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幾年來的溫山市,也趕上了經(jīng)濟發(fā)展的快車,各種高大的科技建筑在原本落魄的小平樓中立起。
夜晚時發(fā)出明亮的光芒,和暗淡的小樓比起來,形成巨大的反差。
人們似乎也是不太適應這么快的變化,但終究還是接受溫山市正在迅速變好的事實。
今天陽光明媚,是這座城市不可多得的大晴天。
在一家醫(yī)院中,子女來看望生病的老人,相互嘮嗑家常,爭著給老人塞自己削的水果。
而大人在探望老人時,小孩子總是憋不住的,肯定是要跑出去,他們在醫(yī)院的花園里相互追逐,打鬧。
而花園中,卻有一個格格不入的身影在其中,身穿著白色短襯衫,一頭雜亂的頭發(fā)長過了耳朵,顯得有些邋遢。
墨陽悠悠地躺在草坪上,表情很是柔和,正對著太陽,閉目養(yǎng)神。
忽然,感覺眼前一暗,有什么人遮住了陽光,他不由得皺了皺眉,睜開了眼睛。
只見一個小護士雙手叉腰站在他的面前,氣沖沖的說。
“你怎么還賴在這里,這里又不是酒店,還有很多有需要的人想要那個床位的?!?p> 墨陽換了個位置,繼續(xù)曬太陽,對小護士說。
“明天我就辦出院手續(xù)”
小護士聽了,表情稍微緩和了一些?!澳悄阏业娇梢愿傻墓ぷ髁藳]有?!?p> ……
他沒有回答,只是沉默著。
見狀,小護士“唉”的嘆了一聲氣。
“我給你但什么心,你又不是我的什么親戚。”
說著,就離開了。
周圍又清凈了下來,只有不遠處的兒童還在嬉戲。
這一切,還要從前幾天說起。
那天,他睜開了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在病床上躺著,大腦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來了。
迷迷糊糊地從病床上爬起來,走到了走廊上。
突然間,又是一陣眩暈感傳來,好像大腦被閃電擊中一樣,他直挺挺的倒在了走廊上。
這么躺著,一直到一個路過的護士發(fā)現(xiàn)了墨陽。
這個護士就是楚小靈,她“啊”的大叫一聲,便連忙跑去叫主任來看看是什么情況。
當墨陽再次睜開眼睛時,只見一大群醫(yī)生圍著自己。
那些醫(yī)生十分“熱情”的幫他看看這里,摸摸那里。
檢查完后都贊口不絕地說他身體十分正常,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剛剛本來要幫他聯(lián)系親屬,畢竟他躺在這里3年之久了。
可是翻了翻記錄,卻發(fā)現(xiàn)墨陽在親屬欄上根本沒有任何聯(lián)系人。于是便想要讓他自己來聯(lián)系。
可他什么都想不起來了,只能和醫(yī)生坦白。
醫(yī)生聽了,一拍腦袋,說,唉!原來是失憶了啊,不過你能活著就是奇跡了。沒有關系你的醫(yī)藥費當年留下來的還夠。不用擔心醫(yī)藥費的事情,你就想辦法聯(lián)系一下親屬吧,我們可以幫助你做些恢復記憶的訓練。
就這樣,墨陽就在醫(yī)院里留了下來,每天就做做訓練,然后發(fā)呆,但什么也沒有想起來。
于是乎,這座繁忙的城市里,多出了一個格格不入的閑人。
太陽漸漸落下,余暉慢慢的從他身上褪下來,遠處亦或是近處的嘈雜聲也開始淡去。
又是無所事事的一天……
在余暉中長長的伸了個懶腰之后,墨陽從褲包里掏出來一本筆記本,第一頁上面寫著這么幾個字:
(主要)找回記憶
(次要)曬太陽
(次要)搞錢
然后在曬太陽后面畫了一個正字。
好像有誰來了……
一抬頭就看見遠處從住院部走過來一個身影,于是他將筆記本合上。
“喂,臭不要臉的,有個好消息想不想聽。”楚小靈有些高興的說到,“這個可是關乎到你的生存問題。”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墨陽有些懷疑楚小靈的來意,但還是選擇聽下去。
“說吧?!?p> “那得請我吃飯。”
“不請。”
“……”
楚小靈忍了許久,終于才把頭上的青筋收了回去。
隨后,楚小靈便拉著他來到一個座位上,一邊說著“這是我的一個朋友家開的店”什么“值得信賴”或者是“工資待遇不錯”之類的。一邊把一份文件交給他。
他拿起來看了一眼,上面印著【魑魅魍魎偵探社】幾個大字。
隨手翻開看了幾眼,墨陽便合上了。
這看著不像是正經(jīng)工作啊?
“這個是你在路邊隨手撕下來的吧?!彼掖┝顺§`。
剛剛還在滔滔不絕的說著,就突然被拆穿,讓楚小靈的臉唰的一下子紅了起來。
斜著眼睛偷瞄墨陽,想看看他有沒有什么反應?;蛟S會站起來大聲說“好啊你,我就奇怪你居然會幫我找工作,原來只是想把我打發(fā)走啊!”之類的話。
但事情沒有像楚小靈想的那樣發(fā)展,他依然一臉平靜的翻閱著文件。
兩人背對著夕陽,影子被拉的細長,楚小靈想看看他的表情,但看不清。
“我明天就去?!蹦栂铝藳Q定,畢竟一直這樣也不太好。
楚小靈聽了,站起來拍拍褲子上沾染的灰塵,無奈地說。
“其實我也不是想打發(fā)你走啦,只是像你這樣,什么身份證件也沒有的人只能去這里了。”
“好了,我還要去工作,先走了”
說完,便轉(zhuǎn)身,住院樓走去,只留下他在原地。
不過走了幾步,楚小靈又頓了頓,裝作很隨意的轉(zhuǎn)身,張開了嘴,有些猶豫,但最后還是說了出來。
“喂,還有一件事,你為什么這么喜歡曬太陽,這幾天只要一有太陽,你這個臭不要臉的就會出來曬上一整天。”
墨陽想了想,這個就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不知道,總感覺黑暗中有些讓我不安的東西,但只要在陽光之下,便會安下心來?!?p> ……
此時是晚上10點左右。
一股冷風呼嘯著席卷了墨陽的病房,把立在在柜臺上的蠟燭吹的劇烈晃動起來。
他連忙一只手護住了燭火,一只手把窗戶關上。
94次,墨陽在心中默數(shù)自己的心跳,比起之前來說加快了不少。
不知何時開始,自己對黑暗的恐懼越來越深,開著燈光也沒有什么用,在黑暗來臨時,只有靠近燭火才能安下心來。
在確認了蠟燭不會半夜熄滅后,他才安心的躺在病床上,嘗試著回想自己的記憶。
我從哪里來,又要到哪里去?
無果,漸漸入夢……
忽然,有一種刺骨的冰冷席卷墨陽的全身。
好冷啊,我……不是躺在床上嗎?
他還在有些迷迷糊糊,但緊接著,窒息感包裹住了他。
喘氣……我喘不過氣來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墨陽胡亂的掙扎著,但是怎么都無法擺脫那種窒息感,像是身處于海水之下。
睜開了眼睛,他發(fā)現(xiàn)自己果然處于某個不知名的海底,而上方,則是一大塊漂浮的冰島。
來不及多考慮,他奮力的劃動雙手,以狗刨的姿勢向上狼狽的浮去。冰岸上似乎有一群雜亂的身影,越是靠近,越是模糊。
那群身影的聲音傳入墨陽的耳朵,有的在譏笑,有的冷漠,有的在咒罵他,也有的為他喝彩。
窒息帶來的幻覺像一只奇形怪狀的野獸一樣爬上了墨陽的脊梁。
恍惚中似乎有一只只手從海底伸出,抓住了墨陽,要把他拖入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