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維沒理小姑娘繼續(xù)說：“一個市場最重要的是兩個條件，第一是地段，第二是人氣。包裝廠的地段沒有問題，我看這里的夜市已經(jīng)成了氣候。如果把這些商戶原封不動地搬進去，人氣的問題也解決了。”
許維這時候才看了一眼小姑娘，對她笑了笑。
“只要有了人氣，以后就會有源源不斷的商戶入駐。你要賺的是以后商戶的錢，現(xiàn)有的這批商戶反而可以免費進入。為期一年，第二年再交費，他們算是釣魚的魚餌，而且他們一旦進來肯定也會替你宣傳這個市場。”
小姑娘一聽免費，立刻改變了立場?！拔屹澇?！我肯定到處替你宣傳?！?p> 虎哥疑惑地看看沈曉靜，像是在咨詢她的意見。
“這個生意能行嗎？”
沈曉靜看看許維，她也回答不了這個問題，但聽起來挺有道理的。
許維又說：“當然，做一個專業(yè)的批發(fā)市場沒那么簡單，東都和海州都有比較成熟的市場了，你們可以專門去考察一下。關(guān)于如何規(guī)劃、如何招商，都有很多門道。不過，目前為止你們是最合適的人選，等別人醒悟過來，愿意花錢來租你們的舊廠房，那時候就沒你們什么機會了?！?p> 虎哥楞了半天，又突然把剛才那個問題對沈曉靜問了一遍。
“他真是你的學生嗎？”
“是呀，他們是我?guī)У拇笠恍律！?p> 虎哥又轉(zhuǎn)過頭來問許維：“你家里是做生意的？”
許維笑了笑一指熊大：“他家里是，我爸媽都是中學老師?！?p> 熊大連連搖頭，剛才聽許維一通大道理講下來，他覺得自己家的小錄像廳根本算不上生意，一個大市場里面有進進出出的商戶的顧客，這才像個生意的樣子。
虎哥還是不解：“那你一個學生怎么懂這么多生意經(jīng)？”
許維笑笑也沒解釋：“其實生意經(jīng)說再多也不實在，最好的方式是虎哥你去別的市場考察一下，看看別人是怎么做的，你就有最直觀的感受了。”
這恐怕也是九十年代的好處吧，許維心里暗自暗嘆了一下。那時候還沒有互聯(lián)網(wǎng)，人員流動也不像現(xiàn)在這么頻繁，所以連信息的滯后都能產(chǎn)生商機。
其實在83年的時候義烏小商品市場就開業(yè)了，88年的時候京都雅寶路的市場也火熱起來了，但卻到了九十年代中期招商城和批發(fā)市場的模式才在全國流行起來。
哪像二十年后，即便是大洋彼岸出現(xiàn)了某個新的商業(yè)模式，第一時間全世界都知道了。
“大虎哥，我覺得你可以試試，總比收保護費強吧?！鄙驎造o也勸了一句。
小姑娘這時來了精神，在那兒嘰嘰喳喳地起哄：“對對對！大虎哥，這雖然不是鐵飯碗，也算是個有前途的正經(jīng)生意呀。將來你要是談對象，對方家里也不至于反對，是不是？”
小姑娘笑嘻嘻地說完，眼睛有意無意地瞟了一眼沈曉靜，沈曉靜故作鎮(zhèn)定地轉(zhuǎn)過頭去，臉上卻微微一紅。
這個小姑娘倒真是個鬼靈精。
“好！我明天就去海州考察。”虎哥也興奮起來，“我要是做成了，你們家的管理費免兩年。”
“謝謝大虎哥?！毙」媚锝K于撈到了一個實惠。
虎哥終于進入狀態(tài)，又拉著許維問了好多問題。許維把自己能解答的都解答了，他也沒開過市場，只是看清楚了趨勢而已。
其他人則是表情各異地看著許維。熊大是一臉崇拜，小姑娘在崇拜的基礎(chǔ)上又多了一分偷師的心意，雖然聽不太懂，但生怕漏掉了一句話。
沈曉靜就一臉疑惑，她對做生意興趣并不大，但了解學生狀態(tài)是她的本職工作，現(xiàn)在她有點看不懂許維這個學生了。
許維明明是班上最不上進的一個學生，平時也是一副永遠睡不醒的樣子，怎么現(xiàn)在仿佛變了個人一樣？
最后許維想了想又囑咐了一句：“雖然你們是跟工廠免費借用場地，但一定要簽個正式的租賃協(xié)議，前期免費的部分一定寫成暫欠或者是抵扣工資。如果沒有這個合同，即便市場做成了，最后也未必是你們的?！?p> 虎哥連連點頭，沈曉靜有些意外地看了看許維，沒想到他考慮事情竟然這么老道。
聊完之后，虎哥又客客氣氣地把幾人送了出去，一直送到夜市入口的地方。門外的小弟對虎哥的反應(yīng)有些詫異，老想拉著虎哥嘀咕幾句，被虎哥一瞪眼給嚇了回去。
“你們沒事吧？”沈曉靜指了指他們臉上。
熊大揉了揉額頭說：“沒事！”
“沈老師，你怎么這么巧也來夜市了？”許維問。
沈曉靜想了想，直截了當?shù)貑枺骸澳銈儧]玩什么賭博游戲機吧？”
“沒有呀，我就是陪他來夜市買了條褲子。”許維終于知道沈曉靜在擔心什么了，“沈老師你放心，下個月我就會把借他們的錢還掉的?！?p> 許維這種莫名其妙的自信，沈曉靜以前是不太相信，覺得就是一個幼稚學生的信口開河，但現(xiàn)在突然覺得他的自信似乎并不是沒有來由。
“你們趕緊回學校吧，大晚上別再到處亂跑了?！鄙驎造o做慣了思想教育工作，不免又交代了一句才離開。
許維和熊大剛準備推車離開，小姑娘又從她媽媽身邊跑了過來。
“謝謝你們！”
“小意思，路見不平嘛。”熊大特別豪氣地大手一揮，只是被打成豬頭一樣的腦袋跟氛圍有些不搭。
“我叫葉小培，還不知道你們叫什么呢？”
“我叫熊秉坤，他叫許維?！毙艽笕鷦诹?，許維站在一旁笑而不語。
“你們宿舍有電話嗎？”
“……這……”熊大有些激動，沒想到葉小培會主動跟他們要電話，那個年代女孩很少這么主動的?！拔覀儗W校還沒裝電話?！?p> “那以后我可以去找你們玩嗎？”葉小培有些惋惜，又問道。
“當然可以啦！歡迎歡迎，你隨時過來，我們一般都在學校呢?！毙艽笥行┩跛裕澳憔驼医４髮W男生宿舍3號樓602宿舍。”
“江海大學……3號樓……602……”葉小培默默地記著地址。
熊大撓撓頭，也怕葉小培記不住地址，連忙補了一句：“或者你到了男生宿舍區(qū)隨便打聽一下許總，許總的大名沒人不知道。”
“許總？”葉小培閃動著眼睛好奇地盯著許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