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上,群臣站定,明宗坐下接受朝拜。
各部是昨晚突然接到的通知,趕緊把急著定奪的事整理了出來。
司馬學智自然排在最前面,他沒有開口,先聽別人先奏報,還不到他上場的時候。
各部奏報后,能當場議定的事就當場定,不能當場定或明宗不愿意給個結果的就拖,這節(jié)奏跟平時無不同,群臣都已習慣。
事兒都議完了,這時言官狄野站了出來,“陛下,我要彈劾一人?!?p> “誰?”
“太子殿下。”
堂下一片嘩然,彈劾儲君可不是小事,輕則龍顏震怒,重則動搖社稷,再說了,這太子雖說資質平庸,但作風也算正派,有什么可彈劾的?
這時響起了些竊竊絲語之聲,經(jīng)過昨天梨花園作詩,太子也不能說是資質平庸了。
至于作風正派,呵呵,堂堂太子和清倌攪和在一起,實在是不像話。
由此,大家也明白了狄野的用意。
狄野慷慨陳詞,“昨天,太子與四皇子,御南王世子,慕白等人,招了燕春樓的清倌,在慕尚書的別苑梨花園,尋歡作樂,作為皇子之首,德行有虧,行事不堪,請陛下罪。”
無數(shù)的目光掃向了蕭塵的方向,蕭塵卻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
明宗不得不開口問道,“老二,可是事實?”
蕭塵拱手道,“回父皇,是找了幾個有才情的姑娘一起賞花作詩,但都止乎于禮,并未有什么行事不堪?!?p> 狄野緊咬著不放,“清倌是為倡,太子與倡妓為伍,是為不恥!”
這次蕭塵直接回頭懟到,“那幾個姑娘賣藝不賣身,不說冰清玉潔,也是清清白白,怎么到你口里這就么不堪?何況,狄大人從未去過燕春樓?恐怕也是哪位清倌的熟客,才消息這以靈通?”
堂下又是一片嘩然,這太子舉止輕薄就算了,居然還能說得這么理直氣壯,蕭塵從前循規(guī)蹈矩的刻板形象徹底轟塌。
事后,蕭揚只恨自己當時不在現(xiàn)場,沒親眼看看那些大臣驚的張大嘴的樣子,一定十分好笑。
明宗咳了一聲,“老二,這么說狄野說的是真的了?”
“父皇,在場那么多人,老四,蕭揚,江平,慕白,還有很多人都在,我們只是切磋詩文,并未行穢亂之事,如何就德行有虧了?”
“至于說找清倌,孤不找清倌難道找婢女?再來個逼良為倡?”
“夠了!”明宗真是動氣了,這個蕭塵,完全不按以前的套路走。
“父皇息怒,我們和二哥那天真只是在梨花園賞花作詩而已?!笔捰罟笆只氐?。
“那你們是不是找了清倌吧?”
蕭塵回道,“是,但兒臣未覺有不妥?!?p> “你!逆子,你再說一次?”
“孤身為了太子,責任很大,壓力很大,孤需要找個知情知趣的人說說話,過分嗎?”
“怎么,你意思你宮里四個妃子不知情趣?”明宗諷刺道。
司馬學智的臉色不覺黑了一點。
“非也,是因為孤疼惜她們,孤不想把負面情緒讓她們來承擔?!?p> 明宗咬著牙,“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能言善變?”
“春獵摔了一次,差點命都沒了,是人都得有點變化吧?”蕭塵的話里暗藏機鋒,試探著明宗。
明宗瞳孔微縮,這小子是真的知道什么了嗎?
司馬學智看火候差不多了,開口調和道,“陛下,太子殿下也未做過格的事,狄野的話有些言過其實了,畢竟耳聽為虛,也不必小題大做?!?p> 接著開口道,“陛下,上半個月的香火不滿,清心真人限下個月末補上,這才是大事。”
“什么?”明宗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了,大演國一向香火鼎盛,香火不滿是怎么回事?“是哪里受災了沒及時稟報?”
“并不是,只是很多地方的管理小有混亂?!彼抉R學智語焉不詳。
明宗瞇了下眼,“既然無災無禍,何來管理混亂?”
“陛下,我朝已近十年沒擢升官員了,許多位置都空缺著,無人看管,當?shù)啬懿粊y嗎?”
“就算如此,這十年都好好的,要亂早就能提早發(fā)覺,怎么會到影響香火這么嚴重的地步才發(fā)現(xiàn)?!?p> 縱然是人間至尊,但對修仙真人的恐懼也是難以磨滅的,人之力太弱,豈能和仙比,若是香火不足,神仙發(fā)怒,頭一個就得找他這個人間皇帝算賬。
“回陛下,之前這些空缺的位子雖然名義上空著,實際都補上了人,只是沒有編制,其俸祿都是當?shù)剜l(xiāng)紳供給。只是空缺的位置越來越多,各地鄉(xiāng)紳都不愿意再填這個坑,很多城池都已無人管理,已經(jīng)亂了一段時間了?!?p> “那為什么才說?”
司馬學智不急不徐的回道,“陛下忘了?接收各地信息的侍郎也空缺著,只能大家輪流看奏報,看得不及時,故而清心真人直接找到太師,才發(fā)現(xiàn)香火確實不足?!?p> 還沒等明宗發(fā)怒,蕭塵即刻開口道,“父皇,香火是大事,兒臣請父皇讓首輔大人速擬各地空缺遞補名單,讓原來臨時替任的人接旨即刻上任,撥亂反正。”
聽到太子的話,一位朝臣拱手道,“臣附議。”
接著陸續(xù)一堆人站了出來,“臣附議?!?p> 司馬家送了三個女兒去東宮后,就開始著手安排各地的人暫且賦閑,漕運、商賈、繳稅、田地買賣等各種事宜,都得到各地官府登記,如果都找不到人辦,大演國的運轉自然要緩慢下來,這飯都快不吃上,誰還有心思去道觀上香。
本來司馬家和蕭塵商量想找個合適的時機來造勢,逼明宗松口,想不到明宗居然主動上朝。
于是蕭塵將計就計,給司馬彥昌寫了一封信,請司馬學智今日在朝堂把這件事挑明了講,勿必促成遞補名單的事。
香火就是帝王的軟肋,任你再怎么尊貴也得低頭。
明宗暗暗咬牙,十年,就因為這幫臣子不守君臣本分,他堅持了十年不肯擢拔官員,任由那些位子空缺,因為他知道司馬氏自會安排好一切,如今,是要逼他就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