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三人一入陣,月闕就有些傻眼。那和尚和葉逐都好說,問題是這天寧子怎么又生龍活虎了起來?
側頭看了一眼無影,無影沒有五官,但這會兒他那黑乎乎的腦袋前傾,也似有些愣住一般。
天寧子修為不低,月闕有些凝重。但大敵當前,他也不好再問無影。輕咳了一聲,揚聲沖天寧子三人道:“來人可是陽淮山丹心觀的天寧子道兄?”
按照天寧子的脾氣,本不會去理會一個妖怪有什么名堂的。管他是誰,五行真氣一頓砸,砸死就完事兒了。不過眼下對方人多勢眾,自己身后還跟著葉逐和行圃,便也微微頷首,復道:“正是貧道,不知閣下是?”
月闕呵呵一笑,道:“我等只是山間精怪罷了,沒有什么名號,說出來,怕是要污了道兄的耳朵。”
天寧子本是打算問出名號來,即便今日不敵,日后也好再找這伙人算賬,但月闕也是老油子,幾句漂亮話就給帶過去了。
天寧子懶得跟他客套,直接道:“觀閣下修為不弱,竟是藏頭露尾之輩么?!?p> 月闕聞言一樂,這激將法用的也太直白了些。也罷,今日這事兒怕是不能善了,便是氣定神閑道:“倒是讓道兄見笑了,在下飛蝎崖,月闕。”
月闕所說的飛蝎崖不單是指葉逐幾人摘蘋果的那個懸崖,那懸崖和附近的其他幾處懸崖,包括那些山林,都是飛蝎崖的范圍。
這飛蝎崖中盛產毒蝎,入藥可治痙攣、通風之癥。而那地方懸崖峭壁太多,許多毒蝎都是藏身在崖壁之中,捉蝎之人需踩在竹編的籃子里,從崖頂懸吊在半空中捕捉毒蝎,久而久之就有了飛蝎崖這個名字。
天寧子是外地人,并不知道飛蝎崖是哪兒,葉逐這個本地人則樂了。
觀月闕面貌,葉逐猜他應是兔子成精,再回想之前他三人住的洞府門外種下的蘿卜,和隨處可見且不怕人的兔子,便插嘴問道:“該不會我們前兩個月住的那洞府,就是你家吧?”
月闕點點頭道:“正是舍下,不知幾位住的還滿意嗎?”
月闕這話這就是隨便客氣客氣,畢竟天寧子修為不弱,有他護著行圃,那月闕不一定能輕易得手。而且行圃修為太弱,真要是拼斗起來,萬一將他誤殺可就有些不妥了。
行圃若是死了,那此間除了月闕,就再無可用的木行精魄,總不能讓他月闕自裁吧?所以能騙還是先騙著,結果行圃這時插了句話,讓月闕恨不得立刻宰了這個葷腥和尚..
“呀?洞府是你的,該不會那些兔子也是你養(yǎng)的吧?阿彌陀佛,罪過罪過,那些兔子個個肥實,小僧以為無主,便是吃了不少。不如施主你開個價,小僧補些銀子給你?”
這句話一說出來,氣氛頓時有些尷尬。葉逐心說你這禿子太耿直,明顯那說話的老家伙是個兔子精,你吃的肯定不是什么寵物,說不定就是他的后代...
無影和月闕是老相識,這會兒面上的黑霧也是起伏不定,好在他沒有五官,不然這會兒都不知道該做什么表情才好。其他幾妖也是如此,多少有些陪著小心,唯獨紅顏笑了。
按說白弦身受重傷,歸根結底還是因為紅顏心中不平,才會二次與天寧子一行人為敵。
說的好聽她是為了白虎重臨,心系邪道興衰,但實際上紅顏自己明白,她更多的是想要報復,報復天寧子。她不是天寧子的對手,而葉逐是天寧子的徒弟,打不贏天寧子,那就只能報復他徒弟唄。
結果沒想到,白弦追來陣中勸阻,而天寧子又剛好破了水缺陣,再次出現在她姐妹二人面前。最后白弦為了救她被重傷,直到現在仍是昏迷不醒。
坐了這么久,紅顏也算想明白了,她和天寧子實力相差這么懸殊,偏偏天寧子兩次都未補殺她姐妹二人,這道人心中是有善意的。
怪只怪那一日月闕來尋,哄騙她來此報仇。若不是月闕煽動,紅顏雖然心中有氣,卻不會輕易再與天寧子一行人為敵,更不會連累白弦了。
所以這會兒她聽得行圃吃了月闕的子孫,紅顏笑的很開心。
月闕是個很護短的人,聽得行圃吃了自己子孫,已經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紅顏一笑,更是火上澆油。行圃暫時不能殺,但打他個半死總能舒坦舒坦,當即怒道:“你這禿賊,一會兒老夫非把你挫骨揚灰了不可!”
行圃一頭霧水,喃喃道:“不至于吧,不就是幾只兔子,賠給你不就好了么..”
葉逐一腳踢在和尚屁股上:“你少說兩句!”
天寧子沉聲道:“來了?!?p> 果然,天寧子話音剛落,月闕已經率先攻了過來,直取行圃!
無影趕緊跟上,渾身的黑霧順著足下蔓延,所到之處盡被黑霧侵染,黑霧觸地迅速擴散,草地被黑霧侵蝕腐爛,就如同一片片黑色泥潭一般。
月闕一馬當先,迅速逼至行圃身前,抬腿就是一記腿鞭,這普通的一擊竟是帶起了風壓,朝行圃的腦門呼嘯而去!
行圃還算沉著,足尖往上一勾,一道綠瑩瑩的光幕升起,‘啪!’的一聲,光幕碎成星芒,但有了這一瞬的阻隔,行圃已是抽身退了兩步,險險避過這一擊。
月闕嘴角泛起一抹嗤笑,正欲再補上一腳,另一側天寧子的符紙已經飛了過來!
鐺啷啷一陣亂響,卻是扔出符紙的天寧子取出一個鈴鐺在那搖了起來,一邊搖鈴一邊頌咒。
“天猷滅類,四明破?。 ?p> 隨著咒語頌畢,符紙嘩啦啦迎風便漲,化作一名扁扁的天將,天將手上還擒著一把紙劍,就如同皮影小人被放大了一般。那劍雖是紙質,但在天將揮動下卻是帶起了破空之聲!
月闕不明其理,不愿硬敵,當下抽身往后退了一步,紙劍堪堪從他身前劈空,緊跟著月闕的右腳迅速抬起,抬至腰眼位置才旋身踢出一腳。而就在這一瞬,那腳掌都似長了幾分。
只聽‘嗚’的一聲風響,月闕的長腿帶起一陣風塵,重重踢在天將的背上,天將受這一擊,竟被打成漫天的紙屑!
一擊得勢,月闕有些不屑,嗤道:“這么弱?障眼法么...你們這些道人就是喜歡故弄玄虛啊?!?p> 天寧子沒有回話,一是他打架的時候不愛說話,鐵屠之前就被他這脾氣給氣得不輕;二是無影的攻勢到了!
三柄由黑霧幻化而成的短矛破空而至!
‘噹噹!’兩聲,天寧子閃過一柄,另兩柄卻是被葉逐揮刀擋下。
無影站在遠處,身后是數十片黑色泥潭,每個泥潭都正凝結著黑色短矛,泥潭甚多,那勢頭就如同雨后的春筍一般。好在黑矛并非一趨而就,否則剛才飛過來的恐怕就不是三根了!
葉逐神兵在手,在空中刷了個刀花,道:“師父,我來會會這個黑鬼?!?p> 天寧子心頭正默誦咒語,聞言只是點了點頭,便又盯緊了月闕,手掐獨鈷印,輕喝道:“巍巍天罡,破穢十方!雷!”
一道微微的藍光從天寧子手指上彈現,緊跟著藍光瞬間暴漲,狂暴的撲向了月闕。
這招月闕倒是見過,是掌心雷的一種,威勢剛猛,不是剛才那紙兵能比的。
雷勢極快,匆忙之間月闕只來得及吐出一口綠煙護體,緊跟著啪擦一聲巨響,那雷已落在他的身上。月闕身形一個蹌踉,連連倒退出好幾步去。
這一擊正中月闕的胸口,身前的衣襟都被打成一團焦黑。幾滴冷汗在月闕額頭上滑落,邪道勢弱不是沒有原因的,這天寧子和自己修為齊平,但這一招就把自己打的如此狼狽...
天寧子有些無奈,道門玄法雖有定軍之威,但咒語太長,難成連擊之勢。當下不再搖鈴扔符,改用五行之力和月闕斗了起來。
二次交手,天寧子掌上五行光華亂閃,月闕萬沒想到對方竟是五行同修,一時落了下風,堪堪能抵擋住天寧子的攻勢之后,便忍不住朝無影看去。
只一眼月闕便放心了許多,無影那邊大占上風,打的葉逐毫無還手之力,那行圃也被無影的影矛覆蓋,雙雙被黑矛逼的四下亂竄。
月闕戰(zhàn)局吃緊,無影自然是看在眼里,當下喊了一聲:“九星碧落!擒住葉逐,殺了那和尚!”他的意思是迅速拿下這兩人,他好抽身去幫月闕掠陣。
碧落身上有傷,而且真氣也所剩不多,但無影有令,她也不敢不聽,聞言現了本體,一張嘴吐出陣陣寒氣,便是只做遠距離支援。
九星則是冷笑一聲,道:“無影大人放心,看我輕松宰了這禿驢!”
月闕大急,這行圃不是不能死,但是得死在無影之后才行。硬拼了天寧子一掌之后,趕緊抽身退了一步,出聲制止道:“那和尚我還有用,莫要殺他!”
九星猜想月闕應是想要抓他活口,好折磨他一番,以泄心頭之恨。當下便又應聲問道:“那大人希望如何?”
天寧子追的緊,月闕已是無暇再言,無影接過話頭道:“那就有勞九星兄弟斷去他二人雙腿,如何?”
九星哈哈一笑,道:“正合我意,這兩小子蹦的歡快,待我斷了他二人雙腿,再看他們如何!”