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家宴上的斗智斗勇
關(guān)上門，王后徑直走回到位置上，一言不發(fā)，安靜地令人詫異。
月郡主觀察到母后難看的臉色，便關(guān)心似的問道：“母后，這是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嗎？”
“我沒事，是那個蒲太醫(yī)?！蓖鹾筮呎f著，眉頭緊皺。
“就是上一次給太子問診的蒲太醫(yī)？”月郡主看母后滿臉愁容卻像賣著關(guān)子不說，更想知道了。
“母后，剛剛他口中說的名貴的藥材是什么呀？”譽王忍不住問。
“什么名貴的藥材，不過是幾味痢疾的藥。蒲太醫(yī)這是故意讓他來告訴我使臣先生剛來就害了痢疾，怕我不救他，便讓最緊張先生的孩子來求藥?！闭f完，王后更氣了，手里的筷子被捏得嘩啦嘩啦響。
“嗯？”王上扭過頭去，對王后說道：“我的王后愛民如子，母儀天下，怎么會不救這個小小的使臣先生？”
“是啊，這個蒲太醫(yī)未免心胸也太狹窄了，居然用這種卑劣的手段來強迫娘娘。明知娘娘心胸寬廣，怎么可以斗膽揣測?！币粋€小宮女在旁邊搭話道。
“王后的事情，怎么也輪不到你一個小丫鬟多言！”沐語狠狠地呵斥道。來見母后之前，就有一個錦華宮的下人惹惱了她，現(xiàn)在居然出來一個當(dāng)著皇上的面說閑話的宮女。
小宮女嚇得不敢吱聲，連連退了好幾步，像是要逃跑一般慌張。
月郡主的責(zé)罵對于在氣頭上的王后來說簡直是火上澆油，她猛地站起來，盯著那個連連后退的宮女，指著她的臉大聲呵斥道：“說你一句罷了，你慌什么？你們這些下人一個個都被本宮慣壞了是吧？！一個個口不擇言沒有規(guī)矩，是不是都想讓我當(dāng)宮規(guī)處置？！”
宮女哪里能受得了王后和郡主兩位娘娘輪流責(zé)罵，“撲通”一聲跪下來，邊磕頭邊哭喊著“娘娘饒命啊，娘娘奴婢再也不敢了”。
杏語看那個小宮女不過是十三四歲的光景，還沒在宮里待上幾年呢，哪里懂得這么多潛規(guī)則，不過是替娘娘抱怨一句罷了。于心不忍，杏語左右張望想著法子，一轉(zhuǎn)過頭去瞥見了弟弟子恒面前的肉湯，他平日里最討厭喝這些清湯寡水的東西，正悄悄地把手邊的肉湯往外推，杏語便心生一計。
“哐當(dāng)當(dāng)當(dāng)當(dāng)······”
子恒的桌子抖了抖，一整碗肉湯全灑在了地上。
一片狼藉成功引起了王上和王后的注意。
“子恒，你這是怎么了？不愿意喝湯也別在這宮里隨處亂扔碗?yún)取！蓖跎习櫫税櫭?，卻溫柔地勸說道。
子恒聽了只覺得冤枉，正要開口，讓四姐揪住衣襟搶過話頭答道：“五弟剛剛這是腿麻了沒有知覺，想調(diào)整一下姿勢吧，腿往上一頂便撞翻了湯碗，看他嚇出了一層薄汗呢，肯定不是故意打灑的。”一邊說著一邊拼命對五弟使眼色。
子恒被姐姐嘰里呱啦一席話說得摸不著頭腦，一時間也沒反應(yīng)過來。剛才哪里是他腿麻，分明是四姐伸長了手去偷偷撓他癢癢，他嚇得一激靈才提起膝蓋踢翻了桌上的湯碗。只見姐姐眼珠子拼命往母后那邊瞟，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
杏語見他不答話，回過頭去對著那個跪在地上的宮女命令道：“就知道磕頭喊饒命，聽見五皇子湯灑了都不知道過來收拾嗎？”
宮女聽了，知道是四公主在幫她，忙站起來跑去收拾殘局。
這下王后娘娘可就更不高興了，連著四公主也一起罵道：“宮女無視宮規(guī)，我正要懲罰，你一個堂堂的公主不矯正禮法，把宮女叫下去了可是什么意思？”
眼看王后的怒火要收不住了，王上趕緊打圓場道：“王后，不過是一樁小事罷了，你看這個小宮女不過才十幾歲的光景，四公主打壞東西的時候也跟她一般大，何必為了一兩句話動這么大的氣呢，氣壞了身子可就不是寡人母儀天下的王后了?，F(xiàn)在不是有月郡主替著你分憂嗎？那就讓月郡主來懲戒她們便是啦?！?p> 聽到王上為自己撐腰，杏語也算是松了一口氣。
小宮女是要好好教育，可是她就怕母后下手沒個輕重，從前就有宮里人怒火攻心起來，打死了小丫鬟。杏語平日里交的朋友都是些平凡人，受了他們的愛護(hù)，最是見不得這樣的事情。
雖然王上對王后說了幾句平息怒氣的話，王后娘娘依舊是氣不過，管了這么些年的后宮，一切都算是事事順心，不過是近一兩年沒有好好管這后宮的事情了，下手也松了些，聽任下人們發(fā)牢騷，疏于管教，才鬧了個這樣的笑話。
“不用了，月郡主還年輕，頂多在我身邊學(xué)一學(xué)打個下手，如何管教下人這件事情還有許多東西不懂呢。以后要是還有這樣的事情發(fā)生，依舊是我來處理?！蓖鹾蟾┮曋铀煤蛯m女們，狠狠地瞪了那個小宮女一眼。
“好啦，你是王后，怎么處置是你的事情，今日就不要為這樁小時煩惱了好嗎？好好陪陪朕，跟這群孩子們話話家常不也挺好嗎？”王上看事情也算差不多了，出來打圓場道。
“父王，最近兒臣與那幾位留學(xué)生交流了幾句，他們都是些極溫和的人，很有學(xué)問，從小就接受了很多不同科目的教育。不過也許是初來乍到，不懂得我中原國人的說話之道，除此之外，可都是些頂有趣的妙人呢。”譽王看娘娘的火氣消下去了，馬上抓住機會轉(zhuǎn)移話題。
“可不是嘛，有一天我遇到了藏書閣里一個下人，都跟我說那些留學(xué)生們每天早早就起來，讀書也十分用功，就連中午有些空閑時間也用來閱讀呢?！毙诱Z也幫著腔說道。
“哦？此話當(dāng)真？”原本只是當(dāng)做閑話聊了聊，沒想到陛下馬上彎下腰來，好奇地看著譽王，似乎要從他的嘴里問出來個真假。
“真的，我可以作證?！毙诱Z一聽吸引住了父王的注意力，腦子一熱啥也沒想就回答道。
可是王上哪里真的是在關(guān)心這些留學(xué)生用不用功，他看了一眼在家宴上一言不發(fā)的太子，心里正打著小算盤呢。太子從小就聰明，跟著先生讀書也很用功，作為儲君，時政和歷史的學(xué)習(xí)從來都不曾讓人失望過，可惜從小只跟著身邊的兄弟和唯一一位先生，幾乎沒交過別的朋友。
這可不是一個皇子可以丟失的品質(zhì)。哪怕是儲君，也總要學(xué)會跟臣子們打交道，若是對他人不聞不問，讓宦官堵住了上書渠道，他可如何能成為一個賢明的君主啊。
“太子啊，”王上看著沉默的大兒子。
“兒臣在?！?p> “你今年可有多少歲啦？”
“過了中秋，兒臣就要滿22歲了?！?p> “嗯，很好。你素來精于政事，與兄弟同窗多年一直保持的優(yōu)異的成績?？呻拮鳛橐粐艘囵B(yǎng)一個好學(xué)樂思的孩子，更要培養(yǎng)出一代明君來。過幾日你就不必一直跟著先生了，儲君長大總要去見見世面的，洛長書院是全國英才聚集之地，朕希望你能去多交幾個朋友，多認(rèn)識認(rèn)識你將來的臣子們，怎么樣？”
太子想了想，心中有些不舍先生，便求道：“兒臣明白，可是兒臣自小就聽從先生教誨，可否帶上先生一起去書院？”
“嗯？你可知洛長書院里頭的規(guī)矩？”王上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繞了個彎子反問道。
“這，兒臣不知，還望父王教導(dǎo)?！碧硬煊X自己說的話多有不妥，忙向父王請罪。
“哼，你呀，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备竿醪幌牖卮疬@些問題，還有些不高興了。
杏語見狀，假裝搶答道：“孩兒知道！洛長書院是爺爺當(dāng)年為提拔人才設(shè)立的全國最高學(xué)府，招募的都是最聰明的學(xué)生，所有學(xué)生吃同樣的飯菜，住同樣的房間，所有人在先生面前平起平坐，不論家世，皆為同窗。”
父王笑了，表揚道：“你看，連你妹妹都知道，你現(xiàn)在明白了吧？”
“兒臣明白?！碧庸怨宰隽藗€揖。
“太子哥哥，你別不高興，宮外的學(xué)堂能認(rèn)識更多好朋友，可好玩了?！毙诱Z看哥哥有些低落，安慰道。
“好啦，你哥哥哪有你這般好玩樂，這眼看就要轉(zhuǎn)涼啦，過幾日太子便搬去洛長書院吧?！备竿醪坏人忂^來，馬上就做了這個決定。看來不是一時興起，而是早有考慮。今天正借著這個契機把這個事情出來呢。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都回去吧。都要早些休息，尤其是你譽王，知道吧。”父王給太子說教一番，也累了，便癱在他的龍椅上，用手指了指譽王。
譽王笑著，哄孩子似的回道：“兒臣知道了。今天晚上回去就睡覺，絕不練劍。”
看見父王滿意地笑了，大家紛紛退下，回到自己的宮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