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方向
太和帝雖然死了,但在宮中留下了不少人手,沈檸要用魏大忠來穩(wěn)固后宮,所以才會允許他們接近小皇帝。
如今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沈太后心中雖然惱怒,但最終還是沒有撕破臉。
她留了賀升一命,但是接近小皇帝的機會,卻不會再有了。
新來的太監(jiān)管事叫侯永,與紫屏一樣都是沈檸的親信,樣貌有些奇特,眼睛一個大一個小,看起來很是滑稽。
小皇帝一見他就喊‘小猴子’,侯永笑的那個叫陽光燦爛,屁顛屁顛的跑過來,點頭哈腰的給小皇帝請安。
能讓主子記住,也是一種本事!
侯永一來,就對小皇帝身邊的事情大包大攬,連紫屏都被逼的退后幾步,生了好幾天悶氣。
反倒是對待徐巖,他十分客氣,兩人偶爾聊天,徐巖才知道,在小皇帝剛出生時,他就在身邊照顧了,那時沈檸還只是貴妃,并沒有如今這么風(fēng)光。
總的來說,現(xiàn)在小皇帝身邊都是自己人,雖然免不了一些摩擦,但下黑手使絆子的事是絕不會再有了。
“母后,母后,我今天又學(xué)到了一個故事,叫劉備借荊州!”
放了學(xué)的小皇帝,從步攆上跳下來,邁著兩條小短腿,風(fēng)一樣的沖進興慶宮。
宮殿內(nèi)的錦塌上,沈檸正在批改奏章,一身淺藍(lán)色的長裙,顯得溫柔嫻雅。
聽到聲音,她抬頭道:“跑慢點,小心摔著!”
小皇帝一下?lián)涞剿龖牙?,仰著紅彤彤的小臉,笑著問:“母后,你看完了嗎?我給你講故事!”
沈檸只得放下手里的奏章,把小皇帝抱在懷里,點了點他的鼻子:“講吧!”
小皇帝嘻嘻一笑,手舞足蹈的講了起來。
沈檸笑著聽著,不時詢問兩句。
若是徐巖看到這一幕,定會仰天嘆息,白白擔(dān)心一場。
想想也是,這世上還有比沈檸更關(guān)心小皇帝的人嗎?
不管是小皇帝自己,還是他身邊的人,一舉一動都必然逃不過沈檸的眼睛,若三國演義真有問題,沈檸肯定早就下令禁止了,那里還輪得到崇文館的先生們過問?
“我一開始覺得,劉備作為皇族,借了荊州卻不還,公然違背約定,是不對的,可徐校尉卻說,任何時候,我們首先要考慮的是如何活著,之后再談其他,劉備這么做無可厚非!”
沈檸若有所思,問他:“阿福覺得他說的對嗎?”
小皇帝點點頭:“郭先生說,衣食足而知榮辱,倉稟實而知禮節(jié),這兩個其實是一個道理!”
沈檸聞言笑了,摸了摸他的頭:“阿福真聰明!”
小皇帝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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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看看,這位置是最好的,出門左轉(zhuǎn)就是光耀大街,往東走半個時辰就是西市,買東西什么的可方便了!”
“您再看這房子,上好的松木,結(jié)實耐用,上面房梁瓦片,全是最好的材料,住上個百八十年,絕對沒問題!”
……
光德坊一個院子內(nèi),專門從事房屋交易的莊宅牙人吳老幺,向身邊的年輕人滔滔不絕的介紹著:“咱們的地方也大,院子里有水井,打水方便,后院還開了一塊園子,您要是喜歡花草,過兩天我拉來一車,東南西北全都有,隨便您挑!”
“吳大哥還做花草買賣?。俊?p> “沒有沒有,一個朋友在做,都是熟人!”吳老幺咧嘴一笑,露出兩個豁牙子。
徐巖前后轉(zhuǎn)了一圈,發(fā)現(xiàn)院子確實不錯,前后兩進,一共六個房間,二十個人擠一擠,足夠住了。
自從他們來了長安,便一直居無定所,又經(jīng)歷了許多事情,大部分時間都住在兵部客舍內(nèi)。
然而這終歸不是長久之計。
嚴(yán)格來說,兵部客舍只提供暫住,如他們這樣的,已經(jīng)有了正式任命,就需要搬出去居住。
舍監(jiān)來回暗示了許多次,徐巖也不好厚著臉皮繼續(xù)蹭吃蹭喝,于是抽出時間,四處看房子。
吳老幺道:“這院子的主人原是吏部主事,建房子是為了自住,誰知去年犯了點事,被下放到滄州做知縣了,一家老小跟著全走了,房子也就空了下來!”
“窮家富路,他們一家現(xiàn)在急需要錢,不然也不會賣房子,您要是有意買,我給您最低價,這個數(shù)!”
吳老幺伸出三根手指,徐巖不禁感嘆,京師居大不易??!
“能租嗎?”
“不租不租,這么好的房子,可不能糟蹋了!”
“……”
徐巖拉著鐵叔他們商量,鐵叔他們已經(jīng)轉(zhuǎn)了好幾圈,紛紛點頭說好。
這房子距離皇城近,周圍全是人家,并不偏僻,上下值也方便。
徐巖轉(zhuǎn)身跟吳老幺談價,從草原拿回來的那袋寶石,徹底干凈了,一顆也沒剩下。
辦了過戶,拿到房契,他們在長安城終于有了落腳之地。
……
通州府.
縱橫交錯的山道上,馬蹄陣陣,來去如風(fēng)。
身披甲衣的騎士若隱若現(xiàn),伴著急促的呼喝聲,一場追逐戰(zhàn)正在進行著。
奔行在前方的騎士只有三十余人,在山道間左沖右突,疲于奔命,身后追兵密密麻麻,足有兩百多騎,且裝備精良,配有皮甲、橫刀、弓弩等利器,在后面緊追不舍。
“伍叔,好了嗎?”
趙成淮騎馬跑在最前方,口干舌燥,滿身臭汗,十分狼狽,
這是一場精心設(shè)計的伏擊,敵人事先在山道中埋伏,若非他們臨時改道,恐怕此時已經(jīng)全軍覆沒了。
雖然逃過一劫,但此時情況依舊不容樂觀,雙方實力差距太大,只要稍有停頓,后面的追兵就會追上來,把他們徹底絞殺。
伍叔抬頭看了看天空,咬牙道:“可以了,大家轉(zhuǎn)回去!”
伴著一聲令下,三十余騎繞過一個長長弧度,突然轉(zhuǎn)向東面。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令人迷惑,卻不耽誤后面敵人急速追來,猛然拉近了雙方距離。
“駕!”
趙成淮用力抽打馬匹,領(lǐng)著騎兵繼續(xù)往前跑,大約跑了半個時辰,前方突然出現(xiàn)一個幽深峽谷,好似一個漏斗一樣,越往里走道路越窄,最后更是成了絕路,被一面粗糙崖壁徹底堵死。
到了這里,趙成淮他們不得不停下,調(diào)轉(zhuǎn)馬頭,面對身后之?dāng)场?p> 伴著沉悶的馬蹄聲,兩百余人快速趕來,堵在了峽谷出口。
只見當(dāng)先一人,是個魁梧大漢,剃著锃亮的光頭,哈哈大笑,顯得格外猙獰。
“跑??!怎么不跑了?格老子的,追了你們一天了,若是識趣,自己抹脖子干凈,不然讓老子動手,扒了你們的皮!”
“好大的口氣!”
趙守庭握緊韁繩,冷冷道:“你只知道追我們,卻不知我們也在等你!”
“有什么區(qū)別嗎?”
光頭大漢抽出橫刀,眼中散發(fā)著嗜血的光芒,其身后兩百余人,俱是獰笑,蓄勢待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