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空中俯瞰,酔桃樓呈一個“凹”字,缺陷處,是一顆幾乎與樓同高的桃樹。
慕寒到來時,有不少人從樓中走出,手上端著一個盛著酒的碗,將酒澆在樹下。
“酔桃長生樹。”
慕寒看見樹下有一塊碑,碑上有密密麻麻的小字,講的是桃樹的傳說。
傳說,很久以前這酒樓還是叫“桃花樓”,老板是一位叫“桃夭”的姑娘,貌美如花,無數(shù)修士為之傾倒。修士之中,又有兩位極擅詩詞,深得桃夭姑娘歡心。
有一日,兩位修士醉酒后寫詩贊美桃夭姑娘。
一人道:“怎待東風(fēng)新草木?折梅望月醉桃花?!?p> 怎么等得到東風(fēng)吹來草木生長的時候?月色之中,我折了這梅花已是想起桃花,不由得沉醉其中。
另一人搖頭:“‘醉’字不對。上句是’使草木新’,下句‘使桃花醉’?不對不對。”
“桃花怎就不能醉?”
本就長久看不對眼的這兩人很快吵了起來,最終竟定了一個賭約,賭約的結(jié)果決定誰能留在桃夭姑娘身邊。賭約是,桃花能不能醉?
于是,寫詩者在酒樓前埋下一顆桃核,每日以酒灌之。
誰也沒想到,這粗糙的種法,竟把桃樹種活了。
數(shù)年過去,桃樹已成了桃花樓的標(biāo)志。在此期間,質(zhì)疑“醉桃花”的修士離開了,吟出“醉桃花”的修士和桃夭姑娘完成了婚姻,而“桃花樓”,也將名字改為了“酔桃樓”。
“酔”,就是“醉”。
從樓名改為“酔桃樓”開始,來這里喝酒的酒客會先在樹前澆一碗酒,這成了酔桃樓不變的習(xí)俗。
一年年過去,待到桃樹壽命將近時,與桃夭姑娘在一起的修士請來了一位高人,將桃樹轉(zhuǎn)化成了一顆靈樹。桃樹的壽命也被延長了百倍,從此它被稱為“酔桃長生樹”。
慕寒效仿其他酒客也在樹下澆了一碗酒。
他抬頭望向已有不少花骨朵的桃枝,心中想象了一下桃花盛開的樣子:“如此大的桃樹,若是花開滿枝,應(yīng)是美得奪目?!?p> 慕寒忽然想起龍嬈,后者對一切好奇的眼神在他眼前浮現(xiàn)。
“如果龍嬈看到的話,一定會很開心吧?!?p> 白衣青年在樹下佇立了一會兒,隨后向左側(cè)的樓走去,因?yàn)樗谀莾嚎吹搅擞嗌?p> 慕寒知道余生的習(xí)慣,于是沒有打招呼,徑直路過余生身邊。
拎著一壺酒倚靠在門邊的余生正要開口,忽然一個小身影在門前出現(xiàn)。
“白衣服的大哥哥找人嗎?”
這是個俏生生的小姑娘,身高才到他胸口,穿著繡著粉色桃花的白色襦裙,扎著兩個小辮子,眉眼彎彎,正負(fù)著手聲音清脆地問道。
慕寒不動聲色地跟余生對了個眼神,余生微微點(diǎn)頭。
“我找閻家的人?!蹦胶?。
“他們在五樓呢!我?guī)闵先?!?p> 慕寒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麻煩了?!?p> 小姑娘露出笑容,然后朝旁邊招了招手,道:“小劉,這邊你盯一下!”
“好嘞,小老板!……?。俊?p> 不遠(yuǎn)處,目光正望著這里的小二剛把桌上的抹布甩到肩上,突然愣了愣。
等下,剛剛小老板說的是……“盯一下”?小老板不應(yīng)該說“小劉,你帶這位客官上去”嗎?
小二多看了那白衣青年一眼,突然想起剛剛這白衣青年進(jìn)來拿了一碗酒,之后自家小老板開始在門口探頭探腦。
“不會吧……”小二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秘密,心中翻起了驚濤駭浪。
走在樓梯上時,小姑娘一蹦一跳的,也不怕摔了。
“我叫桃枝,娘親和姐姐會叫我小枝。大哥哥怎么稱呼?”
“慕寒。”
“慕、寒……好耳熟的名字哦……”桃枝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可怎么也回憶不起來,于是皺著眉頭冥思苦想。
慕寒也沒提醒。
聽過的話,大概是因?yàn)樵饡?,可這么小的女孩子,想來對修士間的戰(zhàn)斗提不起什么興趣,自然也就忘了。
又上了一層樓,桃枝甩了甩頭,不去回憶了,轉(zhuǎn)而好奇問道:“大哥哥從哪兒來呀?看起來不像東冥城的人呢?!?p> “天水州?!?p> “天水州……唔,好像隔了好幾個州呢……大哥哥以后是會留在東冥州嗎?”
“應(yīng)該不會?!?p> 聽到這個,桃枝用力地跳過三樓到四樓最后的幾級臺階,轉(zhuǎn)過身焦急道:“東冥州多好呀,干嘛不留下呢?”
慕寒腳步一頓,突然不知如何作答。
他以后,會留在哪里呢?東山城?寒月城?可如果留得住,他此刻也不會在東冥城了。
“我也不知道?!蹦胶α诵氐?。
小姑娘一下子泄了氣,囁嚅道:“果然姐姐說得對?!?p> “還有一層,上來吧?!碧抑σ幌伦酉г诹藰翘蒉D(zhuǎn)角。
到了五層的一戶門前,桃枝駐足停下,道:“就是里面了?!?p> 隨后她眼巴巴地望著慕寒道:“大哥哥多來酔桃樓呀。”
“有機(jī)會會來的?!?p> 聽出了慕寒話中委婉的說法,桃枝嘟起了嘴。
“多謝小枝姑娘帶路,在下先進(jìn)去了?!?p> “好吧……大哥哥有事可以叫我?!?p> 慕寒拱了拱手,推開了紙窗里透出明亮光芒的門。
門后是一個屏風(fēng),透過屏風(fēng)可見綽綽人影。
“哦?有人來了?”屏風(fēng)后,有人聲音上揚(yáng)道。
席間聲音收斂。
慕寒從屏風(fēng)后走出,看到了一席有二十多個人。
主位方向有三人,一長須老者,一淡漠中年,還有一白皙少女,看起來年紀(jì)二十出頭。除了這三人,其他皆是年輕面孔,慕寒看到了諸葛柔光、季絕、邵武等人。在他的感知中,席間只有那名中間是列陣境氣息。
慕寒抱拳,看向主位三人,道:“天水州慕寒,不請自來,還請見諒?!?p> 見到慕寒,席間不少人臉色一變,而主位上的老者眼中光芒一閃,少女向慕寒微微點(diǎn)頭,而中年依然淡漠。
“聽你的朋友說慕寒小友回來,老夫早就在期待了。小友如約而至,老夫高興還來不及??熳熳??!崩险咝Φ馈?p> 慕寒在諸葛柔光左側(cè)的椅子坐下,諸葛柔光右側(cè)是季絕和邵武。
“慕兄。”
“季兄,邵兄?!?p> 季絕和邵武簡單地向慕寒打了招呼。
席間交談聲再次繼續(xù),話題圍繞著火溶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