一處,秦遇貼心的彎下腰,讓自己的視線和小姑娘平齊,“你剛才說,這個籠子沒有開口處,是吧?”
“是呀,”歐陽眨眨眼,歪著小腦袋在那里思考,靈光一現(xiàn),“你是說這個籠子是兇手編織的?”
察覺到自己話語里的漏洞,連忙搖了搖頭重新說道,“是兇手在編織的時候把死者和石頭放進去的,然后再繼續(xù)編,直到整個籠子完成,這樣就不會就下開口!”
眼眸里帶著些許贊揚,看來這個小姑娘還不是很笨,秦遇點了點頭。
舉一反三的,歐陽繼續(xù)慢吞吞的說道,“既然是這樣,那么死者當時一定是昏迷的狀態(tài)或者是已經(jīng)死亡了?!?p> “不然不可能會這么配合?!?p> “而且死者一定是和兇手相識,”秦遇補充著,“兇手既然會做出這種死亡手法,那就證明他很贊同這個觀點,那么死者就一定好符合他的殺人目標?!?p> “兇手知道死者的生活方式,并且一定熟識?!?p> 小語氣里滿是贊同,歐陽努力回憶著自己剛才說的話,迅速整理著關鍵詞,“偷情,通奸,不守婦道。”
掰著小手指一條一條的數(shù),大眼睛滴溜溜在眼眶里打著轉(zhuǎn)轉(zhuǎn),“看來這個死者,很有故事啊……”
被小姑娘這個古靈精怪的模樣逗笑了,秦遇有些無奈的,深邃的眼眸里看著她的視線帶著一絲不明情愫,“兇手的文化程度并不高,或者是受到的教育不正確。”
轉(zhuǎn)過頭看著遠處警戒線的周圍,那邊已經(jīng)為了一群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偶爾還有有人拿出手機想要對這里面拍照。
神色平靜到冷淡,秦遇微不可見的冷哼一聲,“他既然這么猖狂,自認為做的天衣無縫,那就一定做好了被警方發(fā)現(xiàn)的準備。”
大膽的做出猜測,歐陽把兩只手背在身后,跟個出門遛彎的老大爺似的,“籠子上的繩結打法完全一致,就連方向都是一樣的非常整齊。”
“兇手要么是個手工編織愛好者,要么就是曾經(jīng)學過如何編織草籠?!?p> 余光看到一個強壯的身影走了過來,站在池塘附近,秦遇沖著那邊揚了揚下巴,“嚴哥在那,過去看看?!?p> “哦,好。”
兩個人一前一后的往那邊走去,空氣里彌漫著的腥臭味道已經(jīng)對小姑娘造成不了什么傷害了,歐陽只覺得自己的小鼻子已經(jīng)廢掉了。
“秦隊,”嚴祥抬起頭看到了走來的男人,沖著他們招招手,“你來看看這個?!?p> 伸出手指著自己身邊的一個年輕警員,白凈的臉上煞白,但眼睛一直不敢抬起來,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聲音很小的,“秦隊......”
并沒有在意那像是蚊子哼哼似的聲音,嚴祥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他覺得不舒服,就跑來這里吐,然后就發(fā)現(xiàn)了這個。”
對于男人的一根筋,秦遇也是早就習慣了,關切的轉(zhuǎn)過頭問道,“你還好嗎?這種尸體很少見,不適應這種情況是很正常的,不用覺得過意不去?!?p> 哇,好貼心啊……
歐陽在心里默默的碎碎念,心里的好感度再上一格。
“我沒事,”那警員連忙擺了擺手,但慘白的臉色出賣了他,“我可以堅持?!?p> 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秦遇面不改色說到,“這里暫時沒有你的事情了,你去找報案人做一下筆錄。”
目光里帶著感激,年輕警員點了點頭,“好。”
看著警員離開的背影,歐陽隨口一問,“他應該和我一樣是新來的吧?”
“警校新畢業(yè)的,實習生,”秦遇轉(zhuǎn)過頭居高臨下的看著面不改色的小姑娘,“你倒是心理素質(zhì)不錯?!?p> 神氣的挑了挑眉毛,歐陽很是得瑟的用手背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我好歹也工作了三年多,大風大浪還是見過的?!?p> 沒有回答小姑娘的話,秦遇蹲下身認真研究著地面上已經(jīng)不是很清晰的痕跡。
拖拽的痕跡面積頗大,而且距離很長,嚴祥從這一側大步順著依稀的痕跡走了過去,一直到不遠處的小樹林。
快速跑了回來,冷硬的五官上并沒有多余的表情,嚴祥伸出手指著那邊,“痕跡到哪里就不見了,而且因為施工的原因,這里的腳印雜亂,沒有什么利用價值?!?p> “從這里到樹林那邊的距離差不多不到四十米,”語氣嚴肅認真,“中間并沒有停頓過的痕跡,兇手的力氣應該很大。”
順著男人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依稀可以看到車水馬龍的大街,小眉頭皺了起來,視線再次看了幾眼拖拽的這道痕跡。
敏銳的察覺到小姑娘的不對勁,秦遇也向那個地方看去,“兇手帶著這么大的籠子,一定非常引人注目,晚上拋尸的可能性極大。”
意有所指的點了點頭,歐陽沒有想明白,干脆直接把疑問說了出來,“剛才有提到,這里因為要改造所以有很多的工人,我們找到這個痕跡也是意外。”
“這道痕跡也算得上的惹眼,很容易被人注意,兇手對于這里地形很熟悉,那他為什么不銷毀痕跡?難道是在挑釁警方?”
“極有可能,”嚴祥看了小姑娘一眼,“我跟附近的居民了解過,這附近并沒有人會來,只要留下了痕跡,短時間內(nèi)不會消除?!?p> “兇手真的很膽大妄為?!?p> 聽到這里,秦遇不屑的冷哼一聲,動作優(yōu)雅的站起身,貴公子一般清雋疏離的五官上滿是冷意,聲音里帶著冰碴兒,讓人感覺入贅冰窖,“到底是膽大妄為還是無知愚蠢,這可不是兇手自己可以認為的。”
“他一定會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