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紫蘭見了,急忙扔了手中的玉米桿子和鐮刀,跑上去,搶過雪亮受傷的手指,抓起一把碎土就直接敷在傷口上。
雪亮被張紫蘭抓著,正不知所措,張紫蘭卻已松開了他的手指,只不過,此時他的手指上已經(jīng)敷了厚厚的一層碎土,雖然碎土上血跡斑斑,他的手指卻已經(jīng)不再往外流血。
“謝謝!”
雪亮已然明白張紫蘭的好意,回想起剛剛張紫蘭那著急的樣子,他在心里暗暗感動。
不料,張紫蘭卻說:“真是沒用啊,這么簡單的活都做不來,也不知道你是怎么當(dāng)上國家干部的。算了,你快點回衛(wèi)生室去,讓他們給你消毒,別弄感染了,廢了你這只手?!?p> 按理說,一個國家干部,被一個鄉(xiāng)村姑娘這么不留情面的說,雪亮應(yīng)該很尷尬才對,可雪亮非但一點不覺得難為情,還覺得很受用。
血是止住了,可是,傷口還是比較疼,于是,雪亮聽了張紫蘭的話,趕回衛(wèi)生室去消毒。
雪亮來到衛(wèi)生室門口,卻聽到室內(nèi)有吵鬧聲,便緊走兩步,進衛(wèi)生室去。一進去,就見一個五十多歲的婦女正在和衛(wèi)生員小李爭執(zhí)。
“小李,這是怎么了?”
小李也是在村委食堂吃飯的,之前雪亮已和她相識。
“亮哥,你來得正好,王媽來開藥,可是,我把她的身份證號碼輸進去,在系統(tǒng)里根本找不到有關(guān)她的信息,我給她說了,她就是不聽,硬說是我不想開藥給她?!毙±詈苁俏?p> 雪亮對婦女說:“你是王媽吧,來,把你的身份證給我,我?guī)湍悴椴?。?p> 王媽的身份證還拿在手上,聽了雪亮的話,把身份證遞給雪亮。
雪亮接過王媽的身份證,親自在系統(tǒng)里查,很認(rèn)真的核對,弄了半天,像小李說的一樣,沒有找到王媽的醫(yī)保信息。
“王媽,你確定今年你參加醫(yī)保了嗎?”
雪亮把身份證還給王媽,有些疑惑。
“你這個同志說的什么話呀,去年底,我親自交給姚到的,好像是12月3號給他的,對,就是12月3號,我記起來了,那天正是趕場天,我趕場回來遇到他,就把錢給他了?!?p> 王媽說得十分肯定。
“這樣吧,小李,王媽要開什么藥,你先開給她,費用我先墊付給你,回頭我找姚到問問是怎么回事?”
雪亮想了想,告訴小李,小李聽了,稍微猶豫了一下說:“那行。”
小李把藥開給王媽,王媽離去,雪亮把王媽開藥的68元藥費給了小李入賬,這才請小李給他的傷口消毒。
姚到是村委主任,年前,還連帶包保西陽一組,西陽一組群眾的醫(yī)療保險費,養(yǎng)老保險費等等,基本都是由他統(tǒng)一收繳上報。今年開始,因為工作需要,姚到被安排去包保了西陽十五組。
在小李幫雪亮把傷口消完毒,包扎好后,雪亮就到村委去找姚到,剛好,姚到也從組上回來了,正泡了一杯茶獨自在辦公室喝著。
“喲,姚主任,喝茶呀?!?p> 雪亮走進姚到的辦公室,笑著向姚到打招呼。
姚到見了,急忙站起來說:“哦,小雪呀,來來,我給你倒一杯,剛泡的,一芽一葉,你嘗嘗?!?p> 姚到說著,動手倒了一杯茶遞給雪亮,頗為熱情。
“我自己來,我自己來就行?!?p> 雪亮客套著,接過茶在張混對面坐下來。
“小雪呀,我正好有個事要和你說,就是昨晚你在會上提的張紫蘭家的事。我跟你說,那個張紫蘭,就是一個刁民,難纏得很,以后啊,你最好不要管她家的事,讓她家自生自滅好了。”
雪亮來,是要問王媽的醫(yī)療保險費的問題的,但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到姚到的這番話,這引起了雪亮的注意!讓他把問王媽醫(yī)保的問題暫時擱置下來。
“哦,這個張紫蘭,怎么刁法?”
雪亮一邊喝茶,一邊像似漫不經(jīng)心的問。姚到一聽,來了興致,開始講述張紫蘭一家的歷史。
原來,張紫蘭的父親張志和,由于人勤快,心眼又靈活,早些年把生活過得有聲有色,還成為村里最先買了轎車的人之一。
可是,自從張志和傷殘后,家里就沒了經(jīng)濟來源,窮困得不僅被迫把橋車賣了,連張紫蘭也不得不輟學(xué)回家。
為此,張紫蘭多次找過姚到和村委會,要求把她家納入精準(zhǔn)扶貧戶行列,以便她家能享受精準(zhǔn)扶貧戶的相關(guān)政策。
然而,姚到和村委會一直沒有同意。
村委會采納了姚到提出的意見:張紫蘭家之前有轎車的,算是四有人員?,F(xiàn)在她家的轎車雖然賣了,這很難說不是為了騙取國家政策的做法。
就這樣,張紫蘭想要她家被納入精準(zhǔn)扶貧戶的希望幻滅了。
聽了這些,雪亮恍然大悟,大致明白為什么之前張紫蘭對他會是那樣的態(tài)度了。
當(dāng)然,通過這兩次和張紫蘭接觸,張紫蘭是怎樣的人,雪亮心里已經(jīng)有一定的底了,自然不會相信,張紫蘭是姚到口里說的那種刁民。
不過,雪亮也犯不著為此與姚到去爭個輸贏,雪亮只是說:“謝謝主任,我記住了,以后見到張紫蘭,我一定當(dāng)心!”
接著,雪亮打算問王媽保險費的事。
雪亮喝了一口茶,謹(jǐn)慎說:“主任呀,有個事,想向你了解一下。西陽一組的村民,是不是都參加了農(nóng)村合作醫(yī)療保險?”
“那哪能呀,還有一些沒有參加?!?p> “沒有參加的多嗎?”
“多。這個組的人刁得很,交個保險費,恨不得嘴皮都跟他們說破了,他們就是不交。就像張紫蘭家,一分錢都沒交?!?p> 姚到對西陽一組村民的意見,顯然大得很。雪亮心里不覺一黯。
“有個王媽,名字叫王亞萍,她的參保費交沒交?”
雪亮干脆直接問王媽的事。
“王亞萍?我想想?!?p> 姚到想了半天,卻沒有想起來,最后告訴雪亮說:“時間太久,實在記不清了,反正,要是交了的話,我一定已經(jīng)上報了?!?p> “你們收費的時候沒有開票嗎?”
雪亮緊問一句。姚到說:“原則上都是開了的,只是,票據(jù)不一定送到他們手里?!?p> “為什么不把票據(jù)送給他們?”
“這個嘛,跟農(nóng)村的工作性質(zhì)有很大關(guān)系。村民們交費,是不固定的,有時候,在路上遇到,就在路上交了,在地里遇到,就在地里交了,你想,我們哪能隨時把票據(jù)帶在身上?就只有先收了他們的錢,回頭再補開票據(jù)給他們。補開的票據(jù),倘若能及時遇到他們,就給他們了,若不能及時遇到他們,放在身上放久了,就有可能給弄丟了,一般他們也不問,所以,就導(dǎo)致他們沒有拿到票據(jù)了?!?p> “要是這樣的話,會不會存在收了錢,沒有開出票據(jù)和沒有上報的?”
“不會的,至少在我這里不會,我只要收了錢,就一定要開票和上報。至于別的人,我就不曉得了?!?p> 雪亮和姚到聊了半天,大概清楚村里是如何收繳農(nóng)村合作醫(yī)療保險費了。他卻沒有把在醫(yī)保系統(tǒng)里查不到王亞萍沒交醫(yī)保費信息的事和姚到說。
畢竟,雪亮現(xiàn)在無法證實王亞萍是否真的把醫(yī)保費用交給了姚到,所以,雪亮需要做進一步的了解。
月色依稀
致敬脫貧攻堅! 因為感動而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