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人生何處不相逢

　　告別了張一男，賈一楠豪情萬丈，信心滿懷，回到了清峰鎮(zhèn)政府，正是午休時間，她顧不得休息急步走到劉大海辦公室門前，敲了一會門，卻無人應(yīng)聲。賈一楠心急火燎便撥通了劉大海的電話。電話通了，卻無人接。賈一楠無奈只好先回辦公室去了。

　　電話聲驚醒了午睡中的劉大海，他見是賈一楠的電話號碼，想了想便回?fù)芰诉^去，“喂，小賈，我劉大海，對，這個是我的號碼，電話本上的那個我不常用，好！你就將這個號碼記著。你找我啥事兒?。课以谖缢?！哈哈！對，對，沒事，沒什么不好意思的。好，這樣吧，你也別過來了，我過去到你辦公室去參觀參觀，順便看一下他們給你布置地怎么樣。唉，好，我待會兒就過去了?！?p>　　劉大海進(jìn)了賈一楠的辦公室，賈一楠已將要匯報的東西簡單地寫了一個提綱。當(dāng)她滔滔不絕地將想法匯報完畢，劉大海的眼神已從漫不經(jīng)心變成了專心致志。他的手將大腿一拍:“好！小賈鎮(zhèn)長，你的想法很好！我全力支持。奶奶的！齊三虎一個老鄉(xiāng)鎮(zhèn)，整天去了大明村不是喝酒就是打牌，要不就不下去。他早點深入了解情況，會把大明村搞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嗎？！”劉大海說著，饒有興趣地拿過了賈一楠手上的匯報材料，說:“這個給我，我待會兒再細(xì)看一下，說吧，還有什么困難或者還有什么要求，我會全力以赴幫你解決?！?p>　　賈一楠看到劉大海情緒如此高漲，便就大起了膽子說:“我這樣想哈，好的想法要靠得力的人手才能落到實處。昨天晚上我和呂秘書已接觸過了，他顯然已做好了退休的準(zhǔn)備。我覺得還是把呂秘書調(diào)離大明村吧，能不能把張一男調(diào)過來，他對大明村相當(dāng)熟悉，有點子也有闖勁，我需要他這樣的幫手?！?p>　　劉大海正看著賈一楠寫的材料，聽到賈一楠想把張一男調(diào)到大明村作為副包村，他有點兒遲疑，便說:“唉，張一男調(diào)過去不是不行，但張一男這段時間正在為全鎮(zhèn)普及有線電視忙活著，最近電視臺還做過他的專訪。清峰鎮(zhèn)亮點工作不多，還指著他能給咱鎮(zhèn)亮一下呢?！?p>　　賈一楠一聽便急了，站起來說道:“張一男通有線電視的事我有空也會去幫他一起做的，這個人你給我調(diào)過來吧！”

　　聽著賈一楠近乎于哀求的語氣，劉大海無法拒絕！他笑著說:“這個張一男還成了香餑餑了！好吧，好吧，我答應(yīng)你。今天你就通知他到大明村和你一起去包村。隨后上會再通一下就行了?！?p>　　賈一楠激動地站了起來，一把握住了劉大海的手說：“謝謝，謝謝！你放心，我一定盡快將大明村的事情辦好。”劉大海被賈一楠突入其來地握手，還弄得有點不好意思！告別時他還特意回頭，又看了一眼賈一楠，搖了搖頭走了。

　　賈一楠和張一男的事就暫時先不說了，書分兩路我們接著聊一下我們的潘小生先生，看他又會演繹出怎樣的人生故事。

　　話說潘小生跟牛娜娜在鴻翔大酒店一陣翻云覆雨后，兩人又商量了一會公司的事情，得知總公司即將派人前來檢查賬務(wù)，潘小生便催著牛娜娜還錢，而牛娜娜明確告訴潘小生，這錢是不會還的，這錢是留給他們兩個的退路錢。牛娜娜還告訴潘小生，像他們這種傳銷公司，國家正準(zhǔn)備立法禁止。

　　潘小生聽說國家準(zhǔn)備禁止傳銷，額頭上的汗就滲了出來。他緊張地在房里來回踱步，大腦高速地運轉(zhuǎn)著，“怎么辦？怎么辦？剛剛創(chuàng)建起來的事業(yè)眼看就又要分崩離析，多虧牛娜娜心細(xì)，但該怎么應(yīng)對總公司派下來的總監(jiān)肖老板呢？”

　　牛娜娜看見潘小生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房里轉(zhuǎn)個不停，她忍不住罵了起來，“看你個慫樣，三十六計都白學(xué)了?！迸诵∩Ｗ∧_步，扭過頭來一臉疑惑，“三十六計，什么計？咱該使什么計?。俊?p>　　牛娜娜拍了拍自己的屁股，一臉的不屑，說道:“走為上策唄，到廣州去找我哥呀，咱到他的廠子里投上一股，坐等著賺錢。嘻嘻！你看怎樣？”

　　潘小生厭煩地?fù)]了一下手，罵道:“去，去！就知道找你哥，我才不去呢，寄人籬下的事咱不干！”潘小生又開始踱起了步，心里在想:三十六計，嗯，三十六計，對，嘿嘿，不是還有美人計嘛！對，就用美人計，把肖總監(jiān)搞定不就成了！好，就這么辦。”

　　潘小生是個不撞南墻不回頭的人，他的目光很短淺，遇事一般不過腦子，是個見招拆招，拆不了再說的人。國家準(zhǔn)備禁止傳銷，但這只是聽說，萬一不禁呢，不能自亂了陣腳！目前最要緊的還是先應(yīng)付過肖總監(jiān)再說。這筆錢不能給公司還！這個他倒是和牛娜娜取得了高度的一致，那種沒錢被人四處追債的日子，潘小生是過怕啦。

　　肖總監(jiān)這邊已想好了辦法該怎么忽悠他和對付他，但智艷紅這關(guān)該怎么過呢？錢不還該如何向智艷紅交代呢？

　　潘小生又在心里動起了歪主意。媽的，就說賭輸了，對！設(shè)個假賭局不就行了，智艷紅還是比較好忽悠的。

　　潘小生是鐵了心要吃掉這筆錢，一套完整的計劃已在他腦中形成了。

　　這時潘小生的電話響了，他拿過手機(jī)一看是智艷紅打過來的，潘小生急忙走出房間去接電話。為什么走出去接電話呢？因為牛娜娜可鬼了，一次，潘小生接智艷紅的電話，牛娜娜竟故意在潘小生旁邊呻吟了兩聲，嚇得潘小生急忙捂住電話跑到門外去接。牛娜娜是吃準(zhǔn)了智艷紅這個人，她就是要不斷地挑釁智艷紅的底線。

　　潘小生吃一塹長一智。以后接智艷紅的電話，只要有牛娜娜在旁邊，他總是要躲得遠(yuǎn)遠(yuǎn)地去接。

　　這不潘小生走了出來，找到過道上的一個沙發(fā)坐了下來接通電話后，智艷紅焦急地說“嚇?biāo)牢伊?，老潘，我媽的檢測報告出來了，問題基本不大，輸幾天液就出院了。你趕緊過來，我身上沒帶多少錢，快點啊。”

　　潘小生“嗯”了一聲就掛斷了電話，最近他竟然覺得智艷紅是那樣丑陋，她渾身散發(fā)的氣味讓他聞著都惡心。

　　潘小生嘴里嘟嘟囔囔地罵著智艷紅回到房間，牛娜娜已整裝待發(fā)，潘小生疑惑地問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們要走，你又偷聽我電話啦？”

　　牛娜娜嘴一撇，說道:“拿腳都能猜到智艷紅打電話是啥事，還用偷聽？回吧，回吧！”

　　潘小生和牛娜娜回到永州時，已是華燈初上。他們兩個到病房見過智艷紅以后，事情交代完畢，智艷紅知道潘小生不喜歡醫(yī)院的味道，又見他精神萎靡不振便讓他倆先回去，自己在這堅持幾天。畢竟這世界上，她就只有老媽這么一個親人了。

　　潘小生坐在車上，忽然煙癮有點犯，渾身上下摸了一陣子也沒找到，便讓司機(jī)到前邊橋頭停車場停車。那兒有個熱鬧的小吃街，剛好大家也都餓了，下去隨便吃點兒再走。

　　牛娜娜讓司機(jī)去點飯，自己信步來到了橋頭廣場，那里人山人海，吃客和游客絡(luò)繹不絕。商店門口的音響里播放著迎接香港回歸的歌曲：

　　一百年前我眼睜睜地看你離去，

　　一百年后我期待著你回到我這里，

　　滄海變桑田，

　　抹不去我對你的思念，

　　一次次呼喚你，

　　我的1997年。。。。。

　　牛娜娜聽著歌在人群中隨意地溜達(dá)著，忽然看見遠(yuǎn)方幾個人正圍著一個女子和一個老者在那里算卦。牛娜娜很講迷信，便好奇地走過去聽了起來。

　　算卦攤布置得很簡單，僅一張小臺桌，四把小竹椅子，臺桌上放著筆墨紙硯，一個白胡子老者和一個年輕女子坐在桌子的北邊，桌子南邊放著兩把小竹椅是為求卦者準(zhǔn)備的。

　　此時一個求卦者已付過錢，起身準(zhǔn)備離開，白胡子老者笑問:“我徒弟算得怎樣？能讓你滿意嗎？”

　　“太準(zhǔn)了，我一般都不信這個，但家里最近出了這么多事，總覺得哪里怪怪地，經(jīng)你徒弟一點撥，我想起來了，還真是那么一回事，我這就回去，按你們說的做。太神了！太神了！你們怎么就那么清楚我過去的那點事呢？不提我自己都忘了?！边@個求卦著，一邊說著，一邊向老者和那個女子雙手合十，連連表示感謝。

　　牛娜娜聽著兩人的對話，一聽算得準(zhǔn)，趕忙擠進(jìn)來，一屁股坐在南邊椅子上，嘴里說著:“給我也來一卦，算一下我的婚姻大事，再算一下我的事業(yè)和前途?！闭f著，牛娜娜一臉虔誠地望著那個神情冷漠的算卦女子。

　　“好吧，把手伸過來?！彼阖耘拥穆曇粝駨奶焐蟼鬟^來的一樣，她的眼睛似張非張似閉非閉。牛娜娜急忙將手伸了過去，算卦女子用她冰冷的手指在牛娜娜的手心滑動著，牛娜娜感覺就像有一條蛇在她的手心游動一般，好像這條蛇還吐出了蛇信子，在她的手心劃著一些奇怪的字符。一會兒牛娜娜便處于一種半睡半醒的狀態(tài)，在意識迷糊中，她驚訝地發(fā)現(xiàn)坐在她面前的算卦女子那厚厚的嘴唇下伸出一條紅色的蛇信子，那信子還不斷忽長忽短地變化著。。。。。

　　等牛娜娜意識清醒時，她發(fā)現(xiàn)自己正握著毛筆，在一張宣紙上胡亂地寫著一些奇怪的字，算卦女子從她的手上取走了那張紙，遞給了白胡子老者。

　　老者取出朱筆，在那張紙上畫了幾個圈，又交給了算卦女子，女子沖老者輕輕點了點頭，便沖牛娜娜說:“你私欲太重，終歸不好，但你現(xiàn)在相好的男人可伴你一生，你盡可放心與他走下去，但你們要受盡各種磨難，你可要做好思想準(zhǔn)備。至于你問的事業(yè)啥的，你其實已經(jīng)很清楚了，你現(xiàn)在的事業(yè)已走進(jìn)死胡同了，至于你的前途如何，應(yīng)該說過程艱難，結(jié)局圓滿?！?p>　　算卦女子說完回過頭望了望白胡子老者，老者微笑點頭。牛娜娜見卦已算完，便問需要付多少錢，算褂女子冷冷地聲音又飄了過來，“隨便給吧?！迸Ｄ饶刃南?，“隨便？哪能隨便呢？有道是心誠則靈，破財消災(zāi)，這個給少了會不靈的。”她隨即掏出100元錢遞了過去，算卦女子并不接她遞過來的錢，而是用手示意她把錢放到老者面前的盒子里就行。

　　潘小生買好煙久等不見牛娜娜，就找了過來，看見牛娜娜正在算卦，便喊了起來，“牛娜娜，算什么卦??！走，趕緊吃飯去，飯都點好了?！甭牭脚诵∩穆曇簦阖耘油蝗慌繄A睜盯向了潘小生，她的身子猛烈地抽搐著，幾顆豆大的淚珠從她的眼角滾落了下來。

　　潘小生嘴里叼著香煙，已擠進(jìn)了人群，正準(zhǔn)備招呼牛娜娜走時，他的眼睛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熟悉的面孔。他沖算卦女子問道:“劉芳？你是劉芳！你怎么會算卦了？”算卦女子點了點頭冷冷地說道:“虧你還認(rèn)識我，要不要也給你算上一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