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綠茶是什么
幫腔的繡娘雙手叉腰,護(hù)在陳若寧跟前,一雙滿是嫌棄的眼神在蘇念小小的身上打量了個來回。
“年紀(jì)不大,脾氣還挺大,你別以為六公主說你是管事,這繡坊就都得聽你的了,你看看,阿寧現(xiàn)在連針都拿不穩(wěn)了,你還想怎么樣!?”
“我不想怎么樣!陳若寧,你要是想撒手不干,現(xiàn)在就盡管回去,至于單子的事情,我自己處理,但,若是你下午離開了,那這繡坊,你也別回來了。”
蘇念冷眼朝著她們走去,只見那繡娘拉著同伴一起,將陳若寧給圍了個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生怕蘇念傷了“虛弱”的陳若寧。
“憑什么你說了就算,阿寧是走是留,也要六公主說了算吧!你才來繡坊多久,你知不知道阿寧在繡坊的分量!除了年姑娘,還有誰能扛這繡坊的梁柱子?”
“你嘴上說的好聽,你倒是將她的繡樣都補(bǔ)完啊?你倒是將那些單子都交了??!”
蘇念見她說的起勁,索性丟給她一個白眼,看著她一時語塞,一把將她推開,看著趴在繡架上的陳若寧,笑道,“我說的,你都聽見了?”
“蘇念!你別欺人太甚!”
那繡娘又?jǐn)D了進(jìn)來,將蘇念隔絕在外,與她們交好的繡娘,也都圍了上來,說著蘇念的不是。
其他繡娘在自己的繡架上看著,卻沒有一人再敢上前。
這樣就顯得蘇念特別孤立無援。
“話我放這兒了,太陽落山的時候,我若是見不到完整的繡樣,你明天就別來了,”蘇念可不管那些繡娘七嘴八舌的說著什么,她只是盯著陳若寧那看似虛弱的樣子,瞇了眼。
“你拿前途跟我賭,你輸了,一無所有,我若輸了,最多不過是回個村子而已,陳若寧,你可想好了?!?p> 說罷,蘇念就扭身離開了,倉庫里,還有新到的料子,她需要去清點(diǎn)。
若是陳若寧不繡了,她就不信,繡坊里,她就教不出一個能挑大梁的繡娘來。
她是不能動手,可沒說她不能教啊。
……
就在蘇念離開后,陳若寧撐著有些蒼白的臉色,顫顫巍巍地坐了起來,盯著周圍繡娘七嘴八舌的安慰,頓時覺得一口郁結(jié)之氣沒上來,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阿寧,若是真不舒服,就回去歇著吧,蘇念那丫頭不會把你怎么樣的,不過是個窮鄉(xiāng)下來的丫頭,哪兒敢動你的位置?!?p> “就是啊,你陳大小姐什么時候受過這委屈,年姑娘在的時候,可一句重話都沒同你說過,這個蘇念不過新官上任三把火,燒錯了地方而已!”
耳邊的聲音吵的陳若寧幾乎爆發(fā)。
為了自己嬌弱的形象,只好撐著笑,朝她們開口,“你們別說了,她也是為了繡坊好,這單子若是做不出來,咱們都免不了上頭的責(zé)問,我還是再撐一撐吧?!?p> 開什么玩笑,她可以拿繡坊的單子開玩笑,但不能拿自己的前程開玩笑。
繡坊的單子出了差錯,自有管事的蘇念頂著,如今還有六公主在繡坊,什么單子壓不下來。
可若是蘇念當(dāng)真將自己趕出繡坊,那她往后要嫁入高門的愿望就會落空了。
沒有高門愿意接受一個被繡坊趕出的女子。
在這個時代,繡藝,就是女子的榮耀。
她不能毀在蘇念手里。
思及此,手中的針線不由得快了不少,周遭的繡娘見勸誡無果,便也都散了。
那位與她交好的繡娘,還是在一旁將她的繡線都劈好,生怕她累著了。
可由始至終,陳若寧都沒有再看她一眼。
門外的小廝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果然,蘇念就不是個好惹的貓,那爪子可鋒利的很呢。
一時的走神,小廝倒是沒注意眼前已經(jīng)站了一個黑衣人。
男人,戴著面具,赫然就是在離山村的那名神秘人。
“這位公子,買繡樣還是繡衣呢?”
小廝只覺得寒氣逼人,反應(yīng)過來之后,立刻堆上了滿臉的笑容。
這身衣裳一看就是不差錢的主,可不能怠慢了。
敢來買繡品,自然都是有權(quán)勢的。
“找人。”
說著,黑衣人提步就要進(jìn)門,還不等小廝跟上詢問,陳若寧正巧就瞥見了男人身上的衣裳。
有暗紋,是龍紋。
哪怕繡藝再好再隱蔽,繡藝出眾的她自然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
這時候,陳若寧哪里還顧得上自己還“眼疾纏身”,一個健步就飄到了黑衣男人跟前。
“公子是要看繡品嗎?”
小廝見陳若寧突然出現(xiàn),咽了口水,后退了幾步,回到了門前。
都是他惹不起的姑奶奶,還是別瞎摻和了。
“我找蘇念?!?p> 男人的聲音平淡的似乎沒有任何起伏,明明已經(jīng)是初夏的天了,可陳若寧還是感受到了一絲冷意。
越是這般難以接近的男人,定然都是權(quán)貴。
陳若寧這般安慰自己,可聽到蘇念的名字,她的眸子卻又冷了下來。
“我們這里沒有叫蘇念的繡娘。”
一句話,否決了蘇念的存在,可在其他繡娘聽來,卻也只是悄悄對視了一眼,不敢再說什么。
這位可是剛剛和蘇念惹過事兒,她現(xiàn)在說什么都是對的。
她們這里確實(shí)沒有叫蘇念的繡娘,只有叫蘇念的管事。
蘇念也確實(shí)不會刺繡。
“年秀秀呢?”
黑衣男人的唇微微抿了抿,似乎對這個答案不是很滿意。
蘇念不在繡坊,那年秀秀總在吧?
“年姑娘前些日子就回京都了,聽說是回去嫁人……”
“多謝?!?p> 陳若寧話還沒說完,只見黑衣男人便打斷她的話轉(zhuǎn)身走了。
這會兒陳若寧算是明白了。
這男人那里是來找蘇念的,分明就是看上年秀秀的美色來的,聽到年秀秀嫁人了,這就傷心的走了。
思及此,陳若寧暗自記下這男人衣裳上的暗紋,想著回去問一問父親,這是哪一支皇族的暗紋。
回頭后,她才看到周遭的繡娘都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著她。
陳若寧立即伸手撫著額,一副有些體力不支的模樣,摔坐回了繡架邊。
“阿寧,若是累了就別撐著了,有人來我?guī)湍憬哟秃昧?。?p> “嗯。”
……
門外的黑衣人走了。
離開了清河鎮(zhèn)。
蘇念,也許這就是沒有緣分吧。
他突然情緒波動變回人,他自己也始料不及。
也許他和蘇念的緣分就到此為止了。
……
果然,日落的時候,陳若寧終究是交了繡樣。
蘇念聽到消息的時候,唇邊泛起了一絲笑意,“沒想到這個時代也是綠茶橫行呀!”
“蘇念,綠茶是什么?”
清脆的聲音從院子里傳來,驚的蘇念險些扎了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