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不知何事讓凌云莊打破了了它一直以來的清凈。
這日早有白鶴派掌門李菊及弟子周良，青山派掌門楊彪，弟子趙長勝，沙頭幫幫主杜大力等來找汪莊主。
這幾個幫派雖不是大門大派，但在各自所處的區(qū)域以及江湖中還是頗有微名。
汪莊主請諸位上座，自己則叫來汪青駿和柳志平陪在左右。
“不知各位英雄有何指教？”汪莊主說。
首先站起來講話的是青山派的楊彪。此人高個子，著一身青袍，腰間系著一把寶劍。這青山派素以劍法聞名，青山八卦劍陣更是精妙絕倫。他說：“我等今日冒昧來找汪莊主，還請見諒。只是事關(guān)武林安危，我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哦？不知楊掌門所謂何事？”汪莊主好奇的問。
楊彪看了看汪青駿，停留半刻，說：“此事正是關(guān)乎你凌云莊的大弟子汪青駿?！?p> 汪青駿心里一顫，但他已經(jīng)猜到是何事了，終究還是要有個說法。
“不知楊幫主說的什么事，與我這徒弟有何牽連？”汪莊主十分在乎凌云莊的聲譽(yù)，當(dāng)然也會在意自己的弟子。
未等楊幫主回復(fù)，一個身材臃腫，目光有些呆滯的人站了出來。此人正是沙頭幫幫主杜大力。
沙頭幫在沿海一帶，這幫主杜大力身形笨拙，且頭腦簡單，但使得一手好鐵杵，故江湖中也有人戲稱他“杜大杵”。
杜大力也是用眼睛打量了一下汪青駿，說道：“你這徒弟上次在契丹救了一個美人，我親眼看見的。大家都沒找到‘玉玲瓏’，我看一定是他偷偷藏起來了?！?p> 汪青駿聽著他說，看著他不屑的表情并不反駁，現(xiàn)在什么也不要說最好，所以他一點(diǎn)反應(yīng)也沒有。
他又說：“如果不是他藏起來了，那沒準(zhǔn)就是你汪莊主藏起來了。”
汪莊主眼看著他厲聲說：“我堂堂凌云莊怎會做這偷偷摸摸之事，杜幫主休得信口雌黃?！彼恼Z氣很重，盯著杜大力看。
杜大力自知莽撞，但又不能在再眾人面前道歉示弱，可又膽怯凌云莊的威名，只憋得臉通紅。那窘樣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白鶴派掌門見他這般模樣，也要笑出來，但還是強(qiáng)忍著對汪幫主說：“汪幫主莫怪，我等并不是這個意思。只是眼見武林大會就要召開，汪莊主自然是不二人選，可現(xiàn)在這‘玉玲瓏’之事傳的是沸沸揚(yáng)揚(yáng)。都笑話汪幫主縱有一世英名，奈何家門出這等嫌事，都是很為惋惜呀?！币贿呎f著一邊打量著汪青駿。
汪青駿見汪莊主低下頭，自己不免慚愧起來。
自己從小被師父收養(yǎng)長大，待自己視如己出，如今卻因自己遭武林人士非議。不管自己處于何種目的，不能將‘玉玲瓏’的事說出去，畢竟它就在我身上，所以我于情于理都對不起師父。
這時柳志平站出來說道：“各位掌門，我?guī)煾甘墙^不會做這偷摸之事，至于江湖的傳言也可能是因?yàn)榧刀饰規(guī)煾付源宋勖铩Ｏ嘈盼規(guī)熜忠膊粫龀鰧Σ黄饚熼T的事。這其中一定有什么隱情?！彼m是這樣為汪莊主和汪青駿狡辯，但他的舉止卻顯得很不情愿。
“汪幫主的人品我們自然相信，只是別人我們卻不敢保證，”青山派掌門楊彪用眼睛掃了汪青駿一眼。
柳志平看了一眼汪青駿也看了一眼楊彪，回頭又看來一眼汪莊主，說：“那以各位，這事怎么辦才好呢？”
“我看凌云莊如果真沒有‘玉玲瓏’，為保住汪莊主的英名，就只有請這位汪青駿兄弟離開，方可讓大家認(rèn)為汪莊主沒有包庇自己的弟子，脫了這嫌隙”沙頭幫杜大力這樣說道。
汪青駿欲要解釋，他怎會離開凌云莊這個他從小就生活過的地方?？伤赐羟f主一直不語，不為自己袒護(hù)，心中的感傷冷卻了他的心，他默然了，不再辯駁。
一旁沒有說話的白鶴派掌門這時也站了出來，“雖然汪莊主憐惜愛徒，可我們也是出于對武林負(fù)責(zé)，對天下負(fù)責(zé)的想法不得已才來找汪幫主，如果因此讓汪莊主為難，還請汪莊主及這位小兄弟不要見怪?！彼苁钦\懇的對著汪莊主和汪青駿說。
“各位言重了，汪某多謝武林同道對汪某的支持。至于武林中的傳言我一定會得大家一個交代。”沉默了很久的汪莊主對他們幾人說道，“汪某有些不適，就先告辭了，讓志平徒兒招待你們吧”，他說完，又向大家拱手致謝，便離開了。
柳志平見汪莊主走了，就對他幾人講：“師父略感不適，由晚輩招待大家，還請大家見諒?！?p> “柳公子不必多禮，我們也告辭了?！睅兹艘黄饘α酒秸f，就往外走。
柳志平一直把他們送出去，過了很久才回來。
屋內(nèi)就只剩下汪青駿一人呆在那里。他的思緒很亂，他不知道下面自己應(yīng)該怎么做。他不想讓師父難為，但他也不想離開凌云莊?？墒聦?shí)是，他必須要做出一個選擇。
汪君晴早就聽柳志平說了今天發(fā)生的事，早早的就在汪青駿的房間里等他，很久才見他面容神傷的回來。
見他回來立刻就來到他面前對汪青駿說：“你不會走的對不對，你說過不會丟下我的。你去和爹說，就說你不知道什么‘玉玲瓏’，你也根本就沒見過‘玉玲瓏’。這樣爹就會相信你，不會聽那些人胡說?！彼钡目蘖似饋?。
汪青駿看著她，還是那個她熟悉的小師妹，像小時候一樣受了委屈就這樣來找他安慰，可這一次不是的。
他看著她水靈靈的眼眸，從中看見了自己和她的結(jié)局。他再不能守在她的身邊，他連自己的未來都不知道怎樣，又怎么奢望和她呢?
“師妹謝謝你，但這一次沒人能幫我，以后你自己要多保重?！彼Z重心長的說著，汪君晴早就哭成了淚人。
兩人不知又?jǐn)⒄f了多久，仿佛離別就在眼前而難舍難分。
從這一刻起，這兩人的人生不再交集，而是按著各自的方向漸行漸遠(yuǎn)。
汪青駿送走君晴就打定了主意，他徑直來到汪莊主的房間，汪莊主正坐在椅子上。見他來了就抬起頭。
“有什么事么，青駿”，他語氣低沉的問他。他還像從前那樣叫他，親切的有些無奈。
汪青駿跪在汪莊主面前，含著淚說：“都是弟子不孝，讓師父為難了。感謝師父這些年視如己出的養(yǎng)育之恩，為了凌云莊的聲譽(yù)，為了師父的英名，孩兒自愿離開凌云莊。從此江湖人士就不會再因我而為難師父。”
汪莊主扶著他的胳膊，也是眼圈泛紅，“你這又是何必。就讓他們愛怎樣說就怎樣說吧”。畢竟這么多年的朝夕相處，一旦分別，心中的不舍是真真切切。
汪青駿只是不起，他不知該和汪莊主再說些什么，只有流淚而已。
汪莊主又說道：“你以后是怎么打算的，你要去哪里？”
“我不知道，也許四海為家?！彼悦５目粗羟f主，又說道：“我想去找我的親生父母，師父你當(dāng)年是在哪里遇見我的？”
“也該讓你知道了。”汪莊主的心思一下子就回到了過去，娓娓說起汪青駿的事：“當(dāng)年我學(xué)成歸來建了這凌云莊，那時君晴還小。一日我在青云嶺遇見了清虛道長，當(dāng)時我們并不相識。我見他懷里抱著一個孩子，匆匆的趕路，以為他是拐賣孩子的販子，就和他動氣手來。但我不是他的對手，片刻之后就招架不住。他見我也非惡人，就沒有傷我。并道出了你的身世：原來你的父親是一位將軍，英勇神武，上陣殺敵。一次不小心落入金人的圈套，苦撐數(shù)日都沒有突圍，只好向周邊的官府求救。哪知那長官不僅不管，還誣陷你父意欲投敵。圣上震怒，判你全家滿門抄斬。而這清虛道長念你父忠良，便聯(lián)合仁人志士將你救了出來。我們相談甚歡，他知道我的身份后，為防止朝廷追查，便將你委托我撫養(yǎng)，教你武藝。只是不能告訴任何人你的來歷，直到你已成人。先前讓你去白云觀送信就是讓他看看你，我也算完了托付，沒有失信于人?！蓖羟f主繼續(xù)講：“你如果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就去再找清虛道長吧，不過一旦你知道了詳細(xì)的情況，就不要對任何人講你是我收養(yǎng)的，是我凌云莊的弟子，你明白嗎？”
汪青駿聽他說完，更是淚流滿面。
他便磕著頭邊說：“孩兒一定記得師父的養(yǎng)育之恩，也一定會記住師父的話。今生若不能報您的養(yǎng)育之恩，來生做牛做馬也一定報答?！?p> 說完兩人痛哭流涕。汪莊主又對她說：“你去看看君晴”，說完轉(zhuǎn)頭抹淚。
汪君晴正獨(dú)自一人在房里感傷，空對著窗前花瓶里的已凋零的花枝，眼淚好似露珠順著她嬌嫩的臉頰一顆一顆的留下。
“師妹，你看這花都枯了，你怎么不去再摘一些換上?！蓖羟囹E語意溫柔，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的心情豁達(dá)了不少。
“爹怎么說，你一定要走是么？你不再管我了？”汪君晴問他，盯著他的眼睛。
他不敢和她直視，更不知該怎樣的和她說這件事。她的柔情萬千的眼神像火一樣熾烈的把自己燃燒，他對她總是不知所措，縱然心里有太多的話要講，卻不知如何開口。這也讓汪君晴一直以為自己并沒有占據(jù)他的心。
“我只是出去一段時間，過了一段就會回來。”他只能用這個做借口。
“真的？你沒有騙我！”她也只能這樣騙自己。
“我怎么會騙你?！?p> 君晴聽他說完不由得笑了。
第二天一早，汪青駿先來到師父門前，跪著說：“師父，您老人家多保重，此時一別不知何時再見?！?p> 汪莊主在房內(nèi)已經(jīng)早醒了，他沒有答話，只是傷心的站在門后。
他又來到君晴的房間，她還沒醒，她的嘴角掛著微笑，也許她做了什么美夢。
青駿摘了一束鮮艷的花插在了她窗前的花瓶里。不舍的又看看她，轉(zhuǎn)過身就快步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