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楓林公司的廣告訂單撤銷了,”歐陽靖雪向老板匯報工作時說,“因為我們無法滿足他們用人的需求。”
秦芳沉默的輕輕點頭,表示認可。清理著辦公桌上有些凌亂的圖紙時,她又微笑著補充道:“沒關系,不是所有客戶的需求都能滿足,也不是所有人的錢都能掙到手,這點我早就明白?!?p> 桌上的座機電話清脆的響起來,她殷勤接聽的當兒,歐陽知情識趣的退了出去。
“張總,您好!”秦芳受寵若驚的微笑說,“我以為您生氣了,從此再也不理我了呢!”
“豈敢豈敢!我還怕秦總不接我電話呢!”對方豪爽的聲音聽起來,仿佛陰霾過后的萬里晴空。
秦芳不無驚訝的暗自猜疑著,張總也遲疑著婉轉(zhuǎn)說:“如果秦總近日方便的話,不知可否賞臉出來坐坐呢?喝杯茶也好??!”
秦芳當然求之不得,當下便和他約定了見面的時間地點。
正是荷花和菱角盛開的仲夏季節(jié),太師淵公園里波光瀲滟水汽撲面,涼爽的風習習吹佛著岸邊幾棵垂柳柔長的枝條,密密匝匝層層疊疊的荷葉在茶餐廳周圍的水面簇擁著,清風陣陣送來芬芳馥郁的花香,三三兩兩的賓朋在回廊和包廂里閑坐談事。
秦芳在首輔路九曲橋附近的車位泊了車,拿著手包含著沉靜的微笑款款走來,熟稔的在紫菱洲茶餐廳僻靜的一個包廂里找到了約會對象。
沉吟深思著的張總看到她的一瞬間,仍被驚艷得眼前一亮,因為身姿窈窕的她裹著一襲深色旗袍,曲線被勾勒得不是迷人,而是誘人!張總覺得一向矜持衣飾端莊的秦芳,這身打扮有考驗他的嫌疑。
“秦總很有品味,連喝茶都挑選如此雅致的地方。”他大方的端著蓋碗茶,拿青花瓷的茶蓋輕輕撥弄著滾燙的茶水。
“張總客氣了!”秦芳溫柔的微笑說,“只是天氣炎熱,找個風景怡人又涼爽的地方,方便談事情?!?p> “是啊,換一般的地方,還得開空調(diào),不開空調(diào)又感覺郁悶,談事情就怕心浮氣躁呢!”
秦芳覺得他的言辭另有深意,只埋頭喝茶,微笑不語。
張總笑瞇瞇的瞅著她說:“秦總工作之余有什么個人愛好嗎?是喜歡運動,還是像通常的小女子一樣,愛逛街購物,愛美容美體呢?”
秦芳暗自躊躇著,不知該不該對他這個客戶吐露真實的生活狀態(tài),便模棱兩可的回答說:“無論如何,我也只不過是個女人吧!當然會有女人的一些基本愛好?!?p> “哦哦!”張總歡喜的頻頻頷首,“我真想有更多的機會和你這樣的美女接觸,就是不知自己夠不夠幸運。”
“誰知道呢?”秦芳忽閃著一雙烏黑誠實的大眼睛說,“這要看老天爺?shù)陌才牛皇钦f他老人家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嗎?”
“對,冥冥之中的緣分早就注定了?!?p> 秦芳擱下手里的茶杯,漫不經(jīng)心的翻閱著茶桌上的菜譜,似乎預備點菜用餐。
張總刨根究底道:“在我的記憶里,尚風尚水廣告公司成立快十年了吧?”
“快了?!鼻胤紤溃抗鉀]有離開彩色插圖的菜譜。
“公司是秦總獨資經(jīng)營的嗎?”
“是??!”她奇怪的瞟他一眼?!拔沂枪镜姆ㄈ舜?。”
張總猜疑道:“應該還有投資入股的合伙人吧?不然你一個人,又是個弱女子,還是個未婚菇?jīng)?,里里外外方方面面的事情怎么應對呢??p> “張總是在懷疑我的經(jīng)濟實力,還是懷疑我的工作能力呢?”秦芳的語氣有幾分犀利。
他尷尬的漲紅臉道:“沒有,你誤會了,我就是沒事隨便說說。因為我的公司就有大大小小的好些個股東,我還拉高管入股呢!這樣公司才有凝聚力,出了事情大家有商有量的?!?p> “您公司的規(guī)模多大??!我那廣告公司跟您的企業(yè)比起來,不過是手工作坊吧!所以我也不需要那些股東,公司的事情都是我一個人定奪?!?p> “秦總真是女強人啊!令我自愧莫如?!睆埧偛唤诡?,“每個成功男人的背后都站著一個女人,同樣的道理,每個成功女人的背后也一定站著一個男人,——秦總,你認同這句話嗎?”
秦芳冷笑道:”那么在您看來,我背后站著的那個人是誰呢?”
“如果我知道,還用繞著圈子問你嗎?”
“您問我,我問誰去呢?”秦芳調(diào)皮的笑道,“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不可能吧!”張總篤定不相信她的話。
“不信就算了!”秦芳冷淡的說,不愿就此無聊的話題跟他廢話閑扯,于是細心周到的詢問他有什么忌口的,然后傳喚服務員過來點餐。
靜坐等候上菜的當兒,張總主動說:“過幾天我要公司財務去金隆大廈找你,你也要會計把這半年來的賬單匯總整理一下吧!”
秦芳油然而生的不是感激,而是感恩之情,做夢也沒想到他的態(tài)度會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zhuǎn)彎,仍難免納悶。
“秦總不必謝我,上次酒后多有冒犯,我還要向你賠禮道歉呢!”他勉強微笑道。
秦芳頗具大將風度的寬容一笑:“其實我很理解你們男人的,都是血肉之軀,都有七情六欲,酒后失言甚至失態(tài)很正常??!”
“呵呵!秦總雖這樣說,但我以后也不敢造次了,惹不起啊!”
秦芳驚詫困惑的望著他,眉頭微蹙道:“您這是何意呢?”
“市公安局的人都出面為你說話,你還說自己背后沒人!——秦總,你年紀輕輕,藏的夠深??!不可小覷,真是失敬!”張總深深凝視著她。
秦芳陡然變色的望著他沒說話。忽然之間,她也很想看清自己背后的那個神秘人物究竟是誰,他為什么默默無聞的向她伸出援手。她直覺得,那一定是雙強有力的大手!
開車回公司的途中,秦芳明知不可能,但仍懷著僥幸心理打電話給市公安局刑警大隊供職的堂弟小勇:
“我公司最近出了點麻煩事,你能幫忙解決一下嗎?”
秦小勇愣了片刻,怯懦的說:“什么事?。烤团挛倚挠杏喽Σ蛔?。”
“你應該有辦法吧!”秦芳揣測的說,“一個開足療洗浴中心的老板欠我點錢,賴著不給,你能不能幫我要回來?”
“這個……你們公司之間的合作是簽過合同的吧!有合同在,就可以走正規(guī)的法律流程,反而好辦!你要我怎么辦呢?”
“打官司不是勞民傷財?shù)貌粌斒??如果有捷徑,為什么不走呢??p> “捷徑?”秦小勇明白了表姐的含義所指,但仍支支吾吾:“如果他公司真的存在違法經(jīng)營的行為,比如涉及黃賭毒,我們也可以查封??!到時候逼迫他給你結(jié)賬。但掃黃這種事,不屬于我們刑警的工作范疇,一直是片區(qū)派出所主抓這塊呢!”
“哦!”秦芳不動聲色的說,“咱家在派出所有親戚朋友嗎?”
“倒是有一個?!毙∮逻t疑道。
“誰?”
“我媽娘家的侄子,在派出所干了兩年。”
“那也可以呀!你趕快跟他通通氣唄!”
“恐怕他沒那個能力?!?p> “為什么?這事歸他們派出所管??!”
“他只是個輔警,不是正式編制的警察?!?p> “哦!”秦芳恍然大悟的嘆息,感到泄氣。忽而話鋒一轉(zhuǎn)道:“你在公安局這些年,和領導同事的關系應該不錯吧!你求求他們,看能不能幫上忙?!?p> 秦小勇沉吟道:“實話告訴你吧!沒這種可能,我也沒那個本事?!?p> 秦芳失望的掛了電話。
看來不會是堂弟的仗義相救,他也根本不知道她公司的這檔事。
排除他,只有嚴冰恒和那個蘇公子是知情人,但他們真有這樣通天的本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