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在焉的吃過飯從地上挪到床上。
經(jīng)此一遭,林一也懶得去猜東想西想些不著用的,為防夜里生變雖然睡意全無卻還是強(qiáng)迫自己躺下閉目歇息。
臨到深夜林一被耳邊不斷響起的拖曳聲驚醒,借著窗外灑落的月光,一個看不清面目的人,正蹲在室內(nèi)收拾地上尸體狀的東西。
趴在枕上保持呼吸頻率不變,小幅度的側(cè)了側(cè)頭試圖用余光看得更清楚,地上的人似乎沒有發(fā)現(xiàn)林一已經(jīng)醒了,還在地上忙碌著。
現(xiàn)在她離門不過三四米,那人又正好背對著她,如果速度夠快也許可以成功逃脫。
但從床上下去再到開門這個時間段,她并不能保證事情敗露的歹人是否會抓到她,做出過激的行為。
一時進(jìn)退維谷。
眼見那人要起身,林一壓下心中焦灼的情緒,虛閉上眼留了一條縫用作觀察。
等那人站起,林一心中只余慶幸,幸好沒有莽撞行事。
剛剛蹲著不明顯,現(xiàn)在以她身高165cm為例,房間高度應(yīng)在3m以下2.6m左右,此人離天花板只有一臂的距離,手腳都長得不正常。
看他瘦得跟竹竿似的身材,林一極度懷疑他身上已經(jīng)沒有脂肪肌肉供其消耗,而是只剩骨頭在做慣性運(yùn)動。
見人走近閉上眼,能聽見心臟在自己心室劇烈跳動,涼涼的吐息拂過頸項(xiàng),嘶啞干澀的男人聲音在室內(nèi)響起:“別裝了,我知道你已經(jīng)醒了?!?p> 林一一驚大腦高速運(yùn)轉(zhuǎn),醒還是不醒這是個送命題。
是他在使詐還是真的被發(fā)現(xiàn)了,林一腦中天人交戰(zhàn),不等她想出對策利器劃過空氣的呼呼聲,讓她腦中警鈴大作。
身體反應(yīng)快過了思想,林一動作敏捷裹著被子翻身下床,清涼的氣流擦著手臂劃過。
“砰”
鈍器擊中床鋪發(fā)出巨大的悶響,林一在地上連續(xù)翻滾拉出安全距離,那人見一擊不中索性將手中的短柄斧,照著林一頭顱兜頭拋去。
林一險之又險地翻身躲過,斧頭來勢不減砸碎一地地磚,皸裂的痕跡如同捕食的蛛網(wǎng),讓人心生不適。
斧頭就在林一手邊,林一看著面前黑暗中看不清面目的男人,暗暗估算了雙方的實(shí)力差距,伸手想撿起斧頭。
明明已經(jīng)抓住斧柄,可斧頭就是在地上如有千斤紋絲不動。
“哈哈哈”
癲狂的笑聲響徹室內(nèi),人影瞬間消失再出現(xiàn)則是和林一鼻尖相抵。
浮現(xiàn)在面前的是一張型似鞋拔子,上部分鑲嵌兩顆布滿紅血絲的眼球,下半部分融合了狼鰻嘴、安鱇魚鼻的怪物。
小小一塊皮膚相貼,滑膩的觸感、植被腐爛的酸臭味,通過生物電傳遞傳到大腦,視覺和嗅覺雙重刺激之下,干嘔的欲望空前強(qiáng)烈。
一把推開面前的怪物,一手捂胸一手撐地喉頭滾動胃酸直往上返。
怪物下意識后退了幾步,林一見狀氣得牙癢癢。
她發(fā)誓這怪物絕對是在嫌棄她,她都看見它眼里快溢出來的鄙視了。
天知道它那稀奇古怪的臉,是怎么做出這么復(fù)雜的微表情的。
一人一怪一站一坐場面一度僵持,直到咔嚓門扉開啟。
兩人同時看向門口,剛剛那個被拒之門外的口罩男扭開了門鎖,此時正眼神深沉看向屋內(nèi)。
“抱歉,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
此情此景,她簡直要感動得熱淚盈眶,這場面絲毫不亞于久旱逢甘霖他鄉(xiāng)遇故知。
不等怪物反應(yīng),林一連滾帶爬跑向門口。
木楠見林一接近,一把將她拽出門反手扣上門鎖,拉著人就是一路爭命狂奔。
掛有人物畫像的回廊在身后消失,兩人一前一后跑向酒店安全通路,推開門安全指示燈在黑暗中發(fā)出瑩瑩綠光。
木楠深吸一口氣,回頭神情嚴(yán)肅道:“一會兒,不管發(fā)生什么都要跟緊我,如果有時間我會解答你的疑問?!?p> “但現(xiàn)在你要做的就是服從執(zhí)行,聽明白了嗎?”
林一抬眼正視面前人冷靜道:“抱歉,如果遇上危險我并不能保證一定聽您的,我需要為自己的生命安全負(fù)責(zé)。
“我會自行判斷,感謝您愿施以援手,您的品格令人敬佩!”
木楠看著面前滿臉真誠的女人,不置可否的笑笑。
換位思考,如果有一天他突然遇上一個不求回報,樂于在生死危局中助人為樂的老好人,他的防備心理一定比她重。
無事獻(xiàn)殷勤非奸即盜,在極端環(huán)境下多的是人性本惡,哪來那么多老好人,有也基本死絕了。
已經(jīng)好久沒遇上值得調(diào)教的新人了,只是不知在這危機(jī)四伏的世界,面前這位小可愛又能活多久?
真是令人期待!
木楠心情趣悅閑散道:“當(dāng)然,即使我們已經(jīng)死過一次,但生命本身還是值得珍惜的。”
“畢竟若沒有了我的概念,不就沒法參與這精彩刺激的游戲?!?p> 林一稍稍離他遠(yuǎn)了點(diǎn),總覺面前這人精神不大正常。
木楠突然目光一利,伸手拽住林一手臂。
電光火石間,剛剛那個奇丑無比的怪物跟只癩蛤蟆似的,手足并用跳著撲倒在林一站立的位置。
過長的手肘就在木楠腳前,林一被扔出去撞墻上額頭磕了個包,心里暗罵一聲粗魯。
轉(zhuǎn)身就見木楠踩著怪物的手,將一把短劍插進(jìn)怪物后脖頸。
暗紅發(fā)黑的液體在綠色的燈光下顯得越發(fā)詭異,一股魚類腐爛變質(zhì)的怪味縈繞在鼻尖越聚越濃,狹窄的空間逐漸被這股氣味充盈。
林一下意味捂緊口鼻皺眉翁聲翁氣道:“大哥,這怪物能殺死嗎?這味兒實(shí)在太大了?!?p> “不能,快跑”。
伴隨吼聲,肉眼可見怪物就像吹滿氣的氣球快速鼓起。
圓滾滾地如果忽略那猙獰的長相,莫名還有些丑萌丑萌。
林一反應(yīng)過來正想撒丫子跑路,結(jié)果。
“砰”
腥臭的液體兜頭罩臉淋下,接觸的瞬間火辣辣的疼痛襲遍全身,林一身子蝦米似的蜷縮起來。
感應(yīng)燈被爆炸聲觸發(fā),白慘慘的燈光突然照亮這方天地。
白墻被噴濺的液體劃下道道紅痕,尸體的殘肢碎片順著樓梯灑滿了通道,兩名血肉模糊的男女正站在宛如屠宰場的兇殺現(xiàn)場。
一切就如午夜驚魂里的鬼故事。
不被注意的肉塊正在如菌袋里的孢子般生長,墻壁滑落的血珠無形中和肉塊重合。
林一咬牙壓下連綿的疼痛,抬頭看向木楠所在的位置。
裸露在外的手臂肌膚緋紅如被火燒水燙,低垂的頭顱看不清神情。
林一小心翼翼地詢問:“大哥,你沒事兒吧?”
木楠不想搭理林一,皺眉沉思按道理這是自那次事件過后首次招新,難度沒道理會這么高??!
新手任務(wù)一般就是跟在老手后面熟悉流程,只要茍得住不落單頂多被嚇嚇,沒道理任務(wù)還沒開始就這么危險。
難道組織嫌上次那批人質(zhì)量太低,大浪淘沙想直接將不合格的淘汰?
林一見木楠站著跟個木頭樁子似的,懶得再理這怪人。
最初的疼痛過后已經(jīng)不像開始那么難忍,林一閑著沒事從腰后掏出剔骨刀,蹲下身東翻翻西找找想看看有沒有遺留的線索。
木楠從思考中回神,就見一臉上被大大小小水泡覆蓋的女人,手拿尖刀插著塊血淋淋臭烘烘的爛肉聚精會神地仔細(xì)端詳。
林一聽到動靜看向木楠。
說實(shí)話若不是情非得已他挺想跑的,總覺得進(jìn)這里的人多少有些不正常。
林一見木楠不說話晃晃手里的刀,滿臉無辜的道:“剛看你好像在想事情我就先動了,希望你別介意?!?p> 木楠看看她臉上被黃水撐得飽咕咕的皮膚,再看著刀上還在順著往下滴血的肉,無話可說。
“你隨意?!?p> “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
林一腳踩著肉將刀拔出來,手指著面前破破爛爛著不出形狀的肉糜:“你來看看這是縫衣服的線還是什么?”
木楠兩步走近動作利落地蹲下,黏糊糊如同沒切割完全的肉餡,里面混進(jìn)了許多糾纏的黑色線頭。
木楠伸手向林一要刀。
“你手里不是有嗎?”林一雖然疑惑卻還是直接給了。
只是她萬萬沒想到。
只看木楠瞥了眼刀上的不明液體,動作熟練地從褲兜里掏出一張花青色鑲草木邊的手帕,墊著手接過了那把臟兮兮的剔骨刀。
你既然這么嫌棄干嘛還要用我的,啊啊??!這都什么人呀。
“表情別太用力,不然臉上的水泡要破了?!?p> 林一:???
下意識伸手,涼涼的滑滑的戳下去還有一點(diǎn)點(diǎn)彈性,仔細(xì)摸下去臉上凸凹不平格外崎嶇。
媽耶,我毀容了!啊啊?。?p> 當(dāng)然,即便心里已經(jīng)叫成土撥鼠表情包,對外還是得鎮(zhèn)定從容。
不就毀個容嗎!嗚嗚嗚。
沒聽到尖叫木楠抬頭詫異地看了林一一眼,女孩子不都很愛美的嗎?她怎么變異了。
“哎,你過來一點(diǎn)?!?p> 林一不明所以的橫挪到木楠面前,木楠抬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薅了林一啾頭發(fā)。
“哎喲我去,你干嘛?”林一雙手捂頭一臉戒備地看著木楠。
木楠對她的做態(tài)不以為然道:“借你點(diǎn)頭發(fā)做個對比?!?p> “你看這是不是和你的頭發(fā)一模一樣?”
林一橫眉冷對,這么有本事咋不用自己的,無非就是短點(diǎn)長點(diǎn)的區(qū)別。
只見木楠右手捏著幾根油光水滑的長發(fā),左手刀背挑著根沾滿組織液的中短發(fā)。
林一:“這又能說明什么?我們又不能證明這是怪物本人的還是其它生物的?!?p> 木楠邊擦刀邊慢悠悠道:“這根短發(fā)是在它肉里面發(fā)現(xiàn)的,割掉表面那層皮膚,里面接近骨骼的地方纏滿了這種頭發(fā)?!?p> “特別是面部,頭發(fā)就像鋼針一樣扎穿了頭骨,它現(xiàn)在頸部以上就像漏水的篩子。”
林一若有所思:“你說這像不像扎小人?!?p> 木楠:“雖然像倒也不全是。”
林一:“萬一是有人在此地舉行邪惡祭祀呢?畢竟世界各族自古就有生殉活祭的傳統(tǒng)?!?p> “而且在某些偏遠(yuǎn)地區(qū)現(xiàn)在都還保存著這種活動?!?p> “在那些人眼里人就是祭祀的牲畜,更何況是在這本就充滿神話色彩的地方。”
木楠抬頭面無表情地盯著她打斷道:“你可不可以別說了,你再說下去我覺得我倆不用逃生,直接等死得了?!?p> 林一:“???”
木楠:“就我們倆個人,你覺得我們是打得過那些邪教教徒?還是能直面幕后BOSS邪神本神。”
兩人相對無言默契地轉(zhuǎn)移了話題。
木楠撐膝站起居高臨下道:“你這臉再不處理就真爛掉了?!?p> 林一默默捂臉嘴硬道:“沒事,到了這里我又不靠臉吃飯?!?p> 木楠:“我這兒有藥?!?p> “真的?!?p> 林一抬頭眼睛亮了八度,隨后又語氣低落道:“這么重的傷有藥也沒用?!?p> 木楠不耐煩道:“愛用不用?!?p> 說著,就要轉(zhuǎn)身離開。
林一拉住他褲腳仰頭:“用,怎么不用?有總比沒有好?!?p> 林一心有戚戚總覺得只是聊勝于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