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程月的決心
入關(guān)后剛轉(zhuǎn)入下山的第一個彎，程月渾身失去了力氣像個泄了氣的氣球般癱軟坐在地上。
她知道這不是真的，她了解張平，她知道張平是一個絕不會做出殺人越貨，設(shè)出害人奸計之事的人！
可是，只有她知曉又有什么用？
張平現(xiàn)在成了大陸上臭名昭著的逃犯，成了齊人的公敵更成了燕地戚、石兩大家族的眼中釘，肉中刺！
木已成舟，程月如今百口莫辯。
周風(fēng)同時止住了腳步，他亦失去了關(guān)前那份冷靜，他又開始顫抖！
就在剛才，吳琴，一個無辜之人死在了他的刀下，死在了他練了近十年的救人的刀法之下，他應(yīng)該顫抖，他沒有理由不顫抖！
今日的夜來的極快，夕陽的余溫還來不及給二人一絲絲溫暖黑暗就將冰冷投入了他們的心房。
周風(fēng)在顫抖，橫刀似在悲鳴，程月呆呆坐在地上，麻制的衣擺也似綢緞般軟綿綿的鋪在地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也不是二人腦海中想了多少事情，程月緩緩站起身來。
周風(fēng)在看著她，眼神中充滿自責(zé)，而這份自責(zé)之下卻藏著堅定！
無奈人與人之間極難互相理解，程月雖知道周風(fēng)在自責(zé)，但她不知道周風(fēng)有多自責(zé)；周風(fēng)知道程月已絕望，但他不知道程月有多絕望。
程月看著的樣子周風(fēng)不忍道：“你該和那個燕人打一架的，把你的那些情緒釋放出來，壓在心底總是不好的?！?p> “我不需要釋放，你不該再那些人面前表現(xiàn)出那份沉著堅定的，你是個女人你可以哭！”
這二人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為何都在自己最艱難的時刻卻開口就是安慰對方？
“我是張平的女人！”
周風(fēng)微微一笑：“走吧！”
他知道，只有將程月安全帶回楚地，只有張平的案子翻案了，他所做得一切才會有意義，姜超、吳琴的死亡才會有價值！
可是，這真的有意義嗎？死亡真的有價值嗎？周風(fēng)沒有去想，因為，他不敢。
程月?lián)u搖頭道：“去哪？”
“回楚地，回去見見張平！”
“這不重要了?！?p> “重要！”
“我回去改變不了什么！”
“可以改變！你必須回去！因為現(xiàn)在正是張平最需要你的時候！”
是啊！一個男人真正最需要女人的時候并不是在他情欲爆發(fā)之時，而是在他真正需要幫助需要安慰需要鼓起勇氣之刻！
程月知道周風(fēng)的用意對他吼道：“你要我回去幫他逃走？我寧愿他死！戰(zhàn)死！也不會和他東躲西藏一輩子！那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也不是我想要的！”
“我要你回去幫他翻案！”
程月突然笑了出來：“翻案？你覺得我們還翻得了案嗎?”
周風(fēng)眼神越發(fā)堅定道：“我覺得不重要，重要的是還有機(jī)會！”
程月暗淡的眼神中露出久違的光芒問道：“機(jī)會？什么機(jī)會？”
“叛徒！”
“叛徒？”
“暴露張平燕人身份的叛徒！”
這話猶如漆黑夜空中的一道霹靂，將程月心中那座看不見的大山劈開一處極小的光源，就是這極小的光源足以照亮她，足以稱之為希望。
的確，張平行事一向極為謹(jǐn)慎，他如何暴露了自己燕人的身份？這一切程月還從未想過！
“據(jù)我所知，張平燕人身份只有各路鏢頭知曉！想必張義召回各路鏢頭的用意也在此！”
“那叛徒會回去？”
“他必須回去！他若不回去豈非就告訴眾人自己就是叛徒？只要定遠(yuǎn)鏢局沒死絕他的生命就會受到威脅！”
程月知道如果真的如周風(fēng)所說一般，如果真的查出了叛徒是誰，興許可以證明張平的清白，興許。
程月也知道四國使和燕地兩大家族是不會相信他們的證據(jù)，但是，或許，至少還有那一絲絲的機(jī)會，至少還有那一點點的希望！
人類不就是靠著這一點點的希望而活著的嗎？
“你為什么總在我絕望的時候又告訴我希望？”
“因為希望只有一線！”
是??！一絲絲的希望只有在人最絕望的時候才能發(fā)揮出它最大的作用！程月不得不佩服面前這個少年的睿智。
“關(guān)于這個叛徒，你可有些頭緒？”
這句話說完后程月便后悔了，周風(fēng)是個和定遠(yuǎn)鏢局八竿子打不著的楚地捕快能對鏢局內(nèi)的叛徒有什么頭緒？
不過周風(fēng)的回答卻讓她眼前再次一亮！
“有！我和馮國生分手之前已經(jīng)把這一切告知他，并委托其速速前往調(diào)查！”
程月輕輕一笑：““紙獅子”馮國生！你可真算是遇到了對的人！”
周風(fēng)眉頭一皺問道：“紙獅子？此話怎講？”
“哈哈，馮國生是鏢局出了名的混子，辦事不靠譜屬他第一！”
“可他武功并不弱！”
程月面帶驚訝看向周風(fēng)道：“不錯！他的武功不再張平之下！可極少有人知道！而且每當(dāng)?shù)搅苏嬲年P(guān)鍵時刻，他，就是整個鏢局內(nèi)最可靠的人！”
“看來我們的運氣還不算太差！”
“的確不差，想必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知道叛徒是誰了！”
周風(fēng)完全信任程月的話語道：“答案之等我們回去揭曉？”
程月?lián)u頭：“不！之等我回去揭曉！你說過，只要將我?guī)Щ爻?，我們之間兩清！之后的事情你無需再過問！”
周風(fēng)看著她，直勾勾的看著她！眼中充滿不甘的怒火道：“姜超死了！死在四國使的手上！吳琴死了！死在我的手上！你讓我就這樣兩清了？讓我?guī)е@一切再回去安安心心的做個捕快嗎？”
程月也看著周風(fēng)，眼中亦滿是不甘，但她的聲音卻很溫柔：“沒錯，回去，忘了這一切繼續(xù)生活！不久以后，或許我、張平、鏢局里的所有人都會死，我們需要有個人能記住這一切！”
周風(fēng)明白她的意思，可他在搖頭眼神沒有移開程月半寸道：“那個人不是我！”
“那個人只能是你！周風(fēng)。我是鏢局的人，是張平的妻子，我說的話別是不會相信的！只有你！只能是你！”
“不是我！”
周風(fēng)轉(zhuǎn)身結(jié)束了對話，這個人不能是他，他無法帶著眼睜睜的看著張平、張義和程月死在世人的唾罵與冤枉之中，然后自己在帶著之一切繼續(xù)茍活下去，他做不到了，自從誤斷了他的以一個案子之后他就做不到了，再也做不到了！
她沒有再勸了，她不會再勸了，因為她是程月！
她尊重每一個人的決定，對也好，錯也罷，生也好，死也罷！如果這些都是有意義的，那么她都給予尊重！
只是，她覺得惋惜，此刻她在心里暗暗下定決心：只要自己還有一口氣就不會讓這個年輕的生命在她面前倒下！
程月快步追上去對周風(fēng)道：“你再這樣往前走個幾十里就得死在這里！”
“為何？”
“為何？因為這里是燕地！”
“可我們要回楚地就必須往東走！”
“的確，但不能這樣走！你這樣走在燕人看來就是在褻瀆這片土地！”
“我來過一趟燕地！”
程月挑著眉毛看著他。
周風(fēng)又道：“青竹縣！”
程月笑了道：“那也叫燕地？”
“青竹縣怎么不叫燕地？”
“那群姓秦的家伙與你們楚地來往太密切了，對你們的做法的觀念也給予了默認(rèn)，但這里不同，你想活著走出去就得聽我的！”
“好！依你之見我們該怎么才能活著走出去？”
“首先，你要脫下鞋襪赤腳走在土地上，然后我們要去神廟祭拜他們的神靈，分別在海神廟與山神廟各求得一塊魚皮與獸皮綁在左右腳?！?p> 周風(fēng)點點頭，他雖不相信這些傳說中的天神但他絕對尊重別人的信仰。
“再然后呢？”
程月道：“再然后，沒有再然后了，直接往東走回楚地就行了！”
“穿戴上獸皮之后燕人就不會再加以阻難？”
“當(dāng)然不會！燕人和土匪強(qiáng)盜最大的區(qū)別就是他們擁有自己的信仰，你尊重他們的神明他們自然也不會為難你！”
“就這么簡單？”周風(fēng)以為外人闖燕地又會是條千難萬阻之路，不想聽程月這么一說竟然如此容易！
“簡單？你我一個楚人一個韓人想要在燕地神廟求得兩塊獸皮恐怕沒有說的那么簡單！”
“如何求得？”
程月?lián)u搖頭道：“我也不知曉，只聽張平說過要通過些試煉！”
“關(guān)于試煉張平可曾細(xì)說？”
“未曾，他也只是聽說，燕人出生之前父母就早將這兩皮祈求好，所以他沒有沒有經(jīng)歷過試煉甚至連見都沒見過！”
周風(fēng)沉默了一會道：“想活著走出燕地這是唯一的方法？”
“許多人不知道這個方法硬著頭皮闖過，但他們都失敗了都死在了這片大地上，所以，是！這就是唯一的方法！”
“好！那就走一趟圣廟吧！”
有方法總比沒方法強(qiáng)，那就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