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止混亂派出所現(xiàn)場執(zhí)法,查真相工作組夜以繼日
賈豐收在廣播中的苦苦哀求勸退了大部分選民,包括王石頭那邊相當一部分人也悄悄退去了。畢竟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賈一楠等人在大明村的所作所為大家也是有目共睹,賈豐收的成長經(jīng)歷更是賈一楠一心為民的佐證。
大水退去,一塊塊頑石露出了水面,王石頭那邊有人把石塊砸向主席臺并大喊:“不行,不能就這么去球,選舉是無效的,應該把這肯定下來……”話音未落,兩個民警已經(jīng)撲上去,將其摁倒在地,戴上手銬扔到警車里去了。其余幾個欲鬧事的人嘴張了張,但看到怒目圓睜的警察,特別是他們手上那亮锃锃的手銬,還是將嘴閉上了。
大喇叭再次響起,是賈一楠的聲音,“喂,喂,各位父老鄉(xiāng)親,今天的選舉不管是誰搗鬼誰觸犯法律,我們都會一查到底,依法追究并嚴懲不貸。鎮(zhèn)政府已成立聯(lián)合調查組,一定會用最短的時間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請大家相信我們。大伙先散了吧,在家等候調查結果,謝謝大家?。 睆V播里賈一楠重復了幾遍所說過的話,剩下的少數(shù)人也三三兩兩的散去,廣場中慢慢只剩下了選舉工作組的人員和上屆村委會的幾個人。賈一楠掃視了一圈,始終未見王石頭的人,她撥了一下王石頭的電話卻關機了。這時候賈豐收走了過來,怯怯地說了句:“賈鎮(zhèn),我……”話已說不出口,眼角淚水也涌了出來。賈一楠并未說話,只是拍了一下他的肩頭,隨即一揮手,眾人紛紛上車,工作組終于撤出了大明村。
齊三虎等人被直接送進了醫(yī)院,他們幾個只是受了點皮外傷,醫(yī)生重新對傷口進行清洗和包扎,又給每人吃了幾片消炎藥便讓他們出院了。
賈一楠親自陪著大家在飯店用過午餐,讓大家休息一會,晚飯后到單位小會議室開會。
夜幕降臨,燈火通明的會議室里氣氛比較嚴肅,每個人的臉都繃得很緊。首先民政呂秘書詳細陳述了選舉的整個過程,細到各個環(huán)節(jié)是怎么做的、誰在做。
賈一楠不停地在筆記本上記著什么,臉上毫無表情。王大海專心聽了一會兒,有人打電話來便出去接電話,以后再也沒有進來,不知忙什么去了。
呂秘書匯報完后,長嘆了一口氣,說:“整個事情的經(jīng)過就是這樣,唱票時就出現(xiàn)了那一幕,我是百思而不得其解,怎么選票就會多了呢?哪個環(huán)節(jié)都很嚴密啊。這些多余的票是怎么進了票箱的呢?”賈一楠沖呂秘書點了點頭,并打手勢示意他先喝點水歇一下。呂秘書將材料放在桌子上沖賈一楠感激地一笑,領導安慰的目光已讓他心里充滿了溫暖,頭上的傷口也好像不那么刺痛了。
齊三虎的傷勢并不重,此刻傷口經(jīng)過清洗重新包扎后,他特意找了個鴨舌帽戴在頭上將傷口遮住,帽檐壓得很低,但依然擋不住他憤怒的眼神。當賈一楠讓他發(fā)言時,齊三虎的情緒終于再次爆發(fā)了,還未開口他的手就重重拍在桌子上,“太不像話了!這個賈豐收太不像話了!不管是誰的問題怎么就這么不相信組織呢,已經(jīng)給他說的很明白了,等調查結果,等調查結果。這小子就是不聽,反而鼓動支持自己的選民起來鬧事,這樣的人還沒選上呢,就如此藐視組織、要挾組織,一旦當選那還了得?。窟@樣素質的人絕不能讓他上來,我的意見就是這,請領導充分考慮我的建議?!闭f完,齊三虎匆匆看了一眼賈一楠,便重新坐回椅子上。他隨手摸出一盒煙,抽出一支正想點上,忽然看見張一男正在看他,便抽出一支給張一男扔過去,嘴一撇說道:“一男,你說說看,這個賈豐收使得嗎?”
張一男將煙接住,并未點著。他發(fā)現(xiàn)賈一楠一直在小聲咳嗽著,自從有了那風雪夜的一吻之后,他和賈一楠的關系變得更加微妙和復雜。那晚過后,他倆至今未單獨再見過一面,也沒有在公眾場合說過哪怕一句話。賈一楠講話時提到大明村的事不得不提他時,也未說過他的名字,幾乎都是“大明村包村干部要怎么怎么……”,張一男在下邊聽的是好不別扭,心里也一陣刺痛,“哎,怎么會是這樣的呢?”他對那晚的事后悔得要死,恨不得自己扇自己兩個耳光。然而自那以后,張一男對賈一楠的關心卻不自覺地上升了幾個層次。每當聽到賈一楠的事,他總會豎起耳朵聽得特別仔細,時常為她的愁而愁,為她的喜而喜,說成是牽腸掛肚一點也不為過。張一男悄悄地發(fā)現(xiàn)他對賈一楠的感情超越了原來的兄妹情,變成了更曖昧的男女之情。他喜歡上了她,就是那種男人喜歡女人的感覺,這種感覺隨著賈一楠對他的越來越冷淡,竟變得如此強烈起來。
今天大明村的選舉搞成這樣,張一男感覺自己作為包村干部真是丟人至極。此刻他偷偷瞄了賈一楠幾眼,賈一楠對他是一臉的無視,甚至都不曾和他的目光相遇過。
“咔、咔、咔”聽到賈一楠的再次咳嗽聲,張一男過去悄悄將會議室的門開了一個縫??吹綇堃荒械膭幼?,幾個煙鬼頓時覺悟到熏著賈一楠了,便都紛紛掐滅了煙。賈一楠沖大家感激地一笑,隨口說道:“有點感冒,沒事沒事,大家想抽就抽吧?!?p> 齊三虎卻并沒有把煙掐滅,他狠狠地抽了幾口后,情緒也慢慢平復了下來,“唉……”一聲長嘆之后,他沖張一男說:“一男,你把你對此事的看法說一下,情況你比誰都清楚。你說咱幾個下的苦小嗎?工作沒做到位嗎?怎么就弄成這樣了呢?”
張一男抬眼看了一下賈一楠,見她正在筆記本上記著什么并未看自己,心里飄過一絲凄涼的感覺,心口一時隱隱作痛?!昂茫俏揖驼f說。首先這場選舉從始至終,我們工作組都是嚴格按選舉法中的規(guī)定進行的,為什么在最后關頭會有人跳出來,報出票數(shù)相加大于發(fā)出的票數(shù),而且數(shù)字報的準確無誤。顯然這個人早就知道票出了問題,那么這個人是誰呢?我剛剛查清楚,他就是王石頭本村大舅的兒子,他叫茍永澤,這些年他在河南跟著潘宗彥開飯店,為了這次選舉特意從外地趕回來的。茍永澤這個人心細膽大,腦子特好,對數(shù)字過目不忘。開飯店前他曾混跡于永州的賭場,因出老千被抓了現(xiàn)行,差點被人打死。后來他父親托潘宗顏彥出面講情,賠了五萬多才被人家放過。聽說這五萬多有一半的錢都是其表哥王石頭幫他借的。介紹到這,我也不想多說了,有些事情沒有證據(jù)不能亂說。好,我就先說到這兒吧。”
張一男說完,會場一下變得熱鬧起來,大家小聲議論,目標一時全都集中在茍永澤身上。
“難道是這小子在關鍵時刻做了手腳?”
“沒有啊,不會吧,那么多的人里三層外三層地看著,茍永澤就算是神人,也無法將十幾張選票加進唱票人的手中啊?!?p> 賈一楠依然平靜地聽著大家的議論,并不時在筆記本上記著。一會兒議論聲漸漸停了下來,賈一楠抬眼看了一下呂秘書,說:“呂秘書你查過那些票有假的嗎?能挑出加進來的那十幾張票嗎?”
呂秘書推了推鼻尖上的眼鏡,一臉的嚴肅,很認真地清了清嗓子,這才開口:“賈鎮(zhèn),我也納悶啊,回來我就將票一張張看過了,票上的印章是選舉前我一張張蓋的,我們民政的章子上有一個小小的缺口,不細看看不出來。我仔細查看了所有的票,我認為都是真的。前天晚上我總共蓋了1200張票,而他們發(fā)出的選民證是1138張,等所有人拿著選民證領過票之后,我數(shù)過剩余的票數(shù)是62張,發(fā)出的票數(shù)與選民證數(shù)相吻合,因此我堅信票是沒有問題的。也按照規(guī)定當眾撕毀了剩余的62張選票,這一切大家也都是看到的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