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飄飄的兩個字,卻讓張寶仁的心里感覺到了一絲沉重。
從江鋒的話中隱約之間可以窺見關于修行者之間一些大勢,已經(jīng)必須要站隊,必須分出一個你我。
不是敵人就是我們。
也可以換句話說…
不是我們…
那么就是敵人!
這種簡單粗暴的劃分立場,讓穿越而來的張寶仁心里很是膽顫,“局勢已經(jīng)是這樣了嗎?”
“恐怕我這么輕易的被加入地府也與此有關…”
不由的,他心里覺得,往后自己的生活恐怕就不會如以往那般平靜了……
兩人先是從茶水廳那里的樓梯上了二樓,進入了一個房間之中。
在此張寶仁見到了一位穿著黑色儒衫,面白無須,滿臉嚴肅沒有絲毫表情的中年男子。
在這個人面前,就連江鋒那跳脫的性子也收斂了下來,變的規(guī)矩。
“宋通判,這位是新入職的成員,過來在你這兒報備?!?p> 江鋒說完之后就退到一旁。
這位宋通判聞言便看向張寶仁,那雙平靜深邃,仿佛能夠看透一切的眸子直把他看的有些心里發(fā)毛,這才移開。
“張寶仁,你是否確定了要加入地府?!彼瓮ㄅ械穆曇舻统疗骄彛珔s有一種不容置否的威勢,讓人對他的話不敢質(zhì)疑,不敢撒謊。
已經(jīng)別無退路的張寶仁,深吸了一口氣,然后果斷的說道,“是的。”
“很好…”宋通判點了點頭,冷若冰霜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意。
然后接過張寶仁早已準備好的度牒,以指為筆,以心為墨,在那張度牒上,在任職的地方寫下了“陰司”。
又在身份職位的地方寫下了“無?!?。
接著他重新把這張度牒鄭重地遞給張寶仁,“須記住,自此之后,生死無常。”
“永不敢忘?!?p> 張寶仁雙手接過這張輕若似紙,又重若如山的度牒。
直到出了宋通判所在房間的大門,然后又走了一段距離,江鋒這才拍著胸脯,狠狠的出了幾口氣。
“不知道為什么,每次見到這位我都有一股心驚膽戰(zhàn)的感覺。
這一次要不是因為你,我才不會上來呢?!?p> “真是勞煩江大哥了。”張寶仁朝著江鋒謝道。
“不過這位宋通判到底是個什么身份?”
“他呀…”
江鋒皺著眉頭思索了一下,然后說道,“你以前應該也聽說過一些關于地府的傳聞吧?”
張寶仁點頭道,“了解過一些?!?p> 不說前世,現(xiàn)在這個世界中張寶仁也聽到過一些,在民間流傳的關于地府的傳說。
閻羅王,孟婆湯;牛頭馬面,黑白無?!?p> 不過這些傳說似乎與今日所見還有些不同。
“那你一定知道‘判官’了?!苯h笑道。
張寶仁先是一愣,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問道,“難道宋通判就是…”
“沒錯!”
江鋒點了點頭,“整個陰司地府一共有十位大判官,數(shù)百位小判官。宋通判就是一位小判官?!?p> “存在即會留下痕跡,更別說還有那么多的知情者,所以那些傳說也并非都是虛妄,其中也蘊含著幾分真實的?!?p> “不過,我之所以如此的…尊敬,尊敬宋通判,還有一點就是以修行者的角度來說,他的實力也是八百里城的地府分部中,最強的三人之一?!?p> “三人?那另外的兩位是…”張寶仁有一些好奇的問道。
“其他兩位一個就是老大了,另一個是陰老,你都已經(jīng)見過了。”
雷鳴春和紙花店中躺著的那位老者的樣子在心中浮起,張寶仁點了點頭,表示自己了然。
兩人說著話,沒走幾步就來到了剛才進來之時路過的那個房間門口。
江鋒伸手在門上敲了兩下,見門里的人都停下手頭的工作看了過來,然后便帶著張寶仁走了進去。
“諸位,這位是新來的同僚,大家認識認識。”
眾人都站起來,比起宋通判,這邊的新同事們無疑親切熱情了許多。
張寶仁上前一步自我介紹的,“諸位好,我是‘張寶仁’,是新來的成員?!?p> “你好,我叫江君,也可以叫我將軍,目前府里的賬務由我來管,你的俸祿到時候也是從我這里領?!币粋€微胖的中年婦女當先介紹到。
一個清瘦的男人介紹道,“我是王巖,符器衣物都從我這里來領…”
一個年輕的姑娘笑道,“我是李紅…”
“我是……”
“我是……”
隨著眾人的介紹,張寶仁也是連連點頭。
這些人每個都非常熱情,而且并非是表面熱情,他能夠非常清晰地感受到這些人對自己散發(fā)的善意。
不過奇怪的是在這些善意之中似乎還包含著一些特別的情緒,有尊重,有可惜,有向往,有難受……
還有一點,這些人似乎都是普通人,張寶仁并未從他們身上感知到任何與雷鳴春,江鋒等人相同的特質(zhì)。
一番簡單的介紹過后,張寶仁對于地府,對于這些人都有了一些簡單的了解。
然后留下了身體尺寸,并被告知了俸祿每月一兩。
最后這點讓張寶仁有些興奮與激動,沒想到就連自己這個剛?cè)肼毜男o常也能給這么多的俸祿。
現(xiàn)實可不是小說,這一兩銀子的分量可是一點都不輕。要知道張寶仁一年的吃穿度用零零總總的算下來也不過就是一兩銀子。
而這些年善男善女的供給,減去了消耗,他們師徒兩代人總共也就攢下了六兩多銀子。
現(xiàn)在在地府干活一個月就有一兩,而要是正式工干兩個月就相當于他幾十年的身家,讓張寶仁的心里實在是不能平靜。
這樣的高薪徹底扭轉(zhuǎn)了他因半脅迫而加入地府,從而產(chǎn)生的一絲憤怒,甚至是讓他有些期待接下來的生活了。
這并非是張寶仁有多么的貪婪,他一個清靜自在道士平日里也消費不了多少,也不是大手大腳的人。
讓他現(xiàn)在如此渴望金錢的原因,還是因為「斬三尸」小成之后,自那一本天書之中傳出的那一股信息……
不過如此豐厚的報酬又要付出怎么樣的代價呢?
“不知道我接下來的事是什么?”張寶仁問道。
江鋒道:“你現(xiàn)在是新入職,需要先對地府,這個這個‘世界’的‘真實’有所了解之后,然后再隨隊學習,慢慢地成為一位合格的‘無?!??!?p> “無?!睆垖毴蕢合滦闹械幕恼Q和怪異感,說道,“我們就是傳說中的黑白無常了吧?!?p> 江鋒有些調(diào)侃又有些幸災樂禍的說道,“怎么,是不是很激動!”
說著便拍了拍張寶仁的肩膀,“你以后會明白的,無常,無常。一入此行,生死無常?!?p> 兩人來到休息廳,分別找了一處椅子坐下,江鋒倒了兩杯茶水,把果盤推向張寶仁前面。
然后問道,“你對這個世界的真實…對超出世俗隱藏在暗中的種種事物有多少了解?”
想著自己平淡安寧的前半生,張寶仁搖了搖頭,“我是昨天晚上才第一次見‘鬼’?!?p> 江鋒又問,“那你對于地府呢?對于天庭呢?我指的非是神話傳說中的那些故事。”
張寶仁茫然地回答道,“還是一無所知?!?p> 江鋒皺起了眉頭,以手扶額,思索的一會兒,再次問道,“那你作為一個踏入修行之道的修行者,作為一個道士,對于修行,對于‘道士’總不該還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張寶仁還是繼續(xù)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