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鐘神秀頭戴銀色蝶戀花步搖,耳戴貓眼石水滴耳墜,臉上掛著蠶絲紅梅面紗。
身上著著一件天藍冰絲衣,下擺一條海藍留仙裙,腳踏一雙紅梅傲雪繡鞋。
風書與她站在一起,一人風度翩翩,一人仙氣凌人,實在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看了讓人好不羨慕。
服飾看遍,待再細看她容貌時,玄鈴心中竟然生起了嫉妒與自卑之心。
鐘神秀頭發(fā)烏黑,并無半點斑白,青絲瀑懸不似七老八十之貌,反倒卻有半老徐娘之感。
皮膚水嫩宛如剛剛剝開的荔枝,一對柳葉眉,一雙桃花眼,一頂瓊瑤鼻,一口胭脂唇,外帶一雙玲瓏耳。
談吐之間若即若離,眼波縱橫卻生出十分高冷之氣。一如梅花傲雪開,又如紅蓮出淤泥。
別人是那樣的美,那樣的仙,而玄鈴自個細細想來卻是什么都沒有。
她胸是一馬平川,氣質(zhì)一點也沒有。不曾有過深情守候,反倒還是仇人家的孩子。
她越想越是自卑,越想越是無助,忍不住岔開腿,癱坐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鐘神秀剛剛開始便只顧著敘舊去了,聽到這哭聲,這才注意到這個被入魂了的木偶。
“小妹妹,你怎么?”鐘神秀蹲下身,好奇地看著她。
玄玲又氣又急,但是她又不能說出心中的所想,她只能指著玉竹兒,嘟嚕著說道“她打壞了,我的身子?!?p> “不要緊,我會替你修好的?!辩娚裥闵焓郑眠^地上的花籃,將玄玲輕輕捧進花籃。
玉竹兒一臉無辜將那只斷手,也一起放進了花籃。
玉竹兒順手,牽起正在啃草那對馬兒,不緊不快跟在師尊身后。
前面三人,各有心事慢慢地走了一路。
風書到了村里,先去伏羲祠堂祭祀先祖。不過當他,在眾多排位中看見自己的名字時候,還是忍不住搖頭微笑。
祭祀完祠堂,鐘神秀又領(lǐng)著風書去了南山墳冢。
南山墳冢,是伏羲一族掩埋族人的圣地。以前每有一個族人逝世,便會建上一座青石墳?zāi)?,讓他們在這里永遠長眠。
南山墳冢,山坳上較早的一大片墳?zāi)?,都是有碑有墓?p> 這些墓碑要么雕花,要么篆刻走獸,一個個異常漂亮,宛如一座座精美的藝術(shù)品。
山底較新的那一大片墳?zāi)梗际菬o碑無墓,只是一籠籠的高土包。
鐘神秀點燃蠟,風書接過插到地上。鐘神秀點燃香,風書接過插到地上。鐘神秀遞過錢紙,風書先燒了一手。
明明晃晃的火光中,他看見了自己與家人有說有笑吃飯的場景。
風書又燒了一手紙錢,火光在他眼中搖曳,他回憶起了,自己追鸚鵡,而妹妹追自己的嬉戲場景。
風書再燒了一手紙錢,火光逐漸暗淡,煙灰被風兒吹得緩慢漂起。在那零星的星火中,他望見了父老鄉(xiāng)親,笑著朝他揮手打招呼的模樣。
“臥云,你沒有事吧?”鐘神秀見他臉色有異,頗為擔憂。
風書沒有回話,他右手一伸,拔出了腰間的佩劍。
他慢慢悠悠地舞起了太極劍,鐘神秀知曉他,此時必定難受非常。
鐘神秀盤腿坐到地上,她右手拂過,腿上便出現(xiàn)了一架琴兒。
琴聲悠悠,劍影舞動,一劍一琴,琴劍合鳴。
鐘神秀看著他那般模樣,心里十分疼惜。
“這一次無論刀山火海,無論血雨腥風,我都會跟你一起走?!?p> 一曲舞盡,風書的情緒平復(fù)了幾分,于是兩人便收拾了東西,肩并肩往村子里走去了。
辟幽谷的標志性建筑物是伏羲祠堂,在伏羲祠堂左側(cè),還有一個叫八卦宮的建筑群。
它由六十四間房間組成,并且按著八卦卦位準確分布。
以前居住八卦宮的人,只能是伏羲一族的直系。而伏羲一族直系的掌權(quán)人,便是整個家族的族長,亦是整個村子的祭司。
八卦宮內(nèi)一間偏房內(nèi),鐘神秀正端坐梳妝臺,細致溫柔地給玄玲進行梳妝打扮。
玄玲站立銅鏡前,鐘神秀輕輕地給她梳著頭。
“前輩,你和風書,是怎么認識的?”玄玲偷看著鏡中的仙子,這般超凡脫俗,氣質(zhì)襲人的人兒,長這么大,她可第一次看到。
“你為啥叫我前輩,對風書卻叫大哥,我們年紀可是一般大呢?!?p> “這...”玄玲掰弄著自己的手指,叫姐姐?可是鐘神秀年齡比她也大太多了,這個稱呼不大合適。叫奶奶?這樣叫倒是符合鐘神秀的實際年齡,可這也不太尊重人了。叫鐘神秀?直呼其名,要是被蕓娘聽到了非胖揍她一頓才行。
“你想讓我叫什么?”
“叫我臘梅姐就行...”
啊,玄玲心里一陣驚異。
“怎么不愿意叫?為什么你叫風書大哥大哥的,叫得那么親熱?”
玄玲心跳加速,幸好現(xiàn)在魂居木偶,如果是有肉身,她的臉兒,肯定比紅蘋果還要紅。
她之所以那么叫,是因為他們比較親近,她從來沒有把他當做外人來看。
鐘神秀用手背掩嘴一笑,玄玲像做賊心虛地賊,結(jié)結(jié)巴巴喊道“臘...臘梅姐,請問你們是怎么認識的?”
“有一個惡人,想要占我便宜,被我殺了。而這個惡人,正好他的目標人物。他不想白占我的便宜,于是就答應(yīng)替我做一件事?!?p> “你讓他替你什么事?”
“帶我游山玩水一個月。”玄玲心里一酸,孤男寡女游山玩水,肯定會發(fā)生不少事情吧。
“你是那時候,愛上他的?”
“我一開始并沒有愛上他,只是因為我?guī)熃阌辛饲槔?,我怎能屈居人后?!辩娚裥阌袀€師姐,名叫沈秋水,兩人同時入門,同時學藝。兩人互相看不慣對方,無論武學醫(yī)理,還是烹飪針線,大事小事總愛爭一個高低。
“那后來,你怎么沒有答應(yīng)風書的求婚?”
鐘神秀替她梳頭的手,不自覺地停頓了一下?!耙驗槲?guī)熃悖呀?jīng)大成出師,我怎么能咽下這口氣?!?p> 玄玲這算是明白了,他們兩人明明相愛,卻因為這點差錯,陰差陽錯沒有結(jié)為夫妻,實在是太可惜了。
不過現(xiàn)在,風書歸來,一個深情眷守,一個孑然一身,現(xiàn)在豈不是破鏡重圓,前緣再續(xù)的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