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群芳閣,已是亥時。
除了那些樓子里還可聞及喧囂,街上已是行人漸少。
“咚!咚!”
“關(guān)門關(guān)窗,防偷防盜誒——”
不遠處,傳來更夫敲著更鼓的聲音,夾雜著悠長吆喝。
聽著這聲吆喝,云皎皎噗呲一下笑出了聲,抬眸瞧著身旁的顏如玉,打趣道:“吶,你聽,防偷防盜,小賊,這是在防你呢?!?p> 顏如玉唇角笑意更甚,忽然低下頭,湊近云皎皎,“那你可得將自己的東西藏好了,莫要被我盜了去?!?p> “你敢!”云皎皎瞪著他,縱使是威脅人的話,說出來也極盡軟糯,越發(fā)像是一團糯米糍。
“我是賊,你們官府的人,都說我殺人如麻,說我心狠手辣,我有何不敢的,嗯?”顏如玉轉(zhuǎn)過頭去,目光瞧向遠處的黑夜,像是要將那漆黑之處看出一朵花兒來。
聽了這話,云皎皎偷偷打量著他的側(cè)臉,薄唇輕抿,心里五味雜陳。
從前,她并不曾接觸過顏如玉的時候,確實這樣看他??扇缃?,接觸之后,她忽然覺得,這廝,與世人口中的千手公子,并非同一人。
她所認識的顏如玉,雖總是說些讓人討厭的話,可行事光明磊落,待人溫潤有禮,明明就是一個好人,偏偏背負了這般的惡名。
街旁檐下,燭光盈盈,照著人影,難舍難分。
有風吹過,又攪碎一地斑駁人影。
“對了,剛才青染說的那些話,你信嗎?”走了不久,云皎皎主動開口,打破了沉寂。
“你信嗎?”顏如玉看著她,笑意淺淺。
“我不信,”云皎皎搖頭,思索片刻,才繼續(xù)開口道:“青染很明顯在說謊?!?p> “哦?她何時說謊了?”顏如玉像是在意料之中,對云皎皎的這個回答,絲毫不驚訝。
“一開始,青染就說,當年她們?nèi)?,是一同投身群芳閣,我記得青梧也說過,她與青瓷,是一起來的,可最后,她卻說,青梧是玉娘的女兒,這也太牽強了些。
再者說,玉娘一輩子便陷在這風月場所,自然知曉其中的諸多苦楚,以她的財力,足以給兒女提供極好的日子,怎會讓她女兒步了自己的后塵呢。”
云皎皎說完,似是想到了什么,目光流轉(zhuǎn),又瞧向顏如玉,道:“你是如何發(fā)現(xiàn),青染會認識青瓷的?”
群芳閣的女子眾多,燕瘦環(huán)肥,自有風姿,可在眾多人之中,顏如玉一眼便相中青染,她才不會相信,這只是湊巧。
顏如玉聽了,并未曾直接回答她這個問題,而是笑著點點頭,道:“嗯,小姑娘變聰明了,甚好,甚好?!?p> 惹得云皎皎一記白眼。
想她云皎皎,再怎么說,那也是開封云家的五小姐,六扇門的女捕快,用煙煙的話來說,那就是當代女子表率,可到了這廝嘴里,自己竟成了如此。
這廝,分明就很欠揍。
瞧她這樣咬牙切齒,顏如玉的心情頓時好了不少,負手緩緩前行,道:“你可瞧見青染腰間掛著的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