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講經(jīng)閣內(nèi)，赫長老與一眾青劍宗新外門弟子相對坐于蒲團(tuán)之上。
“所謂筑基，就是打好修煉的基礎(chǔ)。天賦加基礎(chǔ)，是成為元士的前提。如何筑基？當(dāng)有納靈、淬體、化丹三步。”赫長老侃侃而談。
“納靈。凡人和修煉者之間最根本的區(qū)別就在于身體對天地元氣的接受程度。納靈，就是讓自己的身體與天地形成一種玄妙的溝通，使元氣進(jìn)入自己的身體，從而一點點將身體轉(zhuǎn)化為適合修煉的體質(zhì)。”赫長老說著，右掌攤開，掌心中升騰起一團(tuán)青色的氣流。
弟子們都是震驚，因為這超出了他們的認(rèn)知。慕寒也不例外。
赫長老和藹一笑：“元力，就是經(jīng)過轉(zhuǎn)化的元氣。天地間的元氣分五行，金木水火土，但不論元氣屬性如何，皆無形無色。而元氣經(jīng)人體的轉(zhuǎn)化后形成的元力則不同，后者有形有色。達(dá)到元師境界后便可將元力具象化出來。元力化形，既可作為一種進(jìn)攻手段，亦可作為一種防御手段?！?p> 神奇。這二字，不斷地在弟子們心中被重復(fù)。
“納靈，就是把這種元力通過一種特殊的呼吸方式把天地元力引導(dǎo)入體?！焙臻L老袖袍一揮，一側(cè)的幾十本冊籍便一一落到眾人面前。
慕寒拾起這書籍，看著其上有些古意的“筑基法”三字，心中凝然。
“青劍宗的筑基法不可外傳，當(dāng)你們修完筑基三境后，此書便要歸還給宗門?！焙臻L老語氣嚴(yán)肅，不容置疑。
“筑基法中有三篇，對應(yīng)著三境。關(guān)于納靈，里面有具體詳細(xì)的修煉方式。好好領(lǐng)悟領(lǐng)悟。”
赫長老目覽他面前這一群急急翻動書冊的少年與青年，告誡道：“修煉，切忌好高騖遠(yuǎn)，一步一腳印才是實?！?p> 赫長老笑道：“可回潛心閣，可去后山，體悟體悟，頭腦中想想是無用的。明日此時，我會在這里等你們，給你們解惑。走吧！“
弟子們陸續(xù)起身，或小跑著趕往后山，或緩步思考，唯有慕寒還在原地。
“為何不走？“赫長老微笑問道。
慕寒道：“有些疑問。想與長老交流?！?p> “說來聽聽。”赫長老饒有興趣地問道，但他卻不認(rèn)為一個剛接觸修煉功法的青年對此會提出什么深刻的問題。
慕寒心中組織了一下語言，開口道：“如果說納靈是為了提高元力親和度……”
“親和度？“赫長老心中微震。他記得自己之前并沒有提出過這個詞，但這個詞在元力理論上是極為重要的一個詞，如今卻被眼前的這個白衣青年說出。是巧合嗎？
“那淬體，是否是提高身體對元力承受能力的方式？化丹，是使身體對元力有個承載體？”并未察覺到赫長老眼中的異樣，慕寒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赫長老沒有作答，盯著慕寒的雙眼。
慕寒一開始還以為赫長老在思考，但時間久了突然意識到不對勁。摸了摸鼻子，慕寒有些尷尬地道：“長老，我說的不對嗎？”
“不。你說的很對?！焙臻L老長出一口氣，“若非你是個新外門弟子，我甚至以為你是內(nèi)門里專修元力理論的弟子了?！?p> 慕寒神色平靜，謙虛道：“長老謬贊了?！?p> 納靈，溝通元力；淬體，融合元力；化丹，承載元力……慕寒心中明朗。
“多謝長老！”慕寒起身，微微鞠躬。
“好好修煉。去吧?！焙臻L老語氣中透露出贊許之色。寵辱不驚，是他喜歡的弟子的類型。
慕寒離去之后，講經(jīng)閣一旁走出來了葉長老，他沖著赫長老輕輕點了下頭。
赫長老莞爾：“滿意了？”
葉長老擺了擺手，不多說，只是道：“明天我再來看看。”
赫長老哈哈一笑：“你這老家伙，嘴上一套心里一套。走走，陪我去天演閣下一局去。賭你珍藏的那壇‘葉落’如何？”
“拿你下輩子的酒賭？”葉長老覺得好笑。這家伙早已輸?shù)脹]有賭注了，卻還在覬覦自己的好酒。
“算了，不過是一局罷了?！?p> 說著，葉長老已往講經(jīng)閣外走，赫長老連忙跟上。
……
后山的一處平整的青石上，慕寒盤膝而坐。
翻開不可外傳的《筑基法》，慕寒感覺到了此冊的珍貴。
“也不知道是何來歷……”慕寒喃喃。
是走出過強(qiáng)者的筑基之路？還是強(qiáng)者打造的筑基之法？抑或是經(jīng)過時間檢驗的宗門秘寶？
慕寒搖頭，排除雜念，把注意力集中到書冊的文字上。
看著“納靈篇”三字，慕寒眼中流露出訝異之色。
“如此娟秀？”
書冊上的文字十分工整，字跡娟秀卻瀟灑，看著這字，慕寒心中似是出現(xiàn)一道御劍而行的翩翩女子。
慕寒翻到下一頁。
“天地有元，萬物五行。修煉之行，始于納靈。氣沉丹田，神伏靈臺。萬化冥合，物我一體。”短短三十二個字，仿佛蘊含了一種引導(dǎo)之力。
慕寒繼續(xù)翻讀，在每一頁都要停留許久的時間來思考。
半個時辰后，慕寒已是將《筑基法》的“納靈篇”讀完，對納靈的各種細(xì)節(jié)都有了初步的了解。
慕寒將冊子返回了最初的那頁。
納靈篇第一頁的這三十二個字，便是納靈的精髓所在。
“氣沉丹田，神伏靈臺嗎……”慕寒調(diào)整好了納靈的姿勢與呼吸之法，隨后合上雙眼，氣息逐漸變得悠長。
他心中一遍遍緩緩品讀著那三十二個字，每一遍都讓他有了新的理解。
“物我一體……”
慕寒靜坐，漸漸放空了自我。
身體似乎漸漸失去了重量，但五感卻更加清晰。
他聽見了后山中飛禽翅膀擦過樹葉，也聽見了石頭割破泉流。
當(dāng)慕寒試圖去感知外界時，眼前的黑暗變得亮澄起來，飛禽沖天、石裂清泉的景象在他眼前出現(xiàn)。
似要印證心中的想法，慕寒暫時退出了納靈狀態(tài)，睜看了眼向一個方向看去。
那里，一只鷹隼直上云霄，發(fā)出嘹亮的鷹唳。他又轉(zhuǎn)頭，遠(yuǎn)處，泉流湍急，卻在一處被石頭割為兩支。
“果然如此……”
慕寒深吸一口氣，再度合眸。
越來越多的景象浮現(xiàn)在他腦海，仿佛他就站在頭頂?shù)奶摽赵诟╊@周圍。
在某一刻，一種玄妙的感覺出現(xiàn)在慕寒心頭時，慕寒沒有猶豫地在心中喝道：“納靈！”
景象如同湖面冰層般碎裂，卻是寂然無聲。碎裂之后，周遭只剩下茫茫的一片白色。虛空中，一條條無形的元力匹練連接在了慕寒身上。
慕寒的體內(nèi)仿佛涌入了一股神秘的力量。那股神秘力量在他的四肢百骸中游走，令他的肌肉和骨骼都小幅度地震顫起來。
“嘶！”
突然，一股劇烈的痛楚從身體各處傳來。
慕寒立刻終止了納靈。
待疼痛逐漸消失后，慕寒苦笑：“失敗了么……”
慕寒還想再試一試，但他隱隱有種感覺，自己似乎不能繼續(xù)嘗試納靈，不然會有危險。
“修煉切忌一步求成。”慕寒沉吟自語，“等明日問赫長老吧?！?p> 慕寒也未從青石上起身，而是保持著盤坐的姿勢望向后山的天際線，看風(fēng)云變幻。
“后山之后，便是內(nèi)門?！蹦胶胫罢嫦Ｍ苓M(jìn)啊。”
他淡淡地笑了笑，隨后低頭，繼續(xù)體悟《筑基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