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清晨。
天色剛剛破曉,一切都還在迷蒙的光影之中,東升城里安靜無比。
但這份寧靜卻絲毫不能減少慕寒內心的焦急。
終于來到巷子口,慕寒低著頭,他的心是在顫抖的。
他忽然回憶起七日前他離家時陡生的不安,難道自己是有預感的?
不可能。慕寒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想用事實來證明自己預感的可笑,于是他抬起了頭,往巷子里看去。
視線穿過那熟悉的距離,慕寒眼神一顫。
他看錯了?一定是他看錯了??墒恰趺磿村e?那里躺著的,白色的、嬌小的身體,不就是小寒嗎?
“還有希望……還有希望……”慕寒僵硬著身體一步步上前,心中的防線在某一刻被摧枯拉朽地摧垮。
“不。不?!蹦胶澏吨褱喩硎茄男『稹?p> 小寒似有所感,虛弱地睜開了眼睛,嘴巴張了張,卻沒有任何聲音發(fā)出。它又閉上了眼。
木門歪斜,慕寒猛地將之推開。屋子里一片狼藉,沒有一個人。
“母親!娘!你出來啊……”慕寒把小寒放在桌上,瘋了似的把本就一覽無余的小屋翻了一遍,最后絕望地跌坐在地。
他的眼前,被一片黑暗籠罩。
不爭氣地流下了眼淚,慕寒已是崩潰。
母親已經不見了……他無從去找,無從去救……
他寧愿來自王族的報復由自己承受,也不愿母親受到一絲傷害……
“一定還有機會……”慕寒迫使自己清醒。如果連他自己都放棄了,那還有誰能救母親?
慕寒爬起來,把小寒摟在懷里,喂它吃下了一顆丹藥,用元力維持它的生機。
“小寒受了這么重的傷,還有一口氣,說明母親是在今日被擄走的。屋子內一片凌亂,說明有過爭執(zhí)。不論是官兵還是王室的元師,母親都沒有反抗的力氣,那一定是二猴……”慕寒推測著。
“二猴在哪?”
現(xiàn)在只有先找到二猴才能確定自己該如何行動了。
“可是……二猴應該也受了很重的傷吧?!?p> 當慕寒有目的地去尋找時,他果然在地上看見了血跡。
這時,屋外好像有什么人在曳行的聲音。
慕寒心里顫抖著,抬起頭。
一張臉上混著塵土和凝固了的血的臉先出現(xiàn)在了門外。
臉的主人在看到慕寒的時候,臉上那虛弱無比的神色頃刻間被猙獰和憤怒取代。
二猴一下子沖了上來,一拳打在了慕寒的臉上。
慕寒護著小寒,被打退了幾步撞在墻上。
兩人隔著半丈的距離對視著。慕寒的痛苦與苦澀、二猴的自責與憤怒都落在對方的眼中。
二猴知道,慕寒心中的崩潰。
慕寒也知道,二猴在怨他自己沒有能力保護好母親,也怨他慕寒在最關鍵的時候不在母親身旁。
“來的人是官兵,你娘應該還在東升城?!绷季弥?,二猴壓制住了憤怒,沉聲道。
慕寒的眼神有了色彩。
“但我勸你別做傻事。他們在等你自投羅網(wǎng)?!倍锊粡推綍r的隨意,神色陰沉得可怕。
“這樣嗎?”慕寒低語了一聲。如果是這樣,還有救出母親的機會吧?
慕寒合上了眼睛,逐漸平靜了下來。
慕寒開口了,聲音平靜:“與我說說當時之事吧?!?p> 慕寒把療傷丹藥放在了二猴手中,二猴想也不想一口吞下,坐在床榻之上后深吸一口氣,開始訴說:“一個時辰前……”
時間回溯到一個時辰前。
夜半的時候,巷子外突然響起了鐵甲碰撞的聲音。隨后衙門里的官兵就沖入了巷子,破門而入。
慕母與二猴被驚醒。官兵什么話也不說,直接抓人。然而官兵的對象似乎很明顯,只抓慕母。慕母沒有抵抗,反倒是二猴拼了命在阻攔,瘋狂地問著“為什么”。
即便官兵強壯、二猴瘦弱,但在這狹小的房間里二猴的阻撓讓官兵的抓人十分不順利。
這時官兵的身后出現(xiàn)了一個人,他只冷冷地說了一句“讓開”,隨后像幽靈一樣出現(xiàn)在了二猴的面前,一腳將他踹飛。
淡淡地留下了一句“慕寒殺害七皇子”后,那人便揮了揮手讓官兵上前抓捕慕母。而二猴捂著肚子蜷縮在地動彈不得。
其間,小寒不知從哪里沖了出來向那個踹飛二猴的人咬去,被后者一巴掌拍得瀕死。
二猴恢復了一些氣力之后便追到了衙門,但根本無濟于事。他用銀子換取了唯一的一個情報。那就是,天亮后,慕母將會被押往九龍城。
九龍城,就是天水皇宮所在的城池。
二猴講完后,慕寒也復述了他在魔獸山脈經歷事情的始末。這讓二猴拿著自己受傷的拳頭砸了一下床榻:“這該死的七皇子!”
此時,巷子外,傳來了第一聲雞鳴。
天亮了。
慕寒站起了身,神色平靜得可怕。
“師祖,如果可以,請幫我!”慕寒的聲音低不可聞。
青雨劍震顫了一下。
“恐怕無法做到?!崩溆昵嗟穆曇粼谀胶闹许懫稹?p> “我能夠幫你斬殺天晶變以下的元師,但你怎么帶著你娘跑呢?”冷雨青似乎在嘆息,“而押解的人身死,天水皇室必然派出更強者來追殺你。”
“你,考慮清楚了?!?p> 師祖的話,他聽明白了。逃,只能他一個人逃。
慕寒死死地咬著牙,沒有回答師祖的話。
“二猴,走吧?!蹦胶粏〉?,朝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