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麻煩?”顏如玉抬手,從頭頂折下一截兒柳枝,捏在手里隨意晃著,連帶著語聲也更顯慵懶,“難不成,那尸體還能活過來?”
“若真能活過來倒也好了,那樣,他便可以親口說出自己遇到了何事?!痹起ㄒ膊簧踉谝獾慕舆^話頭,半開起玩笑。
更夫知道兩人是在打趣自己,頓時一張臉激動得變成了豬肝色,慍怒道:“你們可不能掉以輕心,實話告訴你們吧,從這座橋上死去的人,不出七日,就會變成一堆枯骨,然后,枯骨上,會開出殷紅如血的花。”
“我說,你該不會沒睡醒吧,青天白日的,說什么胡話呢?枯骨生花?你見過?”顏如玉捏著柳枝兒,在更夫肩膀上輕輕拍了兩下,“柳枝兒打鬼,越打越小,他若真變成了鬼,你便用這柳枝對付他。”
更夫似乎早已料到兩人會有這樣的反應,不理兩人的態(tài)度,只是繼續(xù)說道:“不瞞你們說,我還真就見過,那滿身的花兒喲,紅得像血一般。”
見更夫說得如此認真,兩人心里也覺得奇怪,變得嚴肅,聽他說下去。
“這都是去年的事了,也是這個時候,在這里死了一個男人,沒有人替他收尸,也就一直放在義莊里,可是過了幾天,守莊的老陳啊,聞到一股子奇怪的香味,順著氣味找過去,打開薄棺一看,那個人,渾身上下,開滿了紅色的花。
后來,老陳將尸體燒了,可燒的時候,尸體啊,傳來凄慘的叫聲,就像是有人在哭。大家都說,這是被青瓷的鬼魂詛咒了?!?p> 更夫說得繪聲繪色。
“世間竟有如此怪事?”云皎皎想了想,驀地睜大了眼睛,對顏如玉說道:“快,回衙門去,不要讓家眷把尸體領走了?!?p> ……
與此同時,衙門這邊。
兩人剛走,葉荊溪還來不及用完朝飯,便聽得衙役來報,說是死者家眷來認領尸體了。
沒辦法,葉荊溪只得放下咬了一半的包子,又灌了一口茶,才拿起官帽戴上,走出門去,見死者家眷。
院中樹下,站著一位三十多歲的婦人,穿著一身絳色蘇繡衣裙,黑發(fā)挽成發(fā)髻,鬢間斜斜插了兩支鳳穿牡丹金步搖,臉上輕敷薄粉,眼中瞧不見半分喪夫之痛。
那副淡定模樣,倒像是早已預料到洪樂安會死。
在她的左右,各有一年輕婢子,一人打扇,一人扶著她。
一派富貴人家主母的做派。
見到葉荊溪,她也只是款款走上前,站定了,施施然行禮:“奴家洪陳氏,拜見大人。”
“你便是那洪樂安的娘子?”葉荊溪打量了她一眼,問道。
“正是,奴家今日前來,便是為了領回尸首,還請大人歸還了我相公尸首?!焙殛愂险f話不卑不亢。
葉荊溪沒想到,她來,只是為了要回尸體,只好開口,問道:“你就不想為你夫君報仇?要知道,尸體留在衙門,我便能為你找出殺害他的兇手?!?p> “這都是他的命,好賴,也就如此了。”洪陳氏說完,垂下頭去,捏著手中錦帕,拭了拭眼角。
“不行,我不同意!”
門口,又傳來一道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