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外面鵝毛飛雪依舊,葡萄已經(jīng)是第三次扛起掃帚了。
葡萄一下臺階,就見秀兒領(lǐng)著一個身穿淡紫色宮裝襖裙的小姑娘走來,等看清了是誰,她連忙笑著行禮。
“拜見妍華公主?!?p> 妍華見是葡萄,便也沖她笑了笑,應(yīng)了一聲讓她起來,自己則隨秀兒進(jìn)了屋子。
屋內(nèi)燃了暖爐,將室內(nèi)烘的暖暖的,一入其內(nèi),撲面而來的暖和頓時讓她舒服的瞇了瞇眼。
聽到動靜的韓玥清抬頭,就見秀兒掀開簾子,引著展妍走進(jìn)來。
“姑娘,妍華殿下到了?!?p> “阿妍來了,可用過午膳了?快過來坐。”
她正坐在小爐子前,手里捧著手爐,晃蕩著小腿。
旁邊早早的安排了小凳,墊了軟墊,似乎只等她來了。
“我來前在皇祖母那里用的膳,她一直念叨你呢,說你今日生辰也不入宮給她老人家瞧瞧?!闭瑰贿呧洁欤贿吔庀抡戳搜┑呐L(fēng),便在一旁坐下。
韓玥清聽了卻只是笑了笑,沒有回答她,只問她:“外面可冷得很?你怎么想起來出宮了?!?p> 若沒記錯,這應(yīng)該是展妍第一次出宮,她有心想帶她出去逛逛,可瞧今日外面這天氣實(shí)在不太現(xiàn)實(shí)。
“你還說呢,你生辰都不同我說,若不是九……”話沒說完,展妍似乎想到什么停住了,偷眼看她的神色。
她也愣了一下,望著展妍不明所以。
“我給你帶了生辰禮,連同皇祖母的那份一起讓邀月交給你的秀兒了,你怎么生辰過的如此冷清?!闭瑰麉s沒繼續(xù)那個話題,對著暖爐搓了搓手,環(huán)顧四周,問道。
韓玥清聽罷,感慨的嘆了口氣:“可不是,我那爹爹,都好幾日沒見著人影了?!?p> “你一說我想起來,方才來前在門口碰到韓太傅,他在門口站了一下就又走了。”展妍疑惑,剛才在韓府門前還問候了一下,有個小廝似乎說了什么,他就又離府了。
韓玥清也不解,遂用眼神詢問秀兒。
秀兒在一旁回道:“大人方才確實(shí)回來了?!彼D住想了想,又道:
“清早時,白家公子又遞了信,大人許是去孰堂會白公子去了?!?p> 韓玥清這才了然,點(diǎn)了點(diǎn)頭。
提及的白家公子,正是當(dāng)日蓮湖涼亭一面之緣的白聽垣了。
那白聽垣雖傳聞性子迂直,如今瞧應(yīng)該也是個極好相處的人。
也不知是當(dāng)日自己故作聰明的一番話起了作用,還是什么原由,自從幾個月前他第一次拜訪了韓文疏,后幾乎每隔幾日都會來。
說起來她也沒問過父親對此人印象如何,二人之間關(guān)系怎樣也不知,想來也是不差的,不然也不會多次拜訪。
唉,只求日后新帝推行新政之時,白聽垣能夠念今日之交情,不求援助父親,但求高抬貴手。
展妍向來單純,自然沒發(fā)現(xiàn)她走神了。
只是想起來剛剛進(jìn)門前那個雪人,丑的標(biāo)新立異。
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還輕咳一聲故作正經(jīng)的問她。:
“阿玥,我瞧著外面堆了個雪人,可是你堆的?”
她也被拉回思緒,提及那雪人,頓時沒好氣道:“哪能啊,那是葡萄她們的手筆,還說是找這我的模樣堆的!可氣!”
展妍笑的直不起來腰,見她面露無奈,便拍拍手跳了起來,拉她往外走:
“走!咱們也去堆個葡萄去,哪能由著她們‘欺負(fù)’你!”
韓玥清眼睛一亮,回頭朝欲言又止的秀兒吐吐舌頭。
她可沒那個膽子去管展妍。
韓太傅回府的時候,展妍已經(jīng)走了。
走進(jìn)女兒的院子里,見堆了一排雪人,個個奇形怪狀,丑的獨(dú)特。
韓大人不由得好笑,停了一瞬便往內(nèi)走,還沒走近就聽里面吵吵鬧鬧,笑笑嘻嘻的聲音。
“我堆的‘秀姐姐’最丑!不信姑娘去看,那個鼻子還是歪的!”
“拉倒吧!妍華公主堆的‘葡萄’才是最丑的!”
“都別吵了!”是女兒韓玥清的聲音,一聲喝喊,屋內(nèi)靜了一下,又聽:
“明明是我堆的‘父親’最丑!”屋內(nèi)頓時笑作一團(tuán)。
韓太傅鬼使神差地回頭又看了一眼那幾個雪人,目光微瞠。
嘖,不相上下。
復(fù)覺得有些尷尬,便以拳掩口輕咳一聲,走了進(jìn)去。
屋內(nèi)一干丫鬟都圍坐在爐子旁,突然聽這一聲,當(dāng)下慌亂的連忙爬起來站好。
堪堪都站定才見韓大人走進(jìn)來。
“父親!”韓玥清欣喜,這才爬起來跑過去。
“嗯,這幾日可還乖巧?”韓文疏摸摸女兒的小腦袋,瞧著她可愛的小臉,心都化了。
她仰著脖子點(diǎn)頭,揪著衣角問:“父親這些日子可忙的緊?”
“再忙也忘不了你的生辰!”韓父突然從袖子里掏出一個小錦盒,遞給她。
韓玥清驚喜,沒有急著打開,只抱在懷里如獲珍寶。
“謝謝父親!”
“好了,你再與她們玩會,晚點(diǎn)喊你表兄過來一起給你過生辰。”
“好!”
往年都是韓父和她二人,今年多了一個人,應(yīng)該也能熱鬧一些。
于是跟幾個丫鬟玩鬧了一會,又打了會葉子牌,感覺沒坐一會就天黑了。
父親身邊的小廝來叫的時候,她們才散場。
“日子過到可真快,眨眼姑娘都十二歲了?!毙銉簺]來由心中涌出感慨。
韓玥清卻嘆了口氣,嘀咕了一句:“我怎么覺得慢的緊?!?p> 說罷便往正堂方向而去,雪還在下,秀兒一手撐著傘,一手提著燈。
這才察覺自己騰不出手去攙扶小主子,便埋怨道。
“也不曉得葡萄那混丫頭跑到哪里玩去了?!?p> 韓玥清沒感覺到雪路濕滑,遂沒在意。
走了一會便到了正堂,父親與東方邕已經(jīng)等著她了。
說了幾句,下人便端上來一碗面條。
年年生辰韓父都會親自下廚,為女兒做一碗長壽面,今年也不意外。
東方與韓文疏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了朝堂上的一些事,余光卻在看那小姑娘吃面條。
眼里那難掩的光,實(shí)難忽略。醉翁之意,昭然若揭。
韓父自然能看出來,心中暗暗思考。
等她吃完了,再抬頭時,父親還在跟東方嘮朝堂之事,她也沒什么興趣聽。
百無聊賴坐了一會,葡萄不知從哪鉆出來,湊過來在耳邊說了句話。
就見她驚喜地問了句:“可是真的,在外面可能瞧見?”
葡萄笑嘻嘻得點(diǎn)頭:“門外就能瞧地清清楚楚!”
韓父見她起身,疑惑:“怎么了?”
“父親慢用,葡萄說外面在放煙花,女兒想去瞧瞧?!?p> 韓父失笑,寵溺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叮囑了不要貪玩受凍,就放她走了。
東方望著她蹦蹦跳跳的身影,眼里也不由滑過笑意,正看的出神,就聽舅舅說了句:
“可是你叫人放的煙花?!表n文疏了然于胸,輕哼。
東方邕笑了笑:“阿玥生辰,總不能年年都如此冷清。”
韓文疏聽罷,愣了一瞬,良久才長嘆一聲,幽幽說了句:
“她母親當(dāng)年走的時候,也是在這寒冬?!?p> 韓父神情追憶,頗為動容。
閑云一野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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